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还是来了!”偌大的一个厅子里,林慕秋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灯笼底下,听见我的脚步声,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我,黯淡无光的眼睛里还有几分嘲弄的表情。
“真的很抱歉。”我满脸歉意地望着他,“这几天太忙,我把这件事情忘了,害你白等了这么久。好吧。你想问什么,或者想说什么,快说吧。”
我诚恳地打量着林慕秋。在这一刻,我仍然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很帅气,甚至让我有怦然心动的感觉。我想,我是在一个错误的时间再次遇到了一个错误的人吧?是心疼,还是该无奈?不过,我坚信在他的眼里,已经模糊了我的性别,我只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人,他之所以固执地等在这里,是因为我是他妹妹的好朋友。
“这么晚了。本来以为你不会过来了。”林慕秋的嘴角扯出一抹无奈的笑容,“只是想不到,你还是出现了。”
沉默,几乎是让我有些窒息的沉默。我不知道该什么才好,他似乎也在努力地想着该怎么措辞。唯一连接他和我的,只是林小月吧?想到这里,我咳嗽了两下,“你很想知道小月姐的事情对吧?其实……我现在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帮她才好。我见过水柔了,那样的女孩子,总让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才好。”
林慕秋半天没有回话,过了好久才道:“你打算怎么办?”
我?这样莫名其妙的对话让我好半天才算回过神来。我打算怎么办?这一次唱主角的是他才对好不好?怎么听他的话音,仍然是由我来包办他们的事情?林慕秋似乎我在想什么,微微笑了一下:“我知道这么说让你很奇怪。可是眼下……或者说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对这个从小都对我十分依赖的妹妹很不了解,根本就弄不明白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这……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不太称职。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想法,有什么需要我出力的地方,我一定会尽力去做。只要我能做得到。”
那一刻,我的眼睛湿润了。这大概才是现代作为独生子女的我们无法体会到的兄妹之情吧?我叹了口气,把水柔的情况简单地说了一下,也把长卿的想法告诉了他。他听完了之后,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怪不得小月当初不顾父母的反对,坚决要嫁到潘家去。只是没有想到,水柔和小月性格大不相同啊。小月一向是吃软不吃硬,只要肯在她的面前示弱,就算她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也会委屈自己,成全别人。”
其实这几天我一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水柔虽然看起来十分软弱,但我相信她远比我想象中要坚强得多。只是,在面对感情的时候,再懦弱的人也会变得无比坚强。最起码水柔表现出来的精明几乎已经发挥到了极致。要想让长卿真的和林小月走到一起,恐怕水柔这一关都根本过不去。
“我想,是不是能让水柔和小月效仿娥皇、女英……我想,小月她……”林慕秋迟疑地提出了这样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说什么?让小月姐和水柔共侍一夫?这行不通,绝对行不通。两个人的感情可以是纯洁无瑕的爱情,三个人……且不说他们会不会愿意,那成什么了?再说……”我吃惊地看着林慕秋,没想到他竟然会出来这样一个让我哭笑不得的“两全之策”。
我的话音未落,身后又传来了几乎让我脊背发凉的声音:“你们想得可真是周到,竟然连我的将来都打算好了!”
不用转过身来,只要听听声调里不带一点儿感情,我就能肯定此时站在我身后的林小月已经到了暴怒的边缘。我不敢回头,而坐在我面前的林慕秋已经有些不知所措,有眼中带着几分吃惊,还有几分歉意,“小月,我……”
林小月用罕有的冷冷的声调道:“真是想不到,你们真是替我考虑得很周全!……难道我没有说过吗?我的事情用不着别人插手,这个别人,当然也包括你,我的亲哥哥!”
两兄妹就这么对峙着,让我有种说不出来尴尬,“小月,你不要生气,我们也是为了……”
“你们的兴致还真是不错啊!大晚上的竟然还出来晒月亮!你们穿这么少,不怕冻着了吗?幸亏我多带了几件衣服……”一排灯笼远远地走过来,不用回头,那么大的排场,说话的腔调,除了红玉郡主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我心里不由得暗暗叫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难道大家都睡不着觉,都要来这里凑热闹吗?看来,不只是林小月的林慕秋产生了误会,红玉郡主肯定更会误会。大晚上,我们三个在花园里碰面,大醋缸刘红玉不吃惊才怪呢?我很庆幸林小月的出现救了我。
果然,红玉走过来,绕着我们打量了好半天,冷笑道:“我当是只有两个人呢。想不到竟然是三个人。你们兴致还真是不错。大晚上不回屋睡觉,竟然留在这里说闲话。也不怕风大吹病了!”
“你怎么来了?”林慕秋皱着眉头看着红玉郡主,显然她说话的腔调让他有些不太满意,但还是强忍着没有发作。
红玉郡主回头看了我一眼,笑道:“我本来已经睡下了。可心里有点发慌,就想找你聊聊天,没想到婢女们却说你不在房里。我想,你可能来这里了,毕竟小姑住在这里,还有一位巧手的方小姐,我能不过来看看吗?”。
这话音里的醋味让我的有种翻江倒海的感觉,可却不得不照单全收。正想着怎么才能全身而退的时候,林小月冷冷地开口了,“嫂子,你来的可真是时候。是不是你也想给我安排好去处?不过,我希望你们能明白一件事情,这里是林家,我姓林,所以这里也是我家。如果你们觉得我留在这里碍眼的话,我可以搬出去。偌大一个苏州城,总有我落脚的地方。你不用劳你们费心把我赶出家门了!”
说完,小月几乎是气呼呼地转身离开了。留下红玉郡主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又看看我。我又气又急,看来,小月这一次真的是误会林慕秋了,“哎,小月姐,你等等我,你误会了!”
等追到长廊转弯的时候,我看过林慕秋也气冲冲地离开了,留下红玉郡主模不着头脑地呆在原地。
这一晚,林小月没再跟我说一个字。看来,我们的行为的确让林小月伤心了。就在我想办法第二天一大早好好向她解释的时候,没想到一个天大的意外正等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