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瑾儿闻言‘扑哧’一声笑了,“什么时候你也学会这样油腔滑调的哄人了?”
夏鹤轩看着她微微笑了笑,转过身走到河边站定,四月初的时节,河边的柳树都垂着长长的枝条,随着晚风来回荡悠着,卖花的花农们正在准备收拾摊子回家去,说笑的声音时不时的传到河对岸来,再往远处看,家家的屋顶上都冒着青烟,一副农家恬淡风光。
“你瞧,这里是不是比苏府好多了?”言瑾儿微笑着走到他身边站定,随着他的目光像远处看。
夏鹤轩赞同的点了点头,随即想到了什么似的皱眉道:“你不会一辈子都待在这里的,其实……其实大门大户的也没什么不好,不是所有的人家都像苏家那样给你立规矩的。”
这话言瑾儿有些听不太明白,“我自是会跟着爹娘他们住的,而爹也没说过要搬家啊,再说旁人家是什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呀?”
“难道你就不嫁人了吗?”。夏鹤轩闻言月兑口而出,说出后又有些后悔,可还是强撑着没让自己失态,“我是说你总归是要嫁人的,还能跟你爹娘一辈子不成。”
“也是。”她倒是从未想过这个,她也才十二岁,虽然古代的人普遍早熟,什么“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十七为君妇”的,可她却无法接受这样的思想,只想着一辈子陪在爹娘身边,努力的挣钱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可是她也知道一点,那就是她爹一心盼着她能嫁个高门大户、书香世家,从此吃喝不愁的。“我爹他可是从未断过让我嫁入大门大户的想法,最好还要是个读书人,真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读书人也不尽都是些识大体、讲道理的,像爹和二哥哥那样的人哪会那么巧让我碰到。”
“你喜欢你爹、二哥哥那样的读书人?”
“说不上来,”言瑾儿想了想笑着摇了摇头,“总是有人喜欢他们那样的,而且若只拿这个论感情,那婚姻成什么了?就跟花市里买花似的,还带讨价还价的?”
“你说的是,人总是要讲感情的。”夏鹤轩也不知道听到这句他是该哭还是该笑,他要哭是因为若是她喜欢上了旁人,自己就是做的再好也是入不了她的眼的,要笑则是如果他们之间有了感情,那无论他如何,她也都不会嫌弃的,可是这感情之事是讲究你情我愿的,自己钟情于她,而她未必是一定会把心放在他这里的,想着就觉得惆怅不已。
“好了,不说这些,估计我爹娘一定知道你来了的,咱们回去吃饭吧。”言瑾儿说着就要转身,却突然顿住了,“还有一件事,你回苏府后帮我告诉二哥哥一声,就说我有事要找他,让他有空时来一趟。”
夏鹤轩应下,暂时收起自己心里那些想法,陪着她往回走,边走边说:“过两日我就回锦城了,你若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只管写信给我。”
“哦,好。”言瑾儿虽然应下,但是却并未打算再麻烦他的,他们也只不过是普通朋友而已,总不好一次次的麻烦他,想了想又说道:“你帮着那这院子的那些银子我还没攒够,等攒够了一并还给你吧。”夏鹤轩抿了唇不作声,言瑾儿就扯了扯他的袖子,看着他阴晴不定的神色,故意逗笑道:“难不成你现在就要我还的,还是说其实你今儿个就是来逼债来了?”
夏鹤轩无奈,只得苦笑道:“好。”
言瑾儿这才满意了,两人回了言家,用过饭后,夏鹤轩便回了苏府。
第二日言瑾儿让人把内室最里面的两个雅间给通开了,又好好的装饰了一番,然后让大荷在花茶店门口挂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南宫逸明天会来,又写了每次只有三个人能够进入那雅间,让有心之人早早的来预订,此牌子一挂出去,当即围了很多人在那里,南宫逸已经十五了,跟苏长远同年,他爹豫王爷正想着给他订下一门亲事好让他收收心的,无疑,言瑾儿提供的这样的机会让很多大家闺秀都起了这个心思,于是几乎没用怎么费力,就有人争先恐后的来交付订金,言瑾儿也依着诺言,只挑了前三个人,并让人给南宫逸传话,让他按时到来。
午时店里并不是很忙,言瑾儿吃完饭便想着去园子里看看,她这些日子忙,那些茶花也疏于打理,就连烁烁见了她都是一副埋怨的神情,嫌她好久都不跟它玩了。
言瑾儿想着趁现在有空,便回房里拿了昨日才让封家媳妇买来的松籽,想拿到园子里去寻烁烁,还没进园子,就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回头见是小荷领着苏长锦来了,忙笑道:“二哥哥,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可用过饭了?”
