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山的时候,一行几人在小镇上吃了些东西,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继续赶路,一路南下,风景越来越美,白墙青瓦、小桥流水人家,活月兑月兑一副五月风景画。
因此一路走下来等到了言睿的老家一个叫做西风村的村子里已经过了半个月,当夏鹤轩带着倚锄跟着言家马车进入村子里时还没到正午,村民们见有陌生人来都跟在后面看热闹。
言瑾儿坐在马车里掀了帘子往外看,这是一个颇为贫瘠的小山村,不过风景倒是很秀丽,周围有小溪环绕,村子里遍植绿树,一片片的阴翳。
倚锄下车找村民问了村长家,就骑着马在前面领路,村长看着这个虽然不华丽,但做工用料都颇为讲究的马车愣了,村子里并没有哪户人家能用的起这样的马车啊。
“你就是这西风村的村长吗?”。夏鹤轩下马相询。
“我就是,不知你们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请问你们村子里可有一个叫做言文的人吗?”。这言文就是言瑾儿的祖父,言家祖祖辈辈都是生活在这个村子里的,这个名字村长该不会不知道。
“有,有啊,不过他已经去世十多年了,你们是他家的什么人吗?”。
言瑾儿由小荷和紫焰扶着下了马车,“我是他的孙女,今日回来时想祭拜一下先祖的。”
“你是言文的孙女?”村长上下打量了言瑾儿一番,旁边的村里人也交头接耳的议论着,“你是言家睿哥儿的闺女?”
“是,我叫瑾儿,村长您认识我爹?”
“认识认识,我比你爹大几岁,你叫我李大伯就行了,”原来是故人之女,算起来也是这个村子里的人,村长明显的热情了许多,“走,我带你回家去,”说着叫自己儿子去通知言家人。
从村长家到言家的老宅大约需要十几分钟的时间,路上村长热情的跟言瑾儿讲着言家的现状,原先如何如何,现在又剩了多少人,都是什么辈分,家里情况如何都一一的做了交待,又问了问言睿的情况,当得知他们一家都住在京城,家里条件还不错时,叹气道:“若是你祖父祖母活着必定高兴的很。”
言瑾儿虽然从未见过自己的祖父母,可是听村长说了许多爹爹小时候的事,觉得她们都是本本分分的庄稼人,像所有的父母一样望子成龙,拼了命的供自己爹爹读书,结果没等到爹爹上京考试就双双得了病没了,虽然这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但是现在听起来还是忍不住唏嘘不已。
夏鹤轩走在她身边,察觉到她的感伤,轻轻的捏了捏她的手,“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不要再想那么多了,他们两位老人在天之灵知道你们一家过的这么幸福,一定会很开心的。”
言瑾儿点点头,冲他感激的笑了笑。
言家的院子已经破旧不堪了,勉强维持着没倒而已,村长带着言瑾儿刚进了院子,言家的那些远方叔伯就赶了过来,在门口看到言家的马车心里就各怀了小心思了,一进门就对言瑾儿亲的很,一口一个侄女之类的喊着。
那村长料想言瑾儿也分不清辈分,便一一的帮她引荐,言瑾儿一一的行了礼,把事先准备好的礼物奉上,还好夏鹤轩提醒她在临近的镇子上多买了些,不然这么多亲戚,有分的着的,有拿不到的额,场面肯定尴尬极了。
就在言瑾儿忙着认亲的功夫,小荷和紫焰已经从屋里搬出几把椅子来擦干净了放在树下,村长又早差人去邻里家接了些椅子过来,十几号人就在院子里坐着问了问言睿的情况,又说了祭祖的事,一直过了午时才都散了。
眼看着太阳都到了头顶,可是这村子里都是普通的农户,连个小饭馆也没有,言瑾儿想了想便让封大郎去隔壁邻居家买了些干粮、青菜和各种调料,又买了只鸡回来,小荷和紫焰已经把那简陋的不能再简陋的小厨房勉强打扫了一下,里面的东西都还算齐全,言瑾儿看着这些,就想着十几年前自己的祖母在这里炒菜做饭的样子,心里顿时温暖起来。
几个人炒了三四个菜,炖了只鸡,就搬了张桌子在院子里的树下不分主仆的坐着吃起来,正吃着,就见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男子和一个小媳妇往这边张望,夏鹤轩就让倚锄过去问问看,没两分钟,倚锄就把他们领进来了,笑着回道:“他们说是言姑娘的表哥表嫂,来给姑娘送午饭的,我就把他们带来了。”
