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风轻的描述,就像是在提一个我们共同认识的朋友,而不是在提一个曾经在他身边苦苦纠缠的女人。这就是他所谓的没有感情吧?从他的言谈上我看不出那些女人在他的心里有多重要。难道那些女人真的如雁过留声一样,只不过在墨的世界里画上了一个音符之后就不见了吗?还是墨的心思深沉到我无法猜测,所以才终究没有能看得出来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或许是因为已经不在意,所以才会对他的心里到底有什么人,他偶尔会在想念什么人不太感兴趣吗?我只是勉强笑笑,并没有理会墨的话。
如果……我只是如果,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墨的身边,不知道他在向下一任妻子提起我的时候会不会是同样云淡风轻的表情,“没有爱过”或是“没有感觉”这样的话轻易地从他的口中说出来?也许女人就是这样吧,为了所谓的爱情而和心爱的人相守,可是一开始就明摆在那里的事实,到许久以后才会明白什么才是自己想要的。
本来还以为自己的生活会这样一直平淡下去,但是看见铭留下来的那页纸,我才明白自己在他的心里原来占有很重的位置。不管他是伪装出来的,还仅仅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空虚的生活,但是我决定用这样的深情来欺骗自己,最起码这会让我感觉到一丝心安。
或许在经历过生离死别之后,再经历过初为人母的喜悦后,我才会真正明白什么生命的意义。不过,时间越久,我才发现自己对铭的思念越是刻骨铭心,尤其是忙碌过后的空闲,那种撕心裂肺的感情越来越清晰。
“你爱过铭吗?”。在小敏的婚礼前,她还是郑重其事地问出了这个问题,似乎生怕我有几分为难似的,她笑笑:“我不是想要探询你的隐私。我想说的是,如果不是你和铭曾经那份让我羡慕的感情,或许我永远都会对爱情失去信心。”
“怎么突然提起这样的问题。”终于还是从照顾孩子和平衡工作中月兑身出来,有点生锈的大脑却让我反应不过来小敏为什么这么问。“你可一向认为他是个花心公子,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提这样的问题。”
小敏郑重其事地看着我,穿上婚纱的她看起来格外漂亮,她摇了摇头,随后叹息道:“你不会到现在还想隐瞒我吧?我虽然有点儿笨,但是铭曾经看你的眼神,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曾经我以为那只不过是他……看见美女时的正常反应,但是见到我现在的丈夫之后,我才明白原来那是爱上一个人之后才会有的眼神。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决定不辜负我的感情。”
或许是因为有过太多关于铭的思念,所以任何从别人口中关于他的事情都不会太让我惊讶吧。我只是一瞬间的诧异,想要不承认也不行了,我只是勉强道:“这个问题恐怕只能等到我百年之后才能再问问铭了。这辈子能和自己心爱的在一起过日子,是几世才修来的福气。不过,我对现在自己的日子很满意,因为墨……终究还算个不错的丈夫对吧?”
小敏推了一下我的肩膀,淡淡道:“你就自欺欺人吧。幸亏你不是太在意,所以有很多事情也不会上心对不对?希望……我的婚姻会比你幸福,最起码我希望我的丈夫不要像他们那样,总是喜欢莫名其妙地招惹一些乱七八糟的人。”
我勉强笑笑,随后小心地替她戴上了项链:“不会的,你一定会过得很幸福。看得出来,他是个值得你托付终身的人。”
这就是普通人再平凡不过的生活吧。看见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有满脸洋溢着笑容的小敏和她的丈夫,我从心里由衷地祝福他们。或许在今后的日子里,她要和我一样,为人母、为人媳,然后白发苍苍之后才能有时间慢慢地回忆这一生曾经经历过的事情。但此时此刻的她是幸福的,最起码她对自己的婚姻会充满美丽的幻想还有憧憬,而这是我不曾拥有的。
或许这辈子我都不能奢望墨对我的感情,但是我却拥有了铭曾经对我的感情,只是因为他留下来的那页纸,纸上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无意中读的一首词:
楚江空晚。怅离群万里,恍然惊散。自顾影、欲下寒塘,正沙净草枯,水平天远。写不成书,只寄得、相思一点。料因循误了,残毡拥雪,故人心眼。
谁怜旅愁荏苒。谩长门夜悄,锦筝弹怨。想伴侣、犹宿芦花,也曾念春前,去程应转。暮雨相呼,怕蓦地、玉关重见。未羞他、双燕归来,画帘半卷。
还记得当初铭听见我念完这首词的时候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一脸无辜道:“听不懂你念的这首词什么意思?能解释一下吗?”。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这也难怪,对我来说这是一首很有名的词,对他来说可能只不过是一首情词而已。面对他的好奇,我只是笑笑:“这只不过是古人抒怀的写法罢了,我也只是随口背一下。你不用放在心上。”
但是却没想到,他不单单记了下来,而且还写在这页纸上,上面反复被书写的是那句“写不成书,只寄得、相思一点”,最下面,一个又一个被圈起来的是个“晴”字,除了我,这天底下还能有第二个同名同姓的人吗?是不是只有这样一次次地写我的名字,才能让他把心中那份说不出来的哀愁还有愁苦才能写出来?
铭,这个曾经让我又爱又恨的人,给了我世上最大的惊喜,也给了我最深的伤害。在一惊一喜中,我才发现自己的心被伤得有多痛。之所以对他那么绝情,是因为爱得太深。每次都想要写一点关于他的文字,可是却发现无从下笔,因为世上再没有任何字能承载我对他的思念。
把那页纸藏在自己的日记里,思索良久,依然留下了那几个曾经被铭一次次写过的字:“写不成书,只寄得、相思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