苏长锦看了看她手里的松籽,知道这是要给烁烁的,便指了指园子,示意要跟她一起去,边走边回道:“今早上遇见夏鹤轩,他说你让他捎话给我,我怕你是有什么急事,便趁着午时学堂里休息过来了,可是店里遇上什么事儿了吗?”。
“怪我没跟他说清楚,店里没什么事儿,只是我想着你好些日子没来了,念着你,想跟你说说话儿,你若是忙,就快些回去吧,什么时候得了空再来也行。”
苏长锦摆了摆手,“来都来了,再说也就是学堂里那点事,天天都要忙的,也不急于这一时。”两人这么说着话,已是进了园子的,烁烁在那片果林里搭了一个窝,从园子里采了果子、树的女敕枝芽梢之类的总要藏到里面,这会子正趴在窝里啃着一截柳枝的女敕梢,听见瑾儿的声音,立时探出头、伸直了耳朵往这边看。
言瑾儿扬了扬手里的松籽,喊了句“烁烁,开饭了。”
烁烁立时扔了那枝梢就往这边蹦,最后在言瑾儿的肩膀上坐下,言瑾儿把松籽放在手心里,托高了好让它够得着。
苏长锦便装作故意去抢松籽,气的烁烁冲着他吱吱的怪叫。
两人在果林子里的亭子里坐下,言瑾儿便把松籽放到亭子中的石桌上,让烁烁自去捡,她好跟苏长锦说事儿。
“二哥哥,大哥和大嫂可还好?”苏长远成亲也有好几日了,也不知道两人相处的怎么样。
苏长锦捡了一颗松籽放在指间摆弄着,“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哥的性子,那样的脾气能容得下谁?”
这意思可是说他们新婚这几日过的并不好?“这刚刚成亲才几天,老太太和大舅母就由着他胡闹不成?”
“他那性子还不是老太太和大娘给惯出来的,你以为她们会站在谁那边?”说完又叹气,“多亏大嫂是个能忍得了气的。”
“那她娘家也能这么忍着不成?”
“她娘家哪里知道这些事,再者这刚刚新婚,这个时候小两口就闹矛盾,那传出去还不得惹人笑话?”苏长锦手里的松籽被烁烁抢去了,他只好又拿了一颗握在手里把玩。
“所以啊,二哥哥,这亲可不是随便就能成的,选好人才是,就像大哥大嫂这样,一旦成了亲闹了矛盾,还不是得自己受着。”言瑾儿慢慢的把他往自己想聊的那方面引。
苏长锦听了这话,刚要取笑她这么早就想着将来成亲要选好人,可是一琢磨,这话不太对味,便抬了头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有什么话你只管说,在我面前还拐三拐四的。”
言瑾儿嘿嘿笑了两声,“我这不是替你担心吗?大哥成了家,接下来可就轮到你了,虽说今年是不太可能了,但是二哥哥也要提前自己相看着,不然到时候也被老太太随意订下一个可就麻烦了。”
苏长锦瞥了她一眼,看着小荷端上茶来,“什么时候你操心起这事来了。”
“我不是担心你吗?”。言瑾儿讨好的笑道,“二哥哥,我问你一件事啊,你可不许瞒着我。”
苏长锦点了点头,端起茶来喝了一口,“什么事儿我瞒过你,有话只管问。”
“你,可有喜欢的姑娘了?”
此话一出,苏长锦口里的茶立刻就喷了出来,言瑾儿忙拿帕子给他,埋怨道:“不就是问一句嘛,你也值当的浪费我的好茶。”
苏长锦接过帕子来擦了擦,丢还给她,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笑道:“瑾儿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听人说傲菡郡主喜欢哥哥?”言瑾儿这话问的小心翼翼,生怕他一个不高兴,连自己也不搭理了。
“这到处传的话也是能信的?”
“那要是她自己亲口说的呢,我就不信哥哥不知道,我就想问哥哥到底对她有什么想法?”
苏长锦停了半晌,才缓缓的问道:“瑾儿说她好不好?”
“傲菡郡主是个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性子又豪爽,没有一般闺阁女子的扭捏和做作,虽说出身王室,却一点儿也没有瞧不起人,若是跟这样的人在一起,最起码不会觉得累。”言瑾儿掰着手指一点点的分析着。
“可是天偏偏不遂人愿啊。”苏长锦听完叹了一句,便转了头去看旁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