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夏明轩早已经回去了,夏父的脸色臭的很,恨恨的把他给骂了一顿,然后勒令他十天不许出家门,这事儿倒不是夏鹤轩去告的状,而是因为那轩逸楼的掌柜的来找夏明轩要钱,被夏文浩给发现了。
夏明轩一听到十天不许出家门,脸立刻就垮了下来,十天啊,他恐怕就要石化了,也不敢给夏鹤轩使眼色,知道他心里也对自己很不满,便偷偷的求了言瑾儿,言瑾儿正捂着嘴笑,只答应帮他去说说。
晚上吃完饭后,夏家的男人们照旧到书房去开会,却没带夏明轩,他被遣送回了自己的冬凌居,言瑾儿陪着郑氏喝茶,见郑氏脸色还不错,就问道:“娘,我听紫竹说今儿个又有媒婆来提亲了?”
郑氏笑着点了点头,递给她一张小小的画像,“这个长的还不错,十六岁,虽然家里条件不算好,但好歹算是个书香门第,她爹在一家私塾教书,家里还有一个弟弟,这姑娘性子也不错,我觉得挺适合你大哥的。”
言瑾儿接过那画像瞧了瞧,模样真是还不错,长的很秀气,不过就算是个天仙此时怕也入不了夏明轩的眼,想了想便说道:“娘,你说她家里境况不好?”
“是啊,一家四口就指着她爹那点束脩过日子,能好到哪里去?”
那的确是不怎么样,想当初他们一家三口指着爹的束脩过日子还有她是不是卖花的钱日子都过的挺拮据,更何况她家还有个弟弟,将来读书考试娶亲一样也少不了,光指着他爹一个人的束脩哪里够,“娘,您就不怕这姑娘是冲着咱们家的钱来的?毕竟她家里条件不好,还有个弟弟呢。”
“这……”郑氏闻言愣了愣,她还真没往那儿想过。
言瑾儿见状又说:“虽然不能确定这姑娘就是那样的人,但是也不能排除这方面的可能性。”其实她心里并不是这么想的,因为她自己也是小门小户出身,若不是开花茶屋赚了几个钱,现在怕是跟这姑娘家差不多,但是没办法,谁让夏明轩早已有了心上人,如果自己不说些这样的话劝阻着,怕是郑氏会擅自订下这门亲,到时候估计夏明轩就离崩溃不远了。
“娘,您听说大哥跟一个姑娘在轩逸楼大闹的事了吗?”。言瑾儿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是说老爷之所以把老大关起来的那事?”郑氏把那张图画放下,转头看她。
“对。”
“快别说这事了,省的你爹听见又要生气了。”郑氏看了看门外,摆摆手示意她别再说了。
“可是娘,你就不想知道那姑娘是谁?大哥又为什么三天两头的跟人打架?”
“哦?你知道?”郑氏被她这么一说也好奇起来。
“碰巧我今儿个跟着夫君去了轩逸楼,娘,那姑娘长的很漂亮哦。”言瑾儿故意说到一半端起茶杯来喝茶。
“你的意思是说老大喜欢那姑娘?”
言瑾儿忙摆手,“我可没这么说,只是有点好奇罢了,娘,你不知道那木姑娘的性子,简直要用泼辣来形容了,就算是大哥喜欢她,想要娶她,您也不能同意,咱们要找个性子好的姑娘,以求家宅平安。”言瑾儿笑嘻嘻的故意说道。
“家宅平安虽然重要,可是娘抱孙子也很重要啊,不管是什么样的,只要你大哥喜欢,咱们明儿个就提亲去,再说你的性子倒是好,可也没少我生气,再多一个也没什么。”郑氏无所谓的摆摆手,只要老大能娶媳妇,她受点委屈也是可以忍的。
言瑾儿正喝着茶,听她这么一说,一下子呛住了,猛地咳嗽起来,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刚从书房里走出来的夏鹤轩听见了忙大步走了进来,温柔的帮她拍背,郑氏见状翻白眼道:“至于嘛,我不就说了一句话,你值当的给呛着。”
“娘”夏鹤轩冷着脸看过去,郑氏立刻禁了口,跟她大儿子一样,这个小儿子有时候连她的面子都不给。
好半天,言瑾儿才顺过气来,眼瞪大大大的去看郑氏,“娘,您是说我跟那个木姑娘是一样的?”她在自家婆婆眼里就是跟木蓝那样一个野蛮的人?
“你们……”郑氏话刚出口就见小儿子瞪过来,忙把话又咽了进去,不满的小声嘟囔着,“还不都是一样,儿媳妇哪有闺女贴心,最会惹人生气。”
“娘,”夏鹤轩好笑的摇头,“瑾儿哪里惹你生气了,每次都是你没事找事好不好?”
