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烂的烟火在漆黑的夜空中绽放,爆竹声声,不知觉间,就到了年三十,张小蝶望着天空那绽放的烟火,算算日子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差不多五年了,无所谓开心不开心,一直以来,她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温饱,细细一想,上一世她所做的一切好像也都是为了温饱。
铜锅里的高汤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司马慕今天去了留春园,今天是三十他们家祭祖还要熬年,估计是不回来了,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过年时她还没有这样冷清过,上一世,她会回孤儿院过,这一世,每年都是和秋华胜两兄妹过的,就这次,一个人,满桌子的菜一点都没有胃口。
本是想叫丫鬟过来吃,可看了下,却觉得没有一个人合适,住在这里这么久,她就没有信任过院子里任何人,除了坠儿,今晚坠儿自然也随着司马慕过去了,张小蝶将铜锅里高汤舀了喝了口,长安的味道也是偏清淡,不怎么吃辣,来到这里这么久,为了赚钱吃方面她真没有计较过,可今儿过年,况且,三十是她上一世的生日,她记得,妈妈离开她之前,每年三十都会让她吹蜡烛吃蛋糕……
这样说来,三十就是她的生辰,今年的生日她一个人过就不说了,可看着乳白色的高汤,心里就不舒服,她喜欢吃辣,今天她想放纵一次。
“茗香。”她叫了负责她起居的丫鬟。
“公子有什么吩咐。”
“去把这锅……”她想吃四川火锅,却忽地想起,这里的长安应该没有人听说过那玩意儿,何况四川火锅可不是这时代的产物,再说就竹溪院的小厨房,怕也弄不出来那东西。
茗香看着她,满是期待,就等着她吩咐,顿了下,张小蝶从荷包里取出了一叠红包,“去把其他人叫来。”
茗香大大的双眼乌黑发亮,苹果般的脸蛋很是惹人爱,对着福了身立即就叫来了院子里的人。
自从和康俊峰合作了帮人的做作业的事后,她算是赚了,刚开始只有她和司马慕,后来那种技术含量不高的罚抄生意就从外面叫了穷秀才做,什么都不说,那字都是好,至于作文章,一开始张小蝶还有些吃力,慢慢的习惯了,只要有题,她就能作,而且越做越好,以至于司马慕都不得不说她天生就是读书的料。
后来她和司马慕分工,一般文章司马慕作,好的文章价格给的高的,是她来做,有时候两人也会相互讨论什么样的文章更好更出彩,时间一久,无论是司马慕还是张小蝶在这方面都精进了许多,甚至有顾客打听作文的人是谁,听康俊峰说像是想将他们俩招了府上当幕僚……
现在张小蝶和司马慕再不需要为了吃饭穿衣发愁,虽然两人都是过惯了苦日子的人,生活上都不太喜欢铺张浪费,但荷包鼓了,也是该花的就花。
很快,茗香叫来了院子里的人,每个人都因为年三十脸上粘带了喜庆,张小蝶暗下叹息,其实这院子的人,也是因为他们俩的缘故平时没捞到什么油水,跟着他们混真不咋的。
“早间表弟给大家发了红包,我自然不能落下,一年里,辛苦大家了,这红包算是我给各位的买酒钱,祝大家新年好!”张小蝶笑着对大家说着,又让茗香将红包发了下去,有钱拿自然是高兴,一时间满屋子都是祝福的话。
虽然张小蝶是个节约的人,可如今她还真不怎么缺钱了,对于一个不赌、不嫖、不吃喝的三好青年,她确实没有花钱的地方,所以加上从司马炎那里赚的钱和这段时间所赚的钱,她算是小富了,出去自立门户,开个小店过个小日子都成,给的红包自然也丰厚,她忽地觉得屋子的丫鬟婆子小厮似乎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动作利索了,茶水的温度更加适中了……
钱,这东西,到哪里都好用!
发了红包,众人也下去该干嘛干嘛了,又剩下她一人,落寞的感觉从屋子的各个角落里蔓延出来,张小蝶喝了口酒,看着满桌子的菜,她还是想吃辣,想吃四川火锅……
他们家祭祖管我什么事?为什么我要一个人老老实实这里带着,守夜是他们的事,我只是个外人!
