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谣一听,便知是个怎么回事了,而这时人群中也开始了八卦,四起的嗡嗡声让站在路中央的鲁荨满面通红。想要爆发,却觉得不妥,毕竟自己的确理亏,当时他不过就是没交待清楚,以至于送订金的下人,以为只是订了这京里的一家,而他鲁荨消费向来都是事后签字,像这种提前预订下的,也从未签过什么做为凭证,他鲁荨在京里的名声是早就传开了的,何时在钱上赖过人一分?因此这种预订,还都是付了订金就算了事,从来都是一个口头约定,而当时自己似乎是提过包下全国半月的,但下人来付订金的时候却是不知的,自然不会只听这掌柜的一两句话全将全国的订金都一并给了。
而眼下人家这样的讨上来,他自己心知肚明,知道是个误会,但这掌柜的方式太有问题,这叫他以后在京里还怎么抬头嘛。这钱他自然不会赖下去,但当初自己也是知道那话说的有些大了,三百多家的半月包楼,这可不是个小数。他鲁荨事后是觉得有些过了头去,便给下人说的时候也存有个侥幸心理没提这三百多家,想着若是人家掌柜的提起,家中人给便给了,不给也就正好。但万没想到这掌柜的在家人没给的情况下,居然也留了半月的包楼。当下便想着这钱还是要付,但是这面子的的确确是掉了些,心头就难免有气,想着虽然是要给出这银子,但也不能让这掌柜的太容易拿到手,得好好整整他。
谷谣看着鲁荨那由红转黑的脸色,心中一个冷哼:花钱花到他这样,真是作孽!
这时她也隐约觉得人群中的吵嚷,在她看来这很正常,百姓嘛,安居乐业闲来无事,都要扒一扒名人的事情的,眼下又是全城见证,自然要讨论的如火如荼。但她也知道,这在鲁荨这种爆发户,以高消费来建立自己优越感的人心里,可就是件不小的事了。于是立即向一侧迈了半步,两腿呈八字立开,高昂着下巴俯视着扫着人群黑压压的脑袋。
渐渐的,人们似乎终于意识到谷谣的反映,开始时还没当回事,渐渐的人声就越来越小越来越少,终于,最后一点声音也无,全城的百姓都微垂着脑袋拿眼偷瞧着她,心想着她还真是够硬气,依她现在这样子,只怕回到将军府上也是个不好惹的。一个女子敢这么抛头露面,就算是从秦盲山上下来的,这有史以来也没一个有她这么惊世骇俗的。
哪知谷谣冷笑一声之后,更让他们震惊!
“拿出凭证单子来。”
立即,人群中倒吸气的声音四起,而远一些听不太真切的又或是质疑自己是否听错的人便开始向自己周围的人打听,一时间本已安静下来的人群又开始嗡了起来。
那掌柜和鲁荨同时一愣,鲁荨反应过来后便抬手就要说话,谷谣却看了他一眼便又向那已经面如土色的掌柜说道:“订下你们翠缘居的全国分店,这可是件不小的事情,虽说饿不死拖不垮,但照你说的这三百多家算下来,账面上的数倒是绝对能饿死你拖垮你。把字据单子拿来,鲁荨大公子现在就给你签了,你随时也就可以去他家门口拿钱了!”
那掌柜听完谷谣这一番话,立即两眼一番,眼看着就要晕过去,谷谣立即冷笑着从车辕子上跃下,一个上前就扣向他的人中,那掌柜的一吃痛便醒了来,连翻着的白眼都还没合上便又睁圆了。但这突然的冲击太大,他面色痛苦的捂着胸口顺着自己的气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李延也从后面赶了来,脚步急促小跑着说道:“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呀!掌柜的,你可别急,这事一定给你个说法!”谷谣听见却是毫无一点惊色,心想:我若是不这么说,你这小子想必还不知道要在后面呆到什么时候!
谷谣头也未回,只是递了一个眼色给鲁荨让他别出声,眼一扫停在那掌柜的面上。只见那掌柜闻声瞧着赶来的李延,两眼已是完全见到了救世主一般的发着光。谷谣笑眯眯的挡在了他的视线之前,慢慢说道:“掌柜的,别急呀,这事总得有个说法,还没完呢,你可不能晕。”
“谣姑娘,鲁兄!”李延这时倒似突然聪明了一般,全然把之前谷雁笙根本不认谷谣这个妹妹的事情自动抛后,这无非就是一个讨好,站到谷谣这几人面前开了口:“是这样的,之前鲁兄包下了这翠缘居,但还未来得及去,鲁兄突然变了主意要离京去接谷……”说到这,李延回头向那军辇看去,他正犹疑不知该如何称呼,说谷兄似乎太攀近乎,再者之前也是这么称谷谣的,现在倒有些别扭,当下眼睛一转便有了计较:“要离京去接谷家大公……”
“谷家千金,谷谣。”一旁的鲁荨抢了话头。
谷谣一怔,李延也是一怔,齐齐的看向鲁荨,鲁荨这时却歪着脑袋看天,好像刚刚那句不是他发出来的一般。李延见状也只得顺着说下去:“接谣姑娘,这便耽搁了下来。但是中间阴错阳差的,当时说订了全国的分店,但是在下和鲁兄已经离了京,鲁兄府上的管家差人送订金,这便就……”
“就又阴错阳差的只付了这京里的一家,而其他的一个子儿也没给是吧?”谷谣面色未变,依旧浅笑,转头又向那管家看去:“我虽然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阴错阳差,但是你能跑到这里来寻人,我有很多事情都不太明白。”
鲁荨这时便想开口,显然他觉得这事的确太拂了他的面子,但谷谣能为他站出来说个一二,他心中是很高兴的,但实在是不怎么喜欢那个真正的谷雁笙,便在刚才打断说是接她谷谣。
而谷谣显然是没想着让鲁荨说话,只是接着说道:“一,这民有冤,不是该去告官么?你都被迫到这地步,怎么不去衙门?其二:这既然没有字据为证,你就这么来讨,你当鲁家大公子是什么人了?岂能让你这般敲了一笔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