皎洁的月光让漆黑的夜晚多少有了些光感,恩馨给大爷做完针灸,又不厌其烦的帮他按摩,大爷身体舒服了,慢慢的睡着了,恩馨帮他盖上被子,轻手关门来到院子里,小虎玩累了,正吵着要找爸爸,大婶哄着抱进了屋子,恩馨也下意识的发现,从回来到现在,波子似乎就消失在了这个院子里,好奇心让她不由自主的走出院子。
这里牵绊住了她的视线,她心里的疑问有很多,白天的那处院子牵动着她的神经。
村子里晚上很少有人走动,宁静的夜晚显得更加安详,高跟鞋走在村里的石板路上发出刺耳的响声,远远地她听到院子里面传来诵经的声音,看来这家人还是佛教信徒。她向院子里张望,里屋亮着灯,晃动着几个身影。院子里风吹白绫的声音和诵经交相呼应,像此起彼伏的节拍让人不免心生哀鸣。后面冷不丁有人拍她的肩膀:“你找谁?”看起来软无缚鸡之力的年轻小伙子,一身孝服站在她的身后。
恩馨险些被这一问愣住了,白天的那个二哥正好也在,他听到了外面的说话声走出来:“是找波子的吧,他喝完酒就走了,波子未过门的媳妇,这是老五顾耀刚,按辈分喊老五就行了。”二哥自以为是的了解让恩馨觉得有些可笑,她的身份被订做未过门的媳妇,倒是有些意思。
眼前这个老五就是昨天被揪着打的男人,也就是阎王爷口中的天煞孤星,恩馨不免多看了他两眼,年轻人很不屑:“我们家里办丧事,你穿成这样不能进的,波子哥从那条路走的。”显然恩馨艳丽的穿着让他很倒胃口。
这里的风俗很奇怪,单身男女不是亲戚关系,是不能在别人家留宿的,难免大家都会误会,波子也很难解释,恩馨脑袋里根本不存在这些旧时的陋习观念,她不屑一顾的丢在脑后,她向顾耀刚手指的方向走去。
幽静的小路,悉悉索索的树叶在微风的感召下发出轻微的声响,像一阵悦耳的风铃声吸引着恩馨。越向林子深处,小路越窄,两旁的杂草都长到恩馨大腿根部了,加上刚刚下过雨的缘故,泥泞难走。一阵低低的抽泣声传进恩馨的耳朵,她向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走去:“您没事吧?”
波子正蹲在一块大石头上抱头痛哭,男人的脆弱难道就是躲起来这样宣泄,恩馨有些不理解。波子赶紧擦掉眼泪:“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我出来转转,听到这里有声音,就走进来了。”恩馨显然不善于撒谎,她坑坑巴巴的,到让眼前的波子破涕为笑,毕竟这个世界上又有人关心他了,他们是截然两种初衷,却不期而遇弄巧成拙。
恩馨跟着波子向回家的方向走,远远的她看到一个女人的身影在门口徘徊,不时的观望院子里。他们走近了,原来是白天的那个女人,嘴角青紫,脸也浮肿,腿有些不利索,看来是被那个野蛮男人打得。“你来干什么?”波子以一种烦躁的口吻,冰冷冷的像一把利剑直刺女人的心窝。
女人怯生生的:“我看看你没事吧。”
“我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你走吧。”波子生硬的语气让女人哽咽的扭头艰难的走回头路。恩馨不明白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可这个时候一个女人孤身走这么长的夜路,她不免担心起来,紧追两步:“大姐,我送你一段。”
“不用,你快回去吧,我不想连累你。”女人噙着眼泪,满月复的委屈窝在肚子里。
恩馨月兑下上衣裹住女人单薄的身体,一股暖流让女人满含感激。波子不是冷血动物,却捉模不透,女人上下打量恩馨:“妹子,你是哪里人?”
“北京人,大姐,你呢?”
“我是河北泗县的。”
“离这里好远的,你的父母舍得你跑的这么远吗?”。恩馨诧异这么远的距离结婚该是多么的不容易。
大姐缕缕头发:“我们那里穷,家里弟弟结婚缺钱,再说,农村女孩子迟早是给别人养的,爸妈就把我和妹妹卖给了人贩子,我卖了六千来了四川,妹妹是八千去了湖南。”
怎么会有这样愚昧的父母,把孩子当做商品随意抹杀他们对幸福的向往,婚姻对于女人是多么的珍贵,想起白天的遭遇,恩馨小心的问:“是那个打你的男人?”
女人摇摇头:“别奇怪,是波子,我们结婚后,他对我好的都不晓得该咋说,说实在的我还很感谢我的父母,波子这样好的男人在我们那里都不一定能找的上。”她眼神中浮现出的满足暂时遮盖了忧伤,那段时光一定是她人生当中最开心的时候。
“那为什么你要离开?”恩馨的这句话让女人原本没有愈合的伤口更加的痛了。
女人叹声气:“你不会明白的,妹子,波子是个好男人,你不要错过了。”她有难言之隐,却不想把苦水倒给陌生人,恩馨不竟怜悯眼前这个年长些的女人,同是女人,就是因为出生环境不同,带给她们的命运也天壤之别。
村子已经被甩在后面,终于走上一条大路,恩馨伸手拦住一辆出租车,从身上拿出一些钱塞在女人手里:“大姐,路上当心。”
女人沧桑的目光消失在夜幕里,这样情深意重的女人,是什么原因让她离开深爱的男人,她的坦诚,质朴不可能因为钱而改变。“别发愣了,把这个披上,这里的天气不比北京。”波子一直悄悄的跟在后面,恩馨接过他的上衣,心里打鼓,这两个人明明心里都有对方,干嘛一定要彼此伤害。
波子一早就起来了在院子喊着:“妈,今天我六叔出殡,我要早点过去,早饭我就不吃了。”
“出不成了,小刚昨天半夜就被警察带走了,还是为了投毒的事情,老大这次做的真是有点过分了,都是自家兄弟,不就是城里的那份工作吗?”。大婶嘴里抱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