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速度不快,甚至,少年为了照顾凡胎的木羽,特意将白云速度放到了最低,可即便这样,看着四周急速倒退的模糊景致,木羽也惊得冷汗涔涔,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踩在这棉花糖般软绵绵的白云上,木羽总觉得不踏实,似乎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漏下去一般。
少年随手挥出一个蛋壳型透明光团罩住木羽,帮助木羽稳住身形。不过即便如此,木羽那小脸也有些发白,心中有些恐惧。如此心情下,木羽自然也就错过了下方仙境般绝伦的景致。
白云之上,少年衣袂飘飘,墨发随风而扬,颇具仙“人”味道。少年没有看木羽,不过木羽的神态却是全浮现在了他脑海之中。见凡人孩童之躯的木羽虽面带惧意,却身杆挺得笔直,少年淡漠的眼中难得的闪过一丝赞扬,心道:区区孩童,却能有如此心性,也算不错。
木羽所在宫殿离小鱼所在的宫殿并不远,不过,少年却多此一举地驾了云,其目的便是要看看木羽心性。
没过多久,木羽觉得她似乎才上了白云,白云便落在了地上,他们已经到了小鱼所在宫殿。
木羽脸色有些发白的下了白云,踩到了大地之上。就这样,木羽人生中的第一次飞行过去了,没有兴奋没有激动,有的只是淡淡的恐惧。
踩在地上,木羽跟在少年后面,暗暗呼出一口气,感叹着:还是在地上踏实呀!
感叹一番后,木羽开始打量着四周。
前方的是一栋高达十丈的白玉宫殿,几根白玉圆柱撑着宫殿,柱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碧玉藤蔓。白玉宫殿正中悬着一块白玉匾,匾上龙飞凤舞的写着“摘玉殿”三个金字,金字上有淡淡的金晕萦绕。
摘玉殿周围,云蒸霞蔚,种满五彩缤纷的奇花异草,白玉雕琢的亭台楼榭不计其数,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座座精致。亭台楼榭间更是“人”来“人”往,皆是些神仙般美丽出尘的人儿,不过,木羽有些惊讶的发现,那些“人”似乎不是人,因为她就看到一个身著火爆衣衫的妩媚女子头上长了一对毛茸茸的耳朵!
少年地位似乎很高,当那些“人”看到少年后,皆了停下脚步向着少年方向敬畏的低着头。
有一条翡翠般通透的绿溪从宫殿右侧迤逦而过,流水潺潺,碧绿水之上氤氲着淡淡雾气,颜色绚丽的小鱼活跃其中。
木羽又有些呆了,晶莹剔透的大眼睁得老大,久久都不肯眨眼。她觉得自己的眼睛真的不够用了。这摘玉殿四周竟要比她出来的那个宫殿四周还要美上几分。
少年嘴角噙笑,没有管土包子进城般的木羽,手一挥,摘玉殿的大门便无声无息的打了开,少年抬脚迈入宫殿,淡淡的声音传出,“进来吧”
听到声音,木羽心中一震,有些不舍收回目光,恭敬的应了声后,跟着少年进了摘玉殿。不过,她却在心中暗骂自己: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木羽已经记不得,今天自己已经呆了多少次了!想到自己的多次失态,木羽脸上有些发烧。毕竟,她不是真正的小孩,只是一个装着成人灵魂的伪萝莉!
进了摘玉殿,木羽的目光便被殿中央的一张白玉床吸引住了。
那白玉床上,此时正躺着一个身著华衣的可爱男童,那正是小鱼,只不过此时的小鱼身形和普通男童差不多,却是要比逃荒时好上数倍。
木羽深吸口气,掩下心中的激动,向前迈出了两步,然后她小心的看了少年一眼,见少年目光平静,并没有反对她的举动。于是,木羽放开胆子,迈开步子,快步走到了白玉床前。
白玉床上,小鱼闭着眼安静的躺着。他一身白衣,头发披散在胸前,五官清秀,脸蛋微圆,皮肤微黑,却也可爱得很。
看到小鱼之后,木羽便想着她该离开了。
木羽明白,这少年肯定是个极其厉害的人,也许,如果自己求他,在这灾荒大旱的时节自己也是能活下去的,而且能活得很好。
如果,是半年以前,遇到这样的事木羽肯定会选择想办法留在这仙境般的地方。但现在的她毕竟不再是半年前的人了,逃荒的残酷经历让她明白一个道理,人除了自己,谁也不能靠的!即使那个人是自己的血亲!
