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琉光的伤似乎比想象中要严重一些,又或者夏晓慕把林安安幻想得太过强大,所以时至黄昏月琉光还是没有转醒的意向之时,她真的有些急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都晕倒这么久了?出什么问题了么?”夏晓慕一口气抛出三个问题。
燕清舞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中有数不清的无奈:“我说小师妹,你当林安安是神仙啊?”
“可是……”夏晓慕支支吾吾。
“可是什么?还是你以为琉光只是割破皮流了点血啊?”燕清舞挑眉。
夏晓慕忽然就觉得心里堵得厉害,月琉光的伤,奉天城波谲云诡的气氛,而燕清舞的语气成了导火索。
呼啦一下站起身来,弄得凳子劈哩啪啦作响,感觉到三双眼睛整齐的射向自己,心下有些后悔方才的举动,可偏生覆水难收,索性往门外走去,且当透气也好。
上官岚叹气:“宫主,我去看看她吧。”
燕清舞摆摆手:“去吧,别又走丢了。采萱你也去看看林安安在不在,在就请他过来一下。”
一时间房间清静下来,只剩下燕清舞和昏睡的月琉光。
燕清舞只是看着,并未做声,良久才深深吐了口气,伸手在月琉光的额头磨蹭片刻,感觉到他滚烫的皮肤:“其实我比小师妹着急多了,你记得我给你说过吧,我这人心里急手就发冷。”
唉。
叹了口气,没有后文。
再说夏晓慕出了门也没走远,本就是一时气结,而且前几个时辰才迷路一次,怎么也不想在一天就迷路两次,晃悠了半响索性到后院去蹲起,无聊的拨弄着潮湿的泥土,泥土附着在她的手上、指甲缝隙,她却是向没有感觉一般。
“好受些没?”上官岚提着裙摆在她身旁蹲下,递了块手绢过去。
夏晓慕停下手上的动作,沉默片刻,接过淡蓝色的手绢,轻轻擦拭着黝黑的泥土,语调有些低沉:“岚儿姐姐,其实我不是生气,只是心里堵得慌,我也不想这样闹脾气。”
“我知道。”上官岚轻笑,伸手揉了揉夏晓慕毛绒绒的碎发,“月公子受伤了,大家都不好受,所幸的是林安安也过来参加武林大会,正巧遇到了,有他在不会有大碍的。”
“可是他现在都没醒来。”
绕来绕去这问题又回到了原点,一天一夜,够久得了,久得各种恐慌涌上心头。
“月公子的伤不是小伤,那天林安安也说了,若是再往左一寸饶是落微凉也无力回天。”上官岚侧过头,看着夏晓慕,“即使醒了,这一时半会也下不了床,定要修养数月方能恢复元气。凡事都有个过程,晓慕不要心急,我们都在想办法。”
夏晓慕反复的擦拭着指尖,有些泥土渗入了指甲缝中,怎么努力也擦拭不到,看来只有回去洗了。
将手绢揉了揉捏在手心,良久才开口:“对不起啊,岚儿姐姐。”
上官岚失笑:“没事,回去洗了便干净了。”
夏晓慕转过脸,乌黑的眸子里满是歉意,一动不动的看着上官岚:“我是说方才,对不起,是我任性了,不该胡乱发脾气的。”
上官岚有一瞬间的失神,而后笑容爬上了面容,接过脏兮兮的手绢,道:“笨蛋,我们又没怪你。”
饶是得到了原谅,夏晓慕还是觉得有些窘迫,抹了抹鼻头,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浮上脸的笑意又一点点消失不见:“岚儿姐姐,只有三天了。”
上官岚微微一愣,神色也凝重起来:“怕是,没法赶上了。”
三天之后,奉天武林大会。
也是他们此行的目的。
记得在来的路上,夏晓慕还曾经不止一次问过月琉光他在江湖的排名如何,月琉光只是笑,并未作答。倒是燕清舞比较八卦,再一旁嘴巴就不闲着一刻:“我家琉光厉害着呢,若是他有机会参加武林大会,不说前三,前五肯定是进了。”
夏晓慕眨巴着眼睛,想到了两件事情。
第一,燕清舞曾经说过,上届武林大会,他排名第九,意思就是燕清舞变向承认月琉光比他厉害来着。
第二,月琉光六年前就下山,上一届武林大会是在三年前,他为什么没有参加?
这一不留神,问题就出口了。
月琉光当时的神色有些恍惚,似乎在回忆当年的事情,良久才轻叹:“三年前那次,因为其他事情错过了罢。”
夏晓慕还想追问是什么事情,居然让他放弃了武林大会,可当时燕清舞的脸色实在难看,饶是她神经在大条也觉得有些事情怕是碰触到敏感地带了,于是果断的转移的问题的重点,笑吟吟的看着月琉光:“二师兄,那这次你要加油哦,我就在下面给你鼓劲!”
燕清舞也擦和进来:“是呀是呀,琉光若是得了个好名次,也给我们落鸢宫长长脸。”
夏晓慕没忍住一巴掌就拍了过去:“说什么呢你,就算长脸也是给我们嵬娑教长脸好不好?关你那个什么宫什么事了?”
那个夜晚的夜色不错,薄薄的月光铺了一地,空气清晰凉爽。
月琉光晃着手上的茶杯,看着夏晓慕和燕清舞拌嘴,嘴角的笑容柔和而温暖。
他从来没有明说过,想要在武林大会上施展拳脚。他便是这样,性子太过淡漠,用微笑掩饰的淡漠,好像对什么都是那个态度,喜欢于不喜欢从他表现出来的似乎都没有区别。
只有相处久了,才能感觉到其中细微的变化。
夏晓慕明白,这次他明明就很想去参加的,无论是谈起上次那微微的遗憾,还是说着这次那温暖的笑容。
只是,只有三天了。
而他现在还躺在床上昏睡不醒。
上官岚的话语又浮上脑海:即使醒了,这一时半会也下不了床。
夏晓慕忽然就觉得心里揪的难受,无法想想落寞的表情挂在月琉光脸上是如何的光景,揉了揉酸胀的鼻子,语气里是浓浓的不甘:“到底是谁,偏偏要选在这个时候……”
上官岚没有说话,活动了下有些麻木的下肢。
就在夏晓慕以为她不会开口的时候,她忽然就叹了口气:“要说凶手,其实线索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