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浓子!你下手轻点……”
曾浓蹙着眉,一手拿着药瓶,一手摁着扒在床上呼天喊地的柴容,面容冰冷的回道:“我早就说那个女的不是个好惹的,让你缓两天再说,你偏不听非要这么上赶着挨这么一下子!”说完便继续毫不留情的点着药滴往柴容的上洒去。
“哎哟!”柴容呼号着,一张英俊的脸现在已扭曲不成个样子,呼号道:“按常理来说,再加上我对她的了解,她昨晚上是绝对应该来我这里探探的,一夜没来,定是有异……,再加上我东西不见了,定是她拿去的,虽然她拿着也无用,但我也不能就这么让她拿去!我才……才赶着天明前去探探她是不是搞什么小动作……哎哟你轻点呀!”
曾浓听着这夸张的嘶喊,药露也滴的差不多了,再一瞧柴容的样子和伤口所在的位置,心中恼怒却也想笑:“了解?你和她见过几次就敢说了解了!人家是搞小动作了,这不就等着你这个傻瓜送上门,让人家扎个痛快么。还好你身子骨还算灵活,没把一身的本身丢下,不然你现在回来,岂不成了针线包?”
药露滴完后,柴容便不再呼号,浑身无力瘫软了下来,喘着气的说道:“这人不得不防的,我当时听的可是很清楚,绝不会有错。谷谣这个家伙不简单……”说着说着柴容想到了自己当时的狼狈相,一脸的苦色:“可我哪知道她这么不简单!睡觉就睡觉,好好睡就是了,居然搞这么一出,暗算我!”
曾浓听的嘴角抽搐,心道你半夜去一个姑娘家的闺房,怕也不是什么男儿本色光明正大,但口上还是将话题转了:“呃,要是家父知道这凝肌露是用在上,不知作何感想。”
柴容猛的扭头过来眯起眼睛恶狠狠的看向曾浓:“说到这凝肌露,你就等着下午瞧好吧。”
曾浓面色一顿,拿来包伤口用的净布,开始替柴容裹伤口:“瞧什么好?”
“哼,昨儿晚上被谷雁笙那小子追的我上气不接下气才把他甩了,也不知道他的耳朵怎么那么灵,瞧见他那张脸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下午你就等着瞧他那张脸吧!对了,曾浓,你不是说连你也听不出我的脚步感觉不到我的气息么?”
曾浓眉心蹙了起来,柴容一回来之后便带着伤让他惊了一身汗,后来瞧见伤处飞刀上也并没有畏毒,一颗心放下的同时,柴容便将情况一一说给了他听。只是当时只顾担心伤口,现在想想却觉得谷雁笙的确也不是个好惹的。但那也是听柴容形容他身手的敏捷下的定论,他还不太信谷雁笙这么年轻,功夫就已经这么厉害,能听得出柴容的路子。
曾浓叹了口气,看向面有疑惑的柴容,无奈的说道:“你忘了你身有异香的事了吧?”
柴容身子一僵,随后讥讽一笑:“闻得太久了自己闻不到,竟习惯的都忘记这事了。”
曾浓把凝肌露放入他手里,瞧见柴容这个样子也不想再提他身有异香这回事,关于柴容的体质问题,尽管柴容说的轻松,他也不想触他的痛处,随手拉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将话题又转了开,说道:“你下毒了?”
柴容一听这话立即挑眉灿灿一笑,桃花又绽开了,一脸的得意:“我在谷家被追成那样,好不容易才找到谷谣的园子,还被折腾成这样,有那心也没那机会了。再说了,我怎么可能为他人做嫁衣?若是我下了毒,对我虽没害,可半点好也捞不到,只能白白便宜别人。就算我心里头多想,便宜别人的事我可不做,你且放心,这事用不着我,自有人做好事。”
曾浓看着柴容,半晌后,唇角渐渐咧开,哈哈大笑起来。
“只是不知道他们手上有没有这个好东西,”柴容转着手中的药瓶笑道:“若是来不及,可就真成大花猫了。”
“她这一刀扎在这里,看来本事也强不到哪儿去。”曾浓突然说道。
柴容一听这话立即破了功,一头埋进枕头里去:“快别说了,我还一直纳闷这事。我一直觉得她肯定是故意的,但一直想不通到底是哪里让她动了心思没伤我要害,现在想想,八成是她早就知道是我了!”
“什么?!”曾浓惊的猛的站起身来:“那你为何不当场解决了她!”
柴容被问的一怔,是啊,自己怎么没解决了她?
