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时分,家中又迎来另一位客人——章翼。
当章翼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时,左盼已经起床,正带着大狗在院中做运动,并不时地与隔壁修葺房子的工人说上几句。
房子紧赶慢赶也修葺了半月,工程已快完工,想到孩子们可以坐进这宽敞漂亮的屋子学习,左盼便觉高兴。又因昨晚与章瑞的谈话,心情很好,话便也多起来。
听到章翼的叫门声,她还没反应过来大狗却早已冲了出去,汪汪叫了两声用嘴将门闩打开,一个飞身扑向门外的章翼,却在见到章翼后又猛地刹住了。
它咕咕地低吼着,围着章翼转了几圈,眼里竟涌出了泪水
然而这并不是让左盼最惊讶的,让她更惊讶的是章翼的反应。
章翼似被雷击一般,呆呆地看着大狗,那眼里无法掩饰的狂喜,仿若他眼前的不是一只狗而是他许久未见的亲人
“银虎”
章翼轻轻地唤了一声,声音竟微微颤抖。
大狗双眼立即发亮,一个纵身扑到了章翼的身上,不停地蹭着章翼的腿。
这……这是什么情况?
左盼看这眼前一人一狗打闹追逐的情景,迷糊了。
她何时见过大狗这么一副活泼撒欢的样子,她又何曾见过章翼这么一副天真烂漫的笑颜?
待章翼牵着大狗走进屋子,在屋内坐好,左盼仍是一副晕晕呆呆的模样,看看章翼,又看看大狗。
章翼抚模着乖巧躺在他脚下的大狗,笑着,因方才一通玩闹,黑眸中竟透出一丝童真。
“我与你本是旧识,与你之狗亦是认识,故而才知它名为银虎,故而它才与我亲密,你无须奇怪。”
许是左盼脸上的疑惑太明显,章翼不等她发问便开口解释。
只是,这解释左盼怎会相信
若真如他所说,自己曾经救过他,那他与她也不过一面之缘。大狗虽是她的大狗,可也不至于如此熟稔吧
大狗对日日相处的文施文武都没见这么亲密呢。
左盼惊疑地凝视着他,眼光中带着审视与探究。
募地,一的想法在脑中一闪而过,她还没来得及想明白是什么又消失了。
可心中却隐隐有了不好的感觉。
章翼从衣袋中取出两个瓷瓶儿交给左盼。
“蓝瓶内药丸一日六粒,白瓶内是药水,每晚擦上一遍,伤愈后便不会留疤。”
左盼心中感激,轻柔一笑,说声要去倒茶,章翼却猛地拉住她,将她带向身边的一张凳子。
左盼愕然地被他按着坐下,心中不觉又恼又惊。
“我有话要讲。”
章翼却忽然开口,神色透出十分的认真与严肃。左盼一凛,不由得听话地坐好。
“昨晚,兄长找你了。”
他这话不是问话,是很肯定的语气。
左盼点点头,却又不悦地发现,他这语气和眼神不对劲,好像她是他媳妇,出轨被抓了个正着一般。
“你们说了什么?”
他皱着眉,方才与大狗嬉闹时的可爱全然不见,又恢复了平日的贵气逼人,还隐隐有些质问的神色。
“只看了我的伤。”
左盼讷讷地说着,真想翻个白眼。
管的真宽
“不管你们说了什么,你只需记住一点。这世上,只有我会全心护你,助你,绝无二心。你对我,也定要绝无二心。并且,日后与兄长及其他不相干之人务必保持距离,不可太亲近。”
听了此话,左盼真是恼了。
说什么只有他会保护她,可每次在她需要保护的时候他只会冷眼旁观。这还不是关键,主要的是,他凭什么干涉自己的私生活,凭什么将章瑞和林晗都划分为“不相干”
他一直都是这么奇奇怪怪所做之事一直都是这般不可理喻
左盼本想反驳于他,却有想到他对自己确实是挺好的,又拉不下脸来,无奈叹气,将视线转向大狗,招手示意它过来。可它居然看了看章翼,还犹豫了一下。
章翼轻轻拍着它的背,说声:“银虎,快去,”它才挪动步子。
左盼只觉挫败。
章翼接着说道:“因你不记得它名字,它大概是生气了。”
左盼不置可否,嘴里却念叨着:“银虎,银虎……真是好名字。”
“你去收拾下,随我去翼园。”
他的语气是这般毋庸置疑,不容人抗拒。
左盼再也忍不住,厉声叫起来:“翼公子左盼不明白为何我要与你同去翼园?”
章翼听了这话,身体立时一震,僵直地站着,似对左盼的反抗很意外。直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我乃自私之人,心中本只有自己。然,如今我生命中多了你,你对我亦是最重要。我定要陪着你,守着你。若我必须娶妻,那人只会是你。故而,你必须住进翼园,必须与他人撇清干系。等你我长成之时,我便迎你入门。”
他这话,原本该是多么感人的情意绵绵的话,可为何左盼听了心中发寒呢?并且,他眼底也无一丝感情,似说出之言并不是要她嫁给他,而是进府做个客一般平常。
左盼也只有叹气的份。她也不是没察觉章翼的心思,毕竟从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的表现就很明显,可她一直以为他还小,不过是对救命恩人心存感激罢了。却不知,他竟是如此认真。看来,应该想办法阻断他这种念头了。
她思索片刻,才徐徐开口道:“翼公子,你我尚小,谈论此话题未免太早。于盼心中,公子很亲近,似亲人一般。若公子抬爱左盼,不如将此话按下,待两年之后,你再回头看这一切,兴许你的心就不同了。”
左盼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柔和,真诚,可章翼听了这话,脸色却是一沉,刚刚仅剩的一点温和也消失殆尽。
“我一直都确定自己所需,无须用这话来搪塞我”
他满面通红,双目圆瞪,声调都高了三分,这对一直冷清华贵的他而言,还真是难得。
左盼心中暗叫不好,可她不想把话说绝,不想伤害他,毕竟他是来到这世上对她好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所以,她凝视着他,脑中却飞快地想着对策。只是刚刚发的“好人卡”都没用,他竟是如此的执着,他的眼眸透出的无比坚定让左盼瑟缩一下。
左盼真是不知怎样才好了。
章翼定定地注视着她,不放过她脸上微妙的变化,执着地等着她开口,可左盼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正在此时,左福走了进来,稚女敕地声音打破了屋内的沉寂。
章翼见到衣着满是补丁的左福,眉头又紧了紧。
“容你再考虑两日,我先回府。”
“两日太少了……两个月吧?”见他要走,左盼松了一口气,却又不赞同他的提议。
两天?两天能做什么?如果有两个月,或许自己还能改变些什么。
章翼站起,冷冷看了她一眼。
“额……那一个月吧?不能再少了就一个月这可事关我一生,考虑一个月便给你答复”
左盼讨好地笑着,期盼地看着他,眼睛瞪大了一眨也不眨。见他没反应,左盼又靠近了再说一遍。
章翼的嘴角抽了抽,什么也没说,走了出去。
额,他什么意思?
到底是行不行也不说个明白不过,他也没说不行,应该是同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