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安城顺安王府。
顺安王府如今可谓蓬荜生辉,同时接待了三位贵客。南凤灵帝、南凤国太子凤夜澜和西秦武帝秦柯。南凤国国师死于顺安城是件大事,惊动了两位国君很自然,但他们如此迅速地出现,还是很耐人寻味。王府正堂堂内,摆下酒宴,款待远方客人。秦柯和南凤灵帝并排坐着。凤夜澜坐在下首。
秦柯一张俊秀到极致的脸上流露出询问之意,默默看着坐在对面的南凤灵帝和凤夜澜。南凤灵帝露出一丝笑意,虽僵硬但还算真诚,他举杯说道:“弟不请自来,实在唐突,但弟与皇姐多年未见,思念之情甚切,又恐皇姐遭遇不测,故匆匆赶来,不想还是与皇姐擦肩而过。”说罢,将酒灌下。
秦柯也举杯回敬:“兄不才,但与长公主情谊深厚,长公主更是母后之义女,闻听在此隐居,怎会不来一见?却也失之交臂,甚憾!”说罢,将酒一饮而尽。
二人客套不断,绝口不提国师之事。这时,暗卫营统领周化风走进院内,对着秦柯跪下,禀告:“皇上,南凤国国师的尸身已经装殓完毕,不知……”他迟疑看向南凤灵帝。
南凤灵帝站起身,冷酷说道:“国师屡受皇恩,却不思护国,竟意图谋反,其罪当诛,直接碎尸万段便是,何须装殓。”
“谋反?”秦柯轻问。
“正是,这厮假借天象,妖言惑众,诬陷皇姐一家,弟识破其奸计,这厮竟不甘心,十多年来处心积虑,竟迁怒于皇姐一家,若不然,弟因何不顾两国邦交,失礼前来,实只为救皇姐一家。”南凤灵帝脸上愤愤之色溢于言表。
秦柯点头:“原来如此,其情可悯,其情可赞!但国师之事还请贵国回去自行处置。”
南凤灵帝点头:“兄高义,弟感激不尽。澜儿?”
“父皇请吩咐!”凤夜澜站起,恭敬说道。
南凤灵帝眼眸变厉,注视着凤夜澜,缓缓说道:“朕令你去办理此事。”
凤夜澜温文尔雅,微身一躬,说道:“遵旨。”对着秦柯不卑不亢施了一礼,飘然而去。
凤夜澜那洒月兑的丰采令秦柯心生不悦,因为他使他想起一人,那人是北燕三皇子燕重垚。正是那洒月兑而有些狡黠的燕重垚随意而又决然地抢走了荣华公主,从此佳人仙踪再难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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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夜澜匆匆出了顺安王府,随周化风来到顺安府衙,令随从将南凤国国师灵柩运回南凤国人居住的客栈,他低声吩咐好久,然后跃上一匹马,飞驰而去。
枫岭山脚下,他勒住马缰,仙风道骨的天琴老人等在此处,凤夜澜下马,说道:“师公,他们可经过了此处?”
天琴老人摇头,说道:“他们没经过,倒是南凤国暗卫进山了不少,我那狐狸徒弟长期在此,熟悉得很,进山的路未必只有一条,但那帮暗卫必在他们必经之路设伏,我们跟着那帮暗卫,应是能找到他们。”
凤夜澜点头,随天琴老人进了枫岭。他们沿着暗卫留下的蛛丝马迹一路跟去,越走路越窄,路越陡,心中有些焦急,难道被发现了,对方故布疑阵?
没有!前方响起呼哨声,喊杀声传来,凤夜澜、天琴老人飞快向前面奔去。
只见三人被围在中间,荣华公主和燕重垚背靠着背,旁边还有一个高高的虎目圆睁的青年,应该是明嘉诩。再看其他人明显是两帮人马在混战,一方是南凤国暗卫,另一方自然是帮助燕重垚的,却不知身份。
凤夜澜高呼一声“住手!”
南凤国暗卫一见凤夜澜,都有些吃惊,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一时僵在那里,凤夜澜脸色沉沉,说道:“皇上有旨,南凤国国师犯上作乱,其罪当诛,长公主有功于社稷,蒙受冤屈,特派本太子前来迎接归离山,赐住忘忧谷。尔等还不快滚!”
南凤国暗卫走了个干干净净,凤夜澜快步走到荣华公主和燕重垚身边,说道:“姑母,姑父,夜澜有礼了,怎么不见皇,哦,不见表妹?”
“多谢你们相助,雪儿她不和我们在一起,我们分两路。到时再聚齐。”燕重垚看着眼前已经十七岁的风采翩然的凤夜澜,说道。
凤夜澜脸上露出失望,说道:“夜澜已经说服父皇,只要姑母一家在离山隐居,父皇绝不派人打扰,如今该如何是好?”
“无妨。”荣华公主敷衍说道,“等我们见了雪儿就回去。”
明嘉诩说道:“师傅,师妹去了哪里?”
燕重垚望着天琴老人,天琴老人望着凤夜澜,凤夜澜说道:“我月兑不开身,让明嘉兰女扮男装去约定地点了。”
燕重垚脸色变了,问道:“难道不是师叔的人?那玉佩不是公冶家的家徽吗?难道是……”
那帮帮忙的人肃立在一旁,并未离开,此时忙走上前,说道:“我等奉我家主上之命,在此帮忙,这是他给三皇子留的书信!”
燕重垚接过书信,急切打开,却见信上只有寥寥数字:十年寒暑,重见情锁,岂非天定良缘?今天下失衡,南凤国所惧,唯西秦,吾顺安王秦慕萧岂非佳婿?且制衡方为上策,故传此信,勿怪!
燕重垚脸色阴晴不定,最终叹了口气,说道:“可恶!这混小子竟如此欺我!嘉许,你随他们去,保护你师妹,不要叫那小子占了便宜!”
明嘉诩迟疑,有些担心,荣华公主泪水在眼圈里滚来滚去,说道:“夫君,雪儿可会有危险?”
燕重垚摇头,说道:“娘子放心,雪儿大了,总要离开我们!她不在我们身边,反而我们三人都安全,这帮助我们的贵人很有意思,我虽讨厌他,但我却被说服了,他言之有理!我真是渴求一见啊。不过,他总会来找我们的,我们就回离山等着好了。”
燕重垚如此笃定,痛快答应回离山,这让荣华公主感到意外,但她相信燕重垚,因此放下心来,但凤夜澜却不太开心,拉过明嘉诩问这问那,明嘉诩有些招架不住,这小子,怎么还和小时一样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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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岭洛家庄。
洛家庄仍如往日一样宁静祥和,只是,庄主洛南的院子人去屋空。蔷薇花围就的院墙,散发着芬芳,花藤已爬过弧形拱门,门内仍悬着数枝蔷薇,院内花草茂盛,主屋前一棵槐花树正暗吐芳华。这花草衬着青砖琉璃瓦,在阳光下很是美丽。只是这美丽已无人欣赏。
一名红衣的异族青年站在院中,惆怅良久,徘徊良久,洛家庄庄民都忍不住上前询问,他却始终不言不语。
他走进屋中,看屋内寻常居家的布置,桌椅盆栽,忍不住伸手抚模,好像想感受一下主人的气息。
他长叹一声:“音信杳杳,音信难托,奈何!奈何!”终于狠心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