曾浓正等着他回答,柴容立即反映极快的说道:“现在干掉她,这局就乱了。而且她就算知道是我,也不会知道我的身份,想必也是想看看我是个什么来头吧,不会有事。”末了,柴容瞧看到曾浓深思的模样又道:“你可别擅自行动,若让我知道……”
“不会,”曾浓肯定道:“没你的指示,我不会乱了局。只是你下次再有什么打算,还是让我去吧,别亲自出马,你也知道你的身份,这次是伤到这里,还能掩一掩,下次要是伤到……”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保重自己,不再惹事,我就在这乖乖的等她来暗访我,配合演几次戏,成了吧,快别说了。”
曾浓见柴容又嫌自己啰嗦,叹了口气讽了他一句:“快把盖上吧,光天白日的瞧着都晃眼!”
……
当软轿抬入了前院那一道道门洞的时候,从窗子可瞧出光线明显的暗了下来,谷谣便知快要到前门了。
因为此次她是以净人的身份入宗祠,出了府门之后便不可与任何人对面,当软轿渐渐走上了雀八阶的时候,谷谣便在轿内悄悄的掀起了窗口的小帘,小心的向外探看。
长长的仪仗队伍,数辆车辇,以及大队大队的军兵整齐有肃的列位等候着,看不到苏黛,想必已经是在车辇内等着出行。谷谣大略瞧看了一眼,因着视线所及有限,还并未瞧看细致,便隐约听见静谧的环境下,有隐约小声的对谈声。
谷谣询声小心的望去,在轿子小心下了雀八阶平稳的落下之后,终于瞧见了与谷现在一起交谈的那人。
只见鲁荨正浅笑恭敬的与谷现交谈,但明显的是他有些神不在此,视线时不时的便向队伍的前方瞟去,每探一次便隐有失神呆滞的模样。
谷谣有些纳闷,便顺着鲁荨的视线望去,令她一诧的是,竟然是紫安与张苔姣的款款背影,此时已行到了她们的车辇前,正在上车。
这次紫安与张苔姣是跟着谷谣这个净人的,因此二人穿着打扮相同,谷家子脉单薄,便是这府上的家生丫头们来顶这些个位置,伺候谷雁笙将入宗祠的礼行完。
正当谷谣心思飘转,想着鲁荨这是个什么意思的时候,德九的身影就入了视线之内,躬着身小跑着就奔了过来。
德九一边唱喝起轿,那边谷现与鲁荨也告了辞上了车辇,德九刚刚守到了轿的一侧,眼神利的一眼便瞅到那微微翘起的帘角。
轿身一起,德九便不露痕迹的在轿壁上敲扣了三下,谷谣在轿内身子归正,微笑着将帘子放了下去。
这个时辰其实也是很早的,今日其实并非是谷雁笙真正的入族,而是一个与同族远支的一个仪见,早在几年以前谷雁笙还在秦盲山的时候,族内就已经挑选了与其年龄相仿的男子,替谷雁笙上了祖先香,磕了子孙头,礼仪已是过过的。今日里便是与各支的叔公婆母过个仪见,上柱香火即可。
宗祠并不远,城内西南角的大牌坊之后的一大片圈地,便是谷家的祠堂。这是后来迁至的,谷家先祖立下不世之功之时,家乡是在边疆西陵,就是现在的皇陵所在的山系,隔过两座山头便是谷家的宗祠告庙。因着那里群山环绕,相隔几座山才会有人际,除了偶有宝刹庙宇之外,到得现在已经几乎没有什么村落。
而对于皇陵与谷家真正的宗祠来说的话,所处的位置未免有些过于偏僻,过于接近边疆,皇陵坐落在那样的位置,多有不妥。但因着有谷家的宗祠比皇陵更要靠近边界,也就更有着一种忠心护主的态势,而且西陵山系再向西南的边界之外,是蛮茺之地,地域炎热常有野兽毒虫,在前朝时就从未有人从那片偌大的林子中出来过,也派过军队去探路,皆因各种古怪的原因,待军队再从林中回来时,皆是狼狈不堪,九死一生,往往是大队大队的整装进军,归来时却是血渍斑斑了了无几。
谷现是被请回蒲京的将军,无旨意不可擅自离京,即使是这种入宗祠之事也不例外,在谷现当年回蒲京之后,皇家便将这牌坊后面的空地圈给了谷家作了祠堂。而且立国之初,谷家先祖功业浩大,本人坚决留守在西陵,言之西南边界之外,是未踏足征服过的领域,林海之外一日不探出底细,一日便不回京,态度坚决,立誓世世代代在西陵保卫国土边界。
虽然谷家这支并未挪开过西陵,但旁支的族内人,却在开国之初便被齐齐接在了蒲京,加官进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