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洛雪心中起伏不定,但面上却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她看着似看透一切毫无眷恋的花满,说道:“若我说他一定会都得到,你怎么想?”
“那我只能说你太自信了,你,自求多福吧。”花满说着,走回牢里,捧起白绫,看着,默然。临淄王说道:“皇嫂,齐隽也有一言,说给皇嫂听,你用生命换回皇兄的命,但皇兄未必感激,他一定会再次伺机而动的,皇嫂这心意算是生生被辜负了。”
花满转头,看着临淄王,临淄王笑道:“皇兄回来,是因为边界的失败,秦慕萧破坏了他的部署,策反了他的将军,而不是因为你杀死了父皇,这点你我心知肚明。”
花满低头,手有些颤抖,临淄王又说:“皇嫂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皇兄若在朝堂外,集结实力很容易,但回到了朝堂,一举一动皆有人监视,若想举事,可就难了,但他又不甘心,所以,活命也就难了,是不是这样呢,皇嫂?”
花满突然将白绫摔在地上,回身恨恨说道:“你恨我,你恨我逼死了你的小姨,让我死也不得安生,你们兄不兄,妹不妹的,不清不楚,你装疯卖傻,她狐媚勾人,东齐国会这样,都是因为你们,她死了,倒少遭了罪,不然,她会被活活烧死也说不定,哼,她不要得意,我到了阴间,也不饶她。”
“你弑君弑父,哪里配见她,冥王定会将你打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临淄王的眼里闪着幽光,充满恨意,燕洛雪见了,不禁想起在北燕国做过的梦,梦中孟久襄身处幽冥地府,镣铐加身,孟久襄为什么会受到那么重的惩罚?
她不想再看仇恨的两人相互角力,她转身向牢外走去,临淄王对着监刑的太监挥了挥手,跟在了燕洛雪后面。
燕洛雪出了天牢,径直向车子走去,就要蹬车,临淄王说道:“你先别走,我还有事。”
燕洛雪停下,却不回身,她看向车旁的周善文。周善文说道:“不知王爷何事?”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你走开。”临淄王说道。
燕洛雪已经抬起的脚回到地面上,她回身,说道:“王爷要登基称帝了吗?洛雪会去观礼的,王爷放心。”
临淄王哼笑了一声:“不是那件事,我在慈恩镇原来的济世堂重建了宅子,想邀你一同前往。”
“我没兴趣。”燕洛雪转身。
“我要你将慈恩镇的翠竹林凤舞长天阵毁掉。”临淄王说道。
燕洛雪有一刻想说不,想说那是凤长天为纪念秦珍儿而留下的,但她及时收回了心神,问道:“为什么?”
“我喜欢那片竹林,想在那里兴建宅院。”临淄王一笑说道。
“那里死者上千,做宅院不合适吧,不过,既然王爷说了,洛雪遵命就是。”
“你坐我的车去,车中有你想见的人。”临淄王诱哄道。
“我没骗你,我骑马,行了吧。”临淄王见她疑神疑鬼的态度,终于不耐烦变脸了。
“你可以带着你那忠心耿耿的侍女。”临淄王不屑道,快步走开了,燕洛雪对着周善文点了点头,示意他跟着。
燕洛雪上了临淄王的车,车里坐着的是秦慕霜,燕洛雪有些惊讶,因为周善文对她说秦慕霜失踪了,燕洛雪以为她“收到了临淄王的休书”回西秦国了,谁知她竟还留在东齐国。
秦慕霜一笑:“我不太放心,所以临走之前一定要见你一面。”
燕洛雪鼻子有些发酸,她也不知为何对着秦慕霜就露出了软弱,秦慕霜对她说不上友好,也说不上亲密,她们更像是各有目的的盟友,但秦慕霜能如此牵挂她,让她觉得似亲人一般。
“皇姐要回西秦国吗?”。燕洛雪低眸问道,掩饰自己的红眼圈。
“不。”秦慕霜说道,“我要去南凤国,去找明嘉诩。”
“什么?”燕洛雪吓了一跳,“路途遥远,那边又是战场,你去那干什么?还找我师兄
“我去为自己找个驸马,不行吗?”。秦慕霜说道,“明嘉诩欠了我的情,本宫要他以身相许,不行吗?”。
燕洛雪的眼泪没了,面对秦慕霜这个豪放女,她怎么哭得出来,她微笑了半天,方点头,“当然行了,皇姐可不要吓着我师兄,我师兄心眼很实的。”
“心眼实,还能统兵作战?依我看,是你心眼太实吧。”秦慕霜说道,“当心被人耍得团团转,我走了后,你要小心王爷对你耍手段,虽然明嘉兰会暗中帮你的忙,可她毕竟心里只有临淄王,若在你们之间取舍,她必是选临淄王的。”
“明嘉兰不会帮我,皇姐您想偏了,她从来都是对王爷言听计从的,能保护我的只有我自己和临淄王,若他死,他会拉上我,若他不死,便不会让我死,。”燕洛雪清楚地声音透着凉意,穿透了车帘,让车外的周善文勒住了缰绳,而临淄王也向他看过来,微微一笑:“知道就好。”