表哥表嫂?言瑾儿站起身来去看那两个人,都是一身粗布衣衫,还都补着补丁,见自己看他们,也不躲闪,甚至还冲自己笑了笑,便问道:“你们是我的表哥表嫂吗?是什么样的亲戚?我刚来,都还不认识。”
那个男子把她上下打量了一遍,眼神里并没有羡慕或者期待,而是很纯粹的好奇,“你就是小舅家的闺女吗?我是你姑家的表哥。”
对了,言瑾儿想起来来之前她爹好像是跟她说过他还有一个亲姐姐的,也嫁在本村里,他进京赶考前父母没了,这个姐姐没少接济他,还特意的叮嘱了瑾儿要去她家走走看看。
“你是大姑家的大山哥吗?”。若是没错,这个人应该就是大姑的儿子,叫做周大山的。
“对对对,你爹跟你提过我吗?”。周大山闻言眼睛亮了亮,“他现在还好吗?”。
既然对上号了,这人还真是很近的亲戚了,便忙让小荷搬了椅子过来让他们夫妻俩坐下,周大山的媳妇也是个地道的农家妇女,特别的淳朴,忙把自己手里的饭菜递了出去,“这是自家做的,没什么好吃的,姑娘别嫌弃。”
言瑾儿接过去看了一眼,有两个青菜,还有碗鸡蛋,看他们的穿着便知道日子过的不怎么样,竟然还舍得拿鸡蛋给她炒菜吃,这让言瑾儿心里暖暖的。
两人也不坐,就站着问了几句言睿的情况,又答了几句自家的境况,当言瑾儿得知大姑生病没了的时候,心里有些惆怅,这让她回去怎么跟爹交待呢。
周大山夫妻走后,言瑾儿也不吃饭了,索性搬了椅子坐在树下发呆,这屋子破成这样,恐怕支撑不了几年了,还是请人来修修吧,不然等什么时候爹爹来了怕是连这屋子都见不着了。
“在想什么?”夏鹤轩也没吃多少,见她坐在这里发呆,也跟过来在她旁边坐下。
“我在想明儿个请几个工匠来把这院子翻新一下,你看着院子破的,再过几年怕是就要倒了。”言瑾儿感慨道。
夏鹤轩点点头看着她,“我看你这些亲戚里,也就你刚才那个表哥还实在些,又是近亲,不如你把银子给他,让他找了人来修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言瑾儿说着冲他笑笑,“不过他家的情况实在是不怎么样,身上穿的衣服都是补丁,大姑是我爹唯一的亲人了,也没了,只剩下这么个儿子,我在想我要怎么样才能帮他呢。”
“不如让他们一家跟着回京吧,你那铺子和花田里不差这两个人,而且你爹能看到她们一家肯定会很高兴。”
“让他们跟着回京?”言瑾儿眼睛闪了闪,这是个好主意,这样一来,爹爹就不算是孤身在外了,身边有个亲人总是好的,再说就像他说的,铺子和花田里都需要人手,反正都是要用人,那么为什么不用自家人呢,“好,不过得先问问大山哥才好。”
“现在就去吧,正好早早的把银子给他,让他去请工匠,明儿个一早就可以开工了。”夏鹤轩说着站起身来,冲她伸出手,“我陪你去。”
看着他伸过来的手,言瑾儿怔了怔,这个……可以吗?他是自己将来的大姐夫啊,自己让他跟着来就已经有些过分了,再跟他如此亲密怕是不好吧。
“你在怕什么?咱们还是像以前那样相处不好吗?”。见她犹豫,夏鹤轩脸色一沉,浓浓的失望摆在脸上。
“那个,呃,我才不怕,咱们是朋友嘛,有什么好怕的。”言瑾儿使劲甩了甩头,把手搭在他的手上,“谢谢你。”
夏鹤轩的脸色稍微缓了缓,却依旧没怎么有表情,“不用。”
言瑾儿跟小荷交待了一声,就跟着夏鹤轩出了门,可是等走到街上,她才想起来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去大山哥家的路嘛,于是拍了拍夏鹤轩的肩膀,“你知道怎么走?”
“不知道。”
“那怎么办?”
夏鹤轩没有接话,径直走向正在街上玩耍的小孩子,问道:“你们有谁知道周大山的家在哪吗?谁能带我们去我就给他十个铜板。”
这十个铜板的吸引力非常之大,所有的孩子都举起手来吵嚷着要带路,正巧旁边又有一个孩子跑过去,旁边有在街上坐着晒太阳的老人说道:“还带什么路,那个孩子就是大山家的虎子,你们只管跟着他就能找到了。”
两人给那老人道了谢,快走两步喊住了虎子,虎子才只有六岁,听他们说要去自己家又有铜板拿,就高高兴兴的要了铜板带他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