“你这个不孝子,你说是我没事找事?”郑氏怒道,就算儿子再不给她好脸色看她也忍不下去了,怎么能当着儿媳妇的面这么说她呢,那她以后哪还能在儿媳妇面前抬起头来。
夏鹤轩不理她,扶了宝贝娘子站起来,“我娘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她没什么恶意,只是嘴上不饶人罢了。”
言瑾儿点点头,也不行礼了,起来就跟着他离开了,反正都已经把她当成野蛮不懂礼的儿媳妇了,那自己也不用委委屈屈的小心做人了。
第二日一早,竟下起小雨来,淅淅沥沥的顺着开着的窗子打湿了窗前的桌面,夏鹤轩要早起去铺子里,穿好衣衫临出门之前又走到床边,亲了亲瑾儿的面颊,这丫头昨儿个晚上一直为了他娘的那句话跟她闹别扭,大半夜才睡着了,这会子睡的沉沉的,连被占了便宜都不知道,想到这里夏鹤轩微笑着出了门。
等言瑾儿醒来已经是半晌午了,懒洋洋的穿好小荷早给她找出来放在床头的衣裙,简单的洗漱了几下就出了远门自己撑了油纸伞到湖里的水榭上看雨,小荷和紫竹端着饭菜回到院子却不见了人影,问了小丫头才知道她又去了水榭,两人提着食盒往外走,在院门处就看见自家主子坐在那里发呆。
“姑娘,我和紫竹把饭菜给端过来了,您先简单的吃点,不然等到午饭您就吃不进去了。”小荷说着和紫竹一起利落的把饭菜摆在石桌上,言瑾儿回头见是简单的清粥小菜,坐过去喝了几口粥就不肯再吃了。
小荷忧心的看了紫竹一眼,原先在京城的时候,她们姑娘可是从没有不肯好好吃饭的时候,自从到了锦城,三顿倒有两顿只吃那么一点点,昨儿个上街回来跟她们两人说早起吃了三个大肉包子,她们还劝说外面的东西不干净之类的,现在看来,还真得再去找二公子问问看那肉包子是在哪里买的。
“紫竹,你去那纸笔来。”看着她们把饭菜收拾起来,言瑾儿趴在桌子上吩咐道,“我要给爹写封信。”
“好。”紫竹提着食盒子就要回院子,临走前看了小荷一眼,让她好好的劝劝自家主子。
“姑娘。”小荷扶她坐直了,“可是为了铺子里的事烦心?奴婢瞧着您这两天心情不算好,吃饭也少,您要是有什么烦心的事不能跟奴婢说说吗?”。
言瑾儿拉她坐下,“我是挺烦的,你看我这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跟猪一样,又没什么事可做,哪里能吃得下去饭,再者这里也不比京城的家里,虽说他们家人也没怎么为难我,可是感觉总是不一样的,不能随心所欲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烦死人。”
“姑娘宽宽心,奴婢还当什么大不了的事呢,您说哪个女儿家不遇到这种事的,都是要嫁人离开自己家的啊,依奴婢看,这府里的老爷夫人也都还好,您就别抱怨了,小心让二公子听见要伤心的。”
言瑾儿无奈的皱皱眉,“以前心情不好还能去找惜寒和二哥二嫂说说话,现在这里也没什么人可以谈心的。”
“哪里没有,是您不肯去。”
“咦?”言瑾儿好奇道,“你说的是谁?”
“就是琬娘姑娘啊,您忘了她也是嫁到锦城了吗?”。小荷好笑的看着她,言瑾儿猛地拍了拍额头,“你瞧我这脑子,竟然把琬姐姐给忘了,我记得她好像是嫁到了什么木家,等夏鹤轩回来咱们问问地方下午就去。”
小荷看着她刚才还愁眉苦脸转眼就喜笑颜开的模样,也跟着笑了,“姑娘还没跟奴婢说呢,您写信给咱们家老爷可是为了铺子的事?”
“嗯,不止给我爹写,还要给二哥哥写一封,再给惜寒一封,城郊那块地你也见过了,我想着要是建庄子的话怕是要好些银子,现在咱们手里虽然有上万两银子的积蓄,可是花茶屋过几日装修完开张还要投好些银子进去,再者花田那边买花种,种花,都是要雇人手的,所以我想着建庄子的事要先放放,等花田和铺子那边都妥当了再说建庄子的事,也可以再攒攒银子。”
“姑娘的意思是不想用夏家的钱?”
“当然不能用,实在周转不开的话可以跟夏鹤轩要一些银子应急,但是只是用他个人,夏家的银子不能用,不然那庄子以后的归属问题就成了麻烦。”
听她那么一说,小荷才想到还有那一岔,笑着夸赞道:“还是姑娘想的周全。”
言瑾儿笑笑,“不过花田那边并没有得力的人手,丁原虽然能干,却从未接触过花田的运营那一块,交给他我也不放心,我要写信给爹爹让他给我派两个人过来,再者让二哥哥找人给我画一副庄园的设计图,我记得他好像认识这样的能人。”
两人正说着,紫竹已经拿了纸笔过来,铺开了用镇纸压住,站在桌边研磨,言瑾儿略想了想,提笔用自己那鬼画符一样的毛笔字写了三封信,给惜寒那封纯粹是无聊想找人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