“周某会通知殿下的。”周善文严厉地看着临淄王。
“正合我意,我正等着他放马过来。”临淄王说道,“我盼这一天好久了”
车里车外都安静了下来,只有车子行进的辚辚声,碾压着人心,让人透不过气来。
慈恩镇终于到了,秦慕霜跳下车来,与她的暗卫会和,随即踏上去南凤国的旅途,而燕洛雪带着周善文和临淄王来到翠竹林,燕洛雪让临淄王在竹林外等候,自己带着周善文进了竹林,他们在里面呆了大约一个时辰,走了出来,燕洛雪说道:“此阵已破,不会再有人困死在里面了。”
临淄王闻言,走进竹林,燕洛雪和周善文在外面等,他们等啊等,过了两个时辰也不见他从竹林里出来,眼见太阳西斜,临淄王还不出来,燕洛雪说道:“去看看。”
她和周善文又进了竹林,大约几百步远,看见临淄王倒在地上,燕洛雪一惊,心跳加速,她蹲,手颤巍巍伸出,探临淄王的鼻息,而周善文却搭上他的手腕。
周善文说道:“应是最近疲劳所致,不如带他去济世堂那边休息片刻。”
燕洛雪只得点头,周善文背着临淄王从竹林里出来,来到庙外,临淄王的人一见他昏迷,惊做一团,他们迅速来到济世堂。燕洛雪一见心中暗叹,这里不就是吴家寨的翻版吗?只是小了些,不知有没有密室之类?
这时,周善文背上的临淄王醒了过来,他挣扎着,下来,说道:“这几日忙,忘了吃那灵药了,真是扫兴。”说着,从怀里掏出药瓶,放嘴里一粒。
燕洛雪冷冷斜了他一眼,“你小姨若知道你原是这样轻贱自己性命,恨不得自己早死,会不会很难过?”
临淄王脸上的浅笑凝住了,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药瓶,冷笑了一声,看了看周善文,对着周善文晃了晃,说道:“你可要记着给我取药,保我的命啊。不然你的主子可会不高兴”
周善文绷着脸点头,临淄王对燕洛雪说道:“你去和我祭拜小姨吧。”
燕洛雪的神情一怔,急忙愤恨说道:“她是你的小姨,是你的亲人,你的恩人,但不是我的,她是我的仇人,我不会向仇人祭拜。”
“那我的母妃呢?她是你母亲的好友,祭奠一下才不算失礼,对吧。”临淄王说道,说完,向寨子里面走去。
就看看临淄王到底想怎样吧,事情自从在东齐宫中冰花殿出来就变得不一样了,他们之间竖起了一道无形但却厚厚的藩篱,彼此都别扭万分,却始终不愿将藩篱拆除。
这个宅子的后院,是一座精致的家庙,临淄王推开门,燕洛雪就看见了庙中供奉的是孟巧音和孟巧悦的灵位。燕洛雪走到孟巧音的灵位前,点了三炷香,拜了三拜,将香插在了案上,然后,她走到孟巧悦的牌位前,说道:“死者已矣,我虽不能说原谅你,但却希望你来生顺遂。”
她转身迈步离开,哪知脚下地面突然下沉,她一下子陷入黑暗之中,她想叫,却知道叫也没用,临淄王若想禁锢她,她是毫无办法,她静静地坐在冰凉的地上,一动不动,听上面的周善文和临淄王对打,听他们言语交锋。
“你看见了,若是我想使手段,你防也防不住。”临淄王的声音含着威胁。
“你快将娘娘放出来,不然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周善文喊道,声音焦急万分。
“好啊,你下去,接她出来啊。”临淄王说道。
燕洛雪仰头向上看,只见一个黑影向下落,但自己的身子却突然腾空了,临淄王不知从何处窜了过来,搂住了自己,她听到哐当一声,石壁落下,眼前光亮,周善文却被关在了密室里。
燕洛雪使劲推着他,低喊道:“你这恶魔,到底要怎样?”
临淄王死死抱住她不松手,轻声说道:“对不起,那天我说的,不是我的真心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不要你死,我千辛万苦让你回来,怎么会舍得让你死。”
燕洛雪停止了挣扎,眼泪却上涌:“那你现在干什么这个样子?你不是再逼我吗?
“我就要登基做皇帝了,以后不会再逼你了,我会封明嘉兰为皇后,允你回国,现在,我只是想留下一点你的温暖。”临淄王说道。
燕洛雪将他一把推开,摇头,“你为什么要靠回忆活?我从没给过你温暖,给你温暖的人是谁,你心里清楚,那绝不是我,永远都不会是我。”
“不,一直都是你,若不是这样,你不会那么紧张我的生死,你不愿意我死,我就明白了,你心里,始终都有我的位置,虽然不合我心意,但确实令人觉得温暖,所以,我要留下一点点,让你主动,你是不可能的,那就耍点小手段吧。”临淄王耸耸肩,手按向了墙壁,石壁升起,周善文奔了过来,冷冷地看着临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