张小蝶很是不满地想着,倏地,放下了酒杯,心里闪过了一个念头:找人喝酒!
找康俊峰,人家有家人,估计此时也是和司马慕干相同的事情,只有文瑾,他从来没有说过要回家过年的话……
夜里天气越发的冷了,到处都是皑皑白雪,迎着不时在天空绽放的烟火竟有了几分妖娆,张小蝶兴致勃勃地拿了那件大氅,迎着寒风出了门,当然,出门时她买通了守夜的人,又给了车夫一辆银子,总算是朝着文瑾住的元帅庙胡同去了。
可到半路上,张小蝶又后悔了,花了这么多钱才出来了,万一文瑾不在那里呢?钱不是白花了?
走到门口,见到屋里大红的灯笼,张小蝶露出了笑容,“呵呵,真是没走。”
下了马车,她对车夫说:“老九你回去告诉公子,我在同窗家里,今晚不回去了。”
老九应了声,赶着马车回去了。
搓了搓发冷的小手,张小蝶敲了门。
寒风中院子挂的灯笼摇摆着,红红的火光照的院子透亮,四周很安静,没有爆竹过后的碎屑,也没有烟花的痕迹,没有半分过年的气氛,唯一有点过年气氛的就是堂屋里摆着年夜饭,只是桌前只有文瑾一人,他看着满桌的菜肴只安静的喝酒,身后站着一位老者,约莫五六十岁,也不说话,只安静的服侍着他。
屋外传来丫鬟的声音:“公子,张公子来了。”
文瑾原本冷峻的面容倏地暖了,“请!”
撩起厚厚的门帘,暖气扑面而来,张小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丫鬟上来为她取下了大氅。
“呵呵,是不是觉得我很仗义!”她笑得很谄媚。
文瑾起身朝着她走来,瞧着她,皱起了眉头,“尖嘴猴腮,跟猴儿似的。”
“嘿,我好心来陪你过年,你就知道取笑我。”她撇了撇嘴,很是不满。
文瑾笑了笑,原本沉闷的屋子忽地就明媚了起来,他拉着她的小手,走到了桌边,“满桌菜肴,我吃不了。”
她摇了摇头,“我不喜欢。”
文瑾很诧异,以往她可从来没有说过不字,从来她都是没有要求,今天的她不同往日。
“那你想吃什么?”
“我们把小桌放在炕上,就吃火锅喝酒好不?”
文瑾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不错。”刚要吩咐下人去准备,张小蝶却拉了他的手臂,朝着他眨眼,“火锅我来做!”
“你……”这次他很惊讶,君子远离庖厨这话读书人都知道。
“怎么?你不敢吃我做的?”张小蝶仰着头,有些失望。
文瑾蹙了眉头,幽深的眸底闪过一丝笑意,轻敲了她的头,“猴儿做菜也是新鲜!”
“滚!”张小蝶白了他一眼,随即笑了,“嘿,就看你等会儿敢不敢吃!”不等他回答,就同丫鬟去了厨房。
有人帮忙就是好,动了动嘴皮子,将配料和厨房的妈妈说了,很快川味火锅的锅底就搞定了,当然,辣椒是不能和正宗的比,配菜更简单,文瑾的厨房可不似竹溪院那么寒碜,要什么有什么,老妈妈很快就把那些配菜也弄好了,同火锅一同端了上去。
过来的时候,文瑾已经坐到了坑上,红木小桌很是精美,上面摆放着温好的酒,之前那位一直在他身后服侍的老者已不了,屋里只有几个服侍的丫鬟。
“等汤水开了就能吃了。”张小蝶也上了炕,月兑掉了棉衣,更显得娇小单薄。
文瑾见她这副样子眉头不由得又蹙了起来,张小蝶知道他是不满意自己体型,可她满意啊,长成男人标准体型的倒三角才真的是杯具。
“我还小,过几年长开了自然就像你们了。”
文瑾瞟了眼铜锅中的汤汁,“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