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巧生眼露疑惑,状似不解,重复道:“交出?交出什么?王爷在说什么,孟某听不懂。”
“是真不懂呢?还是装不懂呢?一试便知道了,大司马知道这是哪里吗?这里,是仵作的验尸房,一会儿,太子殿下便会让人将你父亲的尸身送到你面前的长桌之上,你好好想想,本王会如何对待仇人呢?”临淄王故意皮笑肉不笑,说道。
孟巧生变了脸色,说道:“家父已经身死,你还要折磨他老人家的身体吗?你这哪里是君子所为?”
“君子?大司马一定是谦谦君子了,刚才还口口声声说要替父还债,这会儿又骂本王不是君子,难道世人的眼睛都是瞎的,看不清楚大司马儒雅俊俏的脸上带的不温不火的面具是干什么的?”临淄王走到孟巧生身边,伸手轻佻拂过孟巧生的脸。
“你还有一次机会,解药,本王要子母金蚕蛊的解药。”临淄王轻声在孟巧生的耳边说道。
“王爷见多识广,知道什么是子母金蚕蛊,孟某孤陋寡闻,不知什么是子母金蚕蛊。”孟巧生态度极为强硬。
临淄王没有恼怒,反而笑了笑,说道:“你如此真帮了本王大忙,若不这般,真还便宜了晋缘那个老家伙。”他双手相击,掌声清脆,卫士抬着一具尸身走了进来,卫士将那具尸体放平在长桌上,对着临淄王一施礼,转身离去,而秦慕萧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两个仵作。
秦慕萧睥睨着孟巧生,冷哼一声,站在长桌旁,对着临淄王点了点头。
临淄王对着仵作说道:“两位,可看见了这尸体的额头上这个凸起吗?”。
两个仵作连连点头,临淄王的折扇指着孟缘的头,说道:“用金针将这血瘤刺破。”
“是”仵作答应一声,掏出金针就要动手。
“慢着”孟巧生大喝一声,“太子殿下,你真要让此居心叵测之人侮辱罪臣的老父尸体吗?那罪臣就撞死在这里。”说完,他就向临淄王冲去。
临淄王侧身避过,孟巧生踉跄着,转过身,怒视着临淄王,临淄王嘻嘻笑着:“谁让你如此固执,本王给你机会,你不把握,怨我何哉?还有,你如此耍刁,是在拖延时间吗?”。
秦慕萧叫了一声来人,两名孔武有力的卫士走了进来,秦慕萧说道:“将这逆贼拉开。”
两名仵作忙上前将孟缘头上的血瘤刺破,乌黑色的血液流了出来,还带着一丝腥臭,临淄王看了一眼孟巧生,问道:“大司马可知为什么会这样?”
孟巧生紧咬牙关,一声不吭,临淄王说道:“人活着,体内养的蛊又养料,自然与宿主共生共栖,相安无事,但一旦宿主死了,与体内的蛊达成的平衡就被打破了,身体便显出了异样,这血瘤就是养蛊的明证。”
“难道就不能是别人暗害我父亲?”孟巧生质问道。
“你想诬陷本王母妃吗?母妃若会,如何能被人欺负到那种地步,不如你告诉我,殷宁这个名字,你可还有印象?”临淄王拿着折扇,掩着鼻子,但口中说出的名字让孟巧生的冷硬眼神闪烁了一下。
而秦慕萧的手悄悄握紧,殷宁?水茵儿,林总管,这三人串在了一起,而殷宁恰恰就是秦徵的人啊,而孟缘也是秦徵的人,那么,这毒蛊是由谁下的呢?会是当时最有机会接触秦柯的水茵儿吗?水茵儿知不知道实情?可为什么秦徵最后没有实际实施?是没来得及实施这项计划,还是有人违背了这项计划?
