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像被人控制了一般,前一刻还盯着场上的两人,生怕错过一个细节,下一刻便齐刷刷的转向比武场北方,饶是被这么多目光死死盯住那人的脸上却是一派从容,嘴角蓄着一抹柔和的笑容,尖尖的小巴平添几分妖娆:“牧尘,你下来,你打不过他。”
他又是把方才的话语重复了一次,声音依旧如此温和,让人错觉情人耳语。
“啪!”
唐牧尘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将匕首往鞘中一送冲着来人微微颔首,而后不再多言退到了比武场一侧。
“慧炎大师,不介意和鄙人过两招吧?”沈珺瓷眯着眼睛伸手把玩着肩上那雪白的狐狸毛,而后也不等慧炎方丈回答,自顾报上家门,“鄙人沈珺瓷,莲芯教,武器的话……”
沈珺瓷停顿片刻,而后伸手指向那排武器架:“就那个鞭子吧。”
场下一片哗然,即使方才唐牧尘报出出处的时候已经知晓莲芯教在此次武林大会上肯定要有所动作,而沈珺瓷的出现还是让人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
事实上,知道沈珺瓷的人多,见过他的人却是不多,还要加上参加慕容德义生辰的那一群。
近几年来莲芯教的动作引来了江湖众人的关注,沈珺瓷也就是如此进入大家的视线,但之前无论什么活动他似乎只是游刃有余的在幕后操控,于是关于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也是越传越离谱,只不过任何传说都无法抹灭他的美貌,当年的葭采桑和沈堂赋是如何的风姿卓越众人自是了然。
只是,这次显然不一样了,两次江湖大的活动他都亲自出面。
让众人哗然的除了他的美貌那便是他的态度,随手一指那鞭子便挑选它作为武器,可是看出他并不是装腔作势,真的就是觉得鞭子顺眼便选了。
就算是同类武器,不同的材质和重量都会影响武者的水平,而随意的更换武器的种类那更是自寻死路,每类武器都有自己的套路,譬如剑的刺、挑,刀的劈、砍,若是用使剑的方法去用刀,那威力绝对大大折扣。所以每个习武之人都有自己的专用武器。
他的对手是武林第二高手慧炎方丈,他却随便挑了一根鞭子去应付。
一时间骂声四起,比起刚才唐牧尘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姓沈的小子是不是吃错药了?他以为慧炎方丈是什么人啊?”
“我靠,真是什么老子生什么儿子,你看他那模样,简直和当年的沈堂赋一个的德行!一点都不知道天高地厚!”
“他老子我知道,是挺厉害的,不过你瞧这小子最多二十五岁,能有多大出息?”
“莲芯教真是太不吧我们放在眼中了!一个唐牧尘就够了,没想到沈珺瓷更不要脸!”
……
“咳咳。”慧炎方丈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场下却是瞬间安静下来,“武林大会的规矩老衲自是明白,站到这个比武场上,任何人都可以同老衲切磋切磋。”
“哦。”沈珺瓷应声,走到武器架那边取下鞭子,卷成圈握在手上,而后转身看着慧炎方丈,女圭女圭脸上那笑容完美无瑕,“那便动手吧。”
他果然来了,那么事情果然是那样的么?
好像周围的人都不存在,眼中只剩下那个笑靥如花的男子,偏生他笑得越发妩媚她便越是心寒,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不是颤抖的那么利害,握舍不到疼痛紧了拳头,指甲深陷皮肤却丝毫感觉不到疼意。
“小师妹?”
“小师妹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燕清舞不知何时回过头来皱着眉头问道。
夏晓慕晃了晃脑袋,脸色有些苍白,扶着额头勉强挤出个笑容:“没……没……可能是昨晚没睡好有些头晕。”
燕清舞狐疑的打量了她片刻,又臭着脸回过头去,弄得夏晓慕一阵迷糊。
目光转移到场上才明白燕清舞的脸色为何像吃了大便一般,他便是看不得别人比自己招摇,尤其这个别人是沈珺瓷更是火上浇油。
方才走神的时间沈珺瓷和慧炎方丈已然开始交手,慧炎方丈的动作看似很慢,但每一拳的威力都不容质疑,少林拳法便是如此——稳、准,只是现在的情况看来,这个“准”字似乎有些不太妥当。
沈珺瓷的鞭子甚至都还圈在手上,暂时似乎没有使用的,他只是在躲,每一拳,每一次攻击总能轻松的让开,连发丝都不曾凌乱。
场上的状况似乎和众人想象中的反了过来。
慧炎方丈刚出手的时候,大部分人已经开始猜想这次大师要用什么拳法去打败这臭小子来着,是罗汉拳?还是伏虎拳?亦或者是少林龙爪手。
几乎没有人想过,这个二十五不到的臭小子会有能力和慧炎方丈抗衡。
可事实上,他不但扛住了,而且打的很轻松。
又一次避开慧炎方丈挥向胸口的铁拳,沈珺瓷忽然就笑了笑,轻声道:“看来慧炎大师的易筋经也不过如此。”
饶是慧炎方丈德高望重,被如此赤果果的蔑视脸色也有些难看,但终究是老江湖,调整了片刻气息又发起了第二波攻击。
这次沈珺瓷没有躲,手臂一挥鞭子瞬间展开:“那么,也就如此,速战速决吧。”
就算是亲眼看到了,但还是那么的无法让人相信,就一招,真的只有一招,他手上的确实是鞭子,可没有人敢相信就是那么一根软趴趴的鞭子他这般随手一挥便如长剑一般直接贯穿了慧炎方丈的左脚。
慧炎方丈闷哼一声跌倒在地,大腿被鞭子贯穿的位置鲜血汩汩直流。
沈珺瓷收回鞭子,随意的垂在身侧,神色淡然,似乎方才只是喝了杯茶拍死了一直蚊子一样,他低头看着慧炎方丈,声音柔和得不像话:“那么,是认输还是继续?”
慧炎方丈忍住腿上的剧痛似乎想要站起来,尝试了几次都跌倒在地。
场下诡异的安静,急促的呼吸声让气氛更加压抑。
“继续是么?慧炎大师。”沈珺瓷眨眨烟,刚刚仰起手鞭子还没挥出便被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打断。
说话的是主座上的张睿谦长老,他的面色凝重:“我宣布,此场莲芯教沈珺瓷胜。”
沈珺瓷倒是没有追究,听到这话将鞭子随手一丢,掏出手绢自私的擦着手上并不存在的污迹,女圭女圭脸上一派安详:“那么,下一个么?”
鲜红的血从伤口喷涌而出,浸湿了长袍,流荡到灰色的地板上,浓郁的血腥让人有些难以喘息。
慧炎方丈的腿、月琉光的胸口、宋雅凝冰冷的尸体。
很多画面重叠在一起,快速的在脑子里面闪动,仿佛整个世界都是一片血红,遮天蔽日,太阳穴突突跳动,冷汗打湿了背脊。
全身不可抑制的颤抖着,是气愤还恐惧?
已经无法控制了,失去了理智,思维便无法控制身体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