木羽忘不了,她为何要离家逃荒!
木羽家在旱灾到来之前,算是比较富庶的家庭,吃喝不愁,家中还请有两个长工。木羽父亲更是木家村有名的大善人。那时的木羽是幸福的。可是旱灾来临,一切都变了。木羽父亲依然善良,可那善良却是对木羽的残忍,木羽父亲将家中米粮水分了许多给别人,帮别人度过难关,可木羽自家却也因此在旱灾面前没了抵抗能力。无奈之下,身为长女的木羽不得不离家逃荒。木羽记得,她拜别父母时,她爹看着她,眼中全是愧疚之色,隐有泪花闪动。他对不起她!
不靠天、不靠地、只靠自己!如今的木羽很独立。
木羽觉得这里美则美矣,但却不是她该呆的地方。
看了小鱼几眼后,木羽恭敬的对少年说:“前辈,丫头想要带小鱼离开,还望前辈成全”
木羽以为,少年会答应,可不料少年却说,“丫头,你想走老夫可以送你。不过,他不能离开”
“为什么?!”木羽很不解,小鱼是和她一起的,自然要和她一起离开。可现在他却不让小鱼随她走,又是为何?!
突然之间,木羽想到了少年先前说的话,“指不定要不了多久你还会记恨老夫呢”,木羽似乎有些明悟了。
少年瞥了木羽一眼,眼光淡淡,开口道:“他与老夫都是妖族之人,若随你到离火宗,只有死亡一途”
少年的话无异于一枚重磅炸弹,“轰”的在木羽脑中爆炸。木羽眨巴眨巴眼睛,晶莹剔透的眸子里全是不可置信。
“什么!小鱼是妖族之人?!小鱼是妖怪?!这……这怎么可能,我可是看着小鱼长大的!!!”木羽心中一点也不相信少年的话,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轮不到她不相信了!
少年转头,淡淡的看了木羽一眼,嘴角噙着笑,红润薄唇晶莹剔透,乌发无风而扬,好似谪仙。
蓦然,少年伸出一根如玉手指,指向白玉床上的小鱼。一点白晕萦绕少年指尖,少年指尖往下一压,那白晕顿时月兑离少年指尖向小鱼飞去,落在了小鱼的眉心。
白晕落入小鱼眉心,便一下没入其中。随后,小鱼身上冒出点点金芒,金芒极为绚烂,刺得木羽眼睛生疼,眼泪刷的流了下来,只能眯上眼,不敢直视小鱼。
金芒出现的时间极短,转瞬间便收敛起来,等到金芒完全收敛,木羽再看向白玉床,眼前猛地一黑,身子摇摇欲坠,若不是少年随手挥出一道青光束着木羽,木羽已经摘倒在地。
什么震惊、惊讶、骇然全部不足以形容木羽此时的心情,因为,那白玉床上再也没有小鱼的身影,有的只是一尾巴掌大的金鳞鲤鱼!!!
天哪!木羽想要骂天了!一个和他熟识了十年的孩子,突然之间就从人变成了鱼!这种诡异的事情让木羽脑袋一下子全懵了!
少年含笑看着面色发白、满脸皆是不可可思议的木羽,静立不语。
时间滴滴答答的溜走,转眼便已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木羽心中激荡难以平静,但脑袋却冷静了下来。她想,凭少年的本事,根本就用不着使障眼法来骗她,所以,小鱼可能还真的是一个鱼妖!
木羽目光闪动,她突然想起来,小鱼根本就不是木家村村里人生的孩子,而是被人从水上发现、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
深吸一口气,木羽开口说道:“丫头,刚……刚才失态了。既然小鱼是妖族之人,能跟着前辈自然是他的福分,丫头代他向前辈道谢了”木羽声音略带颤抖,话完后向着少年鞠了一躬。
其实,木羽并不在乎小鱼到底是不是人,她只在乎小鱼是不是小鱼,是不是她那个乖巧听话的弟弟!
木羽并没有什么种族歧视。无论是之前少年说他不是人,还是小鱼从人变成了鱼,木羽都只是因为过于震撼,脑子发懵,才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失了镇定。但木羽心底却没有半分歧视。
在木羽想来,只要是智慧种族,无论是不是人类,都是值得尊敬的。
少年淡淡的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只是手一挥,小鱼又恢复成了人类的模样。
木羽叹了口气,看了看白玉床上的小鱼,眼里满是不舍,眼眶有些湿润,但目光很快就坚定起来,她已经做了决定。
“前辈,丫头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