秦慕萧的心在抽搐,水茵儿不愿回宫,是否还有这个理由?水茵儿又是什么时候爱上了秦柯?他望向孟巧生,见孟巧生垂着头,跪在地上,说道:“父亲,儿不孝,让你死后还受到如此惊扰。”
“还装,一会儿你就就等着看你们的计划是怎么失败的。”临淄王说道。
“将他衣衫除下。”临淄王命令仵作。
仵作将孟缘衣衫褪下,临淄王厌恶说道:“看到那个乱窜的东西了吗?”。
两个仵作瞪圆了眼睛,嘴上惊呼出声,而孟巧生这时也抬起了头,铁证面前,他面上逐渐渗出汗水。
临淄王说道:“拿着小刀紧跟,抓住时机,快速顺着它爬行方向将皮肤划开,注意,不能伤了金蚕,在尸体中,金蚕爬速会降低,活捉应该很容易。”
“活捉之后,就让这母蛊与子蛊自相残杀,那么中子蛊的人便安全了。对吧?大司马?”临淄王看着已是满头大汗的孟巧生,“你以为,没有你的解药,本王就不能奈何你吗?”。
“快动手,还等什么?”临淄王催促仵作。
“不要不要再糟蹋我爹了。我愿意交出解药,解药在孟复密室之中的盆景之内。”孟巧生颓唐至极,闭着眼高声说道。
孟巧生终究还算个孝子,知道大势已去,若要一意孤行,不但达不到目的,更会让老父不得全尸。
秦慕萧与临淄王相视一笑,成功了,其实母蛊出体即死,哪里会和子蛊自相残杀。
孟巧生交出解药,无异于供认了谋逆,他为保不被灭族,详实交代了孟家与秦徵秦昭兄弟两个的过往交易,并供出了朝中依附于他的隐秘势力,不久。孟巧生自绝于天牢之中,而孟缘曝尸三日,当街示众,族人改姓晋,流放蛮荒之地。孟氏祖宅被夷为平地,世上再无巫族之王姓。
而秦昭,西秦武帝秦柯并没有对秦昭赶尽杀绝,只将秦昭夫妻圈禁在皇家一处别院,其三子亦随父前往,西秦内乱暗中进行,暗中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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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柯蛊毒已除,身体虽日见好转,却因北地兵事纷起,忧心忡忡,燕重恩和秋月怜的婚事又一次被提了出来,虽然当日秋月怜情急允婚,但却接连发生意想不到的大事,因此他们的婚事便搁置了起来,现在,应是兑现之时。
西秦武帝秦柯认秋月怜为义女,加封清江公主,秋月怜以西秦国二公主身份嫁给了燕重恩,二人在成婚三日后,就率领西秦十万将士奔赴了北地。
临行前,秦慕萧和燕洛雪为他们送行,秋月怜一身戎装,神情严肃,燕洛雪有心问她与四叔相处怎样,话到嘴边,便被秋月怜厉眸逼回,燕洛雪看向她四叔燕重恩,他四叔面上倒还有些爱慕颜色。
燕洛雪说道:“四叔,你回到北地,若遇见我爹娘,一定让他们给我捎回信息,都过了这么长时间,爹娘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来?”
“好,四叔一定照办,你在朝中,万事小心。”燕重恩恨不能一下子飞回北地,好收复原属于北燕国的领土。
“如今还有谁敢惹她,巴结她还来不及。”秋月怜说道。
燕洛雪抿嘴笑了:“四婶娘可从来对我不假辞色的。”
秋月怜眼神幽暗,说道:“如今你我身份已定,确实不能像从前了,请恕……”
“四婶儿,哪里有向小辈告罪的。”燕洛雪摇头笑道。
秋月怜听她左一个四婶右一个四婶,终于红了脸,撇了她,拍马去追前行的队伍。
秦慕萧和燕洛雪在回城途中,见到了临淄王,而临淄王身边之人,令燕洛雪很是吃惊,原来那人竟然是吉祥公主秦慕霜。他们如何在一起?是偶遇还是相邀?
秦慕霜看着燕洛雪一脸掩不住的好奇,说道:“近日宫中都传着你们如何平乱,尤其是把慕霜未来的夫君传得更是神奇,慕霜若还无动于衷,也说不过去,因此求了父皇母后旨意,前来相访王爷。”
“原来如此,那本宫就不打扰皇姐了。”秦慕萧说道,他拉着燕洛雪就想回到车中。
临淄王说道:“相请不如偶遇,本王还有些事情要向太子殿下请教,不如我们四人到旁边的福源楼小坐片刻?”
四人上了福源楼,要了一间雅间,秦慕萧自然心不甘情不愿但还要向临淄王诚心诚意地道谢,而临淄王泰然受之,说道:“太子殿下不要毁约才好。”
秦慕萧心中窝着火,却不能发作,只听着临淄王闲聊,聊些西秦国风土人情,东齐国特产土物,秦慕萧忍着性子,内心烦躁,但碍于秦慕霜,却无论如何不能表露对临淄王的极度不满。
他们回到东宫,已是夕阳西下,一进宫门,就听鸣蝉说道:“宫中人都说,孟贵妃死了。”
孟巧嫣死了?西秦武帝秦柯下了命令?她还怀着孩子呢?秦柯连孩子都不要了吗?燕洛雪望着秦慕萧,秦慕萧一脸不以为然,甚至还有些厌恶,燕洛雪心里不甚舒服,说道:“我累了,想要歇息。”
燕洛雪走得很快,秦慕萧跟在后面,说道:“那个孩子,不一定是父皇的,孟贵妃与秦昭私通,这件事胡皇后是抓了确切证据的,你知道上次我们为什么能救出你母亲吗?就是因为胡皇后派人监视了秦昭和孟贵妃。”
“你父皇心里也不好受吧?“燕洛雪问道。
“怎么会好?但父皇对那个孩子也下不了手,因此才将孟贵妃打入冷宫,若孟贵妃能够熬得住,生下孩子,父皇也不会不认吧。那孩子不会似我当年,不是父皇不要他,而是他娘不想让他出生。”秦慕萧陷入回忆。
燕洛雪伸手握住了秦慕萧的手,说道:“但愿,你是苦尽甘来。”
“你在我身边,我就是苦些累些,也没什么,可谁知临淄王他会趁火打劫提出那样的要求呢,而父皇又依从下了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