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为一场火灾过后,依婉儿的温婉的个性,肯定不会追究任何人的责任,她是个很懂得拿捏分寸的人。可事情却远没有那么简单。几乎就在我向婉儿提出要把绿儿带在身边的时候,我只觉得眼前一花,回过神来,却见十分严肃的刘庄就站在我面前,动容地斥责道:“你在逞什么英雄?你以为这东宫里的侍卫都是吃闲饭的吗?哪里轮得上你去冲到火场去救人?你想干什么?不怕自己会葬身火海吗?还是想试试你自己到底有几条命?……”
这么严厉的责备几乎让我回不过神来,过了好半天才勉强回过神来,知道他是在指责我,想要替自己辩解,不过底气却一点儿都不足:“我只是……人命关天嘛!我只想着救人,而且火势也没有那么大,里面其实火势一点儿都不大……我的意思是说……”
“还在为自己狡辩!火势没有那么大,你看看那些大男人哪个敢冲进火场里救人了?你不觉得自己是在逞威风吗?这样就能让你显得与众不同吗?看来,不给你点儿惩罚,你是永远不会记住这样有多危险……”刘庄皱紧了眉头,没有给我留下丝毫反驳的余地。
我勉强抬起眼角,负责东宫安全的侍卫首领就跪在他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我真的怒了,这个节骨眼上他还逞什么太子爷的威风?现在救火才是最重要的。有必要在我冲进火场里救人这件事情上大做文章吗?我瞪了他一眼道:“他们只知道着火了,哪里会知道里面还会有太子的良人呢?如果他们知道里面还有太子的心上人没逃出来,恐怕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也会冲进去救人。我那么做……只是一种很自然的反应,毕竟我是从那里出来的,而且也知道人可能会在什么位置。你让他们冲进去,那不是去送命吗?”。
“你也知道他们冲进去会送命啊?为什么偏偏自己要冲进去?还有,你们最好好好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里面竟然会起火?当时婉儿和你……你们两个都在现场是吗?”。刘庄严肃的表情里不给我们留下一点儿时间编造借口。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该怎么说?总不能说陆良人把我们请去是为了想要我们两个人的命吧?而且她还在茶里下了毒?如果真的说给刘庄听的话,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所以,我只能沉默不言,相信婉儿能让他把怒气平息下来。
“庄太子,”婉儿柔柔的开口,未说话之前却从眼中滚出了几滴眼泪,“其实事情发生得真的很是意外。当时我们去陆妹妹的房中只是为了品茶。她说她那里有几块上好的茶,想请我们一起过去尝尝。当时烹茶用的器具都摆在屋子里。哪知道陆妹妹的茶艺不是很精,茶汤开了之后就手忙脚乱,把火夹放在了坐垫上,火苗一下子就窜起来了。等我们逃出来之后,火势已经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庄太子,这件事情真的很出乎我们的意料,一时间很多细节都想不起来,能想起来的说出来也不一定和前因后果搭在一起,所以,要不还是先替雨晴包扎一下伤口吧?你没看到她的手一直都在流血吗?”。
在婉儿的提醒下,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左手一直在疼个不停,似乎还有温温的液体在不停地往下滴,当我抬起手来,看看整个手已经成血红色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到了晚上。婉儿心事重重地坐在我身边,时不时长叹一口气。看见我睁开眼睛,她才悠悠道:“天哪,你总算醒了!要再不醒过来的话,恐怕我就要晕过去了。不过,幸亏你晕倒了,要不然,谁知道庄太子还会追问到什么时候?”
我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几乎已经被包成了大粽子。婉儿看我一脸担心的模样,忙安慰我道:“还好,只是皮外伤,伤口不大,不过没想到却出了这么多血,要好好养上一段日子才好。过一会儿可能庄太子还要过来问话,你……要心里有个谱,千万不能把当时的情形说出来。”
“为什么?其实你也猜得出来,那个挑拨离间的人就是马思妍对不对?”我吃惊地看着婉儿,却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做?难道她真的想要替马思妍包庇罪行吗?还是想私底下调查,或者真的如之前她说过的那样,她的痛处已经被马思妍抓在手里了?
“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不以为马思妍会没有给自己留下一点儿后路吗?就算我们把实情告诉了庄太子,你觉得他会相信吗?”。婉儿定定地看着我。从她的眼中,我看见了之前从未看见过的坚决。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事情的经过。不错,从一开始到现在,我们都没有直接的证据指证马思妍才是把东宫搅得天翻地覆的凶手。还有她背后的那股势力。不过让我感觉最奇怪的是马玉儿,为什么她会突然冲进火场里救我呢?这好像和她平日里的行事风格大不相同。
婉儿微微叹了口气:“所以,现在还绝对不是说出所有事实真相的时候。我们要做的,就是尽量不引起太子的怀疑,还要让他认为这一切在不过是个意外。”
“你觉得这一次的火灾会让她暂时收敛一下吗?”。我看着婉儿。
婉儿叹息着摇了摇头。接着,我听见一阵低低的叹息声,虽然在尽量压抑着,但还是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我转过身去,却过绿儿正跪在我的榻前,鬓角的头发有些已经被烧焦。
一切都如婉儿预料的那样,按照婉儿之前的说法,庄太子并没有继续追究下去。只不过,他的表情却变得前所未有的深沉,临出门前回头看了看婉儿问道:“你觉得人会变吗?”。
“恩?”婉儿吃惊地望着他。
刘庄只是叹息着摇了摇头,随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随后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