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珺瓷一直没有说话,甚至连脸上的笑容都是一尘不变,他便是如此奇怪,若是安静的站在一旁,怕是没有人会把他同先前那下手狠辣的人联系在一起。
夏晓慕将金玲绳在手上晃动了片刻,比起刀剑枪的,方正都是没有用过,不如挑一个轻巧些的。
“好,来吧。”夏晓慕道。
沈珺瓷看了她一眼,眼中的鄙夷一闪而过,朝着她做了个邀请的姿势,意思便是直接开打,武器都不用挑了。
夏晓慕本就在怒头上,便是这愤怒支撑着她站在这个地方,沈珺瓷的作为可谓是火上加油,夏晓慕也不是什么死要面子的人,咬咬牙便挥舞起手中的金玲绳想要攻击。
“叮铃铃铃……”
“哎呀!”
燕清舞颤抖的扶着脑袋,巴不得立刻找颗大树去吊颈:“岚儿,你说我还要不要上去阻止她?还是假装我们从来就没认识过她。”
上官岚笑而不语,那笑容甚是尴尬。
夏晓慕模了模被金玲绳抽到的额头,哀号片刻,手指放松红肿一片……好吧,她真的没有用过这些软趴趴的武器,也不曾知晓原来这看似轻巧上手的武器其实最不听话了。
琢磨着是要再练习练习呢,还是中规中矩的挑把剑来用,后颈忽然就被大力提起,整个人悬空起来,惊呼一声扭头便看见燕清舞那锅底脸。
燕清舞则是连余光都没有给她半个,直直的盯着那头的沈珺瓷:“这人昨天发烧把脑子烧坏了,沈教主万万不要同她较真,我这便把她清理下去,多有打扰了。”
说完拎着完全懵掉的夏晓慕便往场下走。
“且慢。”不咸不淡的声音从身后想起,不用回头就能想象那人欠抽的表情。
“怎么?沈教主还有何指教?”燕清舞道。
沈珺瓷笑,目光看向的是主座上的张睿谦:“张长老,莫不是鄙人孤陋寡闻?比武的规矩何时改了都不知晓。”停顿片刻眼神转向燕清舞,“不管任何理由,只要站到比武场上确定了参赛,那么除非一方认输或者无力反抗,比赛都会继续的,对吗?”。
沈珺瓷的声音特别好听,就如他的相貌一般,温和如水。只是偏生做出来的事说出来的话委实和外表相差十万八千里。
张睿谦的脸色很不好看,沉默片刻才点头。
沈珺瓷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微微挑眉,所有要说的都不言而喻。
除了他在场的人脸色怕是都不好看,若要挑选出一个最难看的,那非燕清舞莫属了,憋屈的好似十天半月没有如厕一般,如果他手中握的不是衣襟而是夏晓慕的脖子的话,此刻夏晓慕恐怕已经与世长辞了。
“燕清舞,放我下来。”夏晓慕忽然就开口,淡淡的语调里听不出任何情绪,燕清舞甚至还没来得思考,手上便放松了动作。
重新站稳在土地上,夏晓慕现实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裳,而后才转头看向身后的燕清舞,说不上是否在说笑:“你平日不是看我忒不顺眼么?今天是怎么了?”
燕清舞大怒:“我再看你不顺眼也没说让你去送死呀!你死了我怎么去和琉光交代?!”
夏晓慕收敛起脸上故作轻松的笑容,冰冷的手放在燕清舞的肩上:“我已经无能太久了,虽然这次也可能没什么用,可是……我只是想去做点什么。”
“难得你还知道自己无能。”燕清舞嘴巴没管好,话便出了口。
夏晓慕的嘴角几不可见的一抽,而后自动忽略那句话:“不是说了可以认输么?没关系的,我还是挺爱惜自己的小命啦,若是有什么危险我就马上认输!”
“我怕你认输的机会都没有。”燕清舞这说的是实话,沈珺瓷方才的出手已经足够证明。
“哎呀。”夏晓慕讪笑,“咱在山上别的没学好,逃跑这功夫我说第二绝对没人敢说第一,而且二师兄也教了我这么久,怎么也有些长进的。安啦安啦,不会输得太难看的,你就一旁等我下来就是。”
夏晓慕一边说一边将燕清舞往外推,委实也不好在站在场上墨迹,燕清舞只得黑着脸退到一边,脑子已经被夏晓慕一连串的行为搅成浆糊,隐约之中只觉得心中的不安在逐步扩大,可偏生想不出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宫主,晓慕也说了,打不过她会认输的。”上官岚在一旁安慰。
他自是知道,只是真的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如何也碰触不到真相,就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纸,包裹得让人难受。
风云涌动,抬头仰望才发现不知何时层层叠叠的云彩遮挡了太阳,天色也有些昏暗,风雨欲来。
夏晓慕深深呼吸,心情已经从一开那种极度愤怒之中淡定下来,说不害怕是假的,她本就是那种怯懦的人,没有见过大市面,几乎是在与世隔绝的地方长大,于是连退路都想好了,若是要出人命果断认输来着。
胆小、害怕,真的不是什么都不去做的理由。
明明知道一切,却无从下手的那种憋屈,几乎要让人疯狂。
或许是方才的插曲消磨了沈珺瓷的耐性,这次的他显然没有再给任何人组织的机会,只是一眨眼的时间人便已经站在夏晓慕身前,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容:“可惜了……”
话是这般说,语气却是没有丝毫可惜,话音未落便伸手朝她的胸口袭来。
饶是夏晓慕一直万分紧张的看着沈珺瓷,也被他如此迅速的动作弄得手忙脚乱,只能本能的往一旁避让。
移动的瞬间忽然就有种异样的感觉从心中升起,那感觉就想她刚刚学会轻功轻巧的越过一人多高的围墙一般,身体轻盈的不像话,以为要费很大劲才能完成的事情却如此轻易达到。
后来,习惯了脚尖轻点便能腾空而起,这样的感觉便在也没有出现过。
一直到现在。
明明只是想尽量向右偏移,身子却灵巧的移动出五步之远。
这一击未重,不单单她自己觉得奇怪,沈珺瓷脸上也是浮起一抹类似困惑的表情,但紧紧是一瞬间,短暂的好似从来不存在一般,抿了抿嘴唇左手顺势超夏晓慕的喉咙抓去。
感觉到杀去迎面扑来,脚下尚未站稳,只得挥出手中那不听话的金玲绳顺势一挡。
更加诡异的事情就这般发生了。
“叮铃铃……”
金玲绳笔直如剑,绳上的铃铛不住的颤抖着。
其实,鞭子一类的软武器要比刀剑更加难以控制,它需要内力的灵巧控制,巧妙将内力汇集到武器的顶端,长久的联系才能达到随心所欲的地步。所以方才夏晓慕选用金玲绳的时候上官岚的表情也不是一般难看。
当然,如果内力足够强大,用内力灌注整根武器,它将会达到一个恐怖的硬度,那时候就无所谓技巧之言。
不断颤抖的铃铛像是在昭示着它们承受着多大的内力。
沈珺瓷有些意外,上场的时候他分明没有感觉到这个女子有一丝内力,可就在刚才出手的时候,似乎一瞬间便涌动而出。
金玲绳擦过他的面颊,血株顺着绳子的轨迹飞出,伸手触碰那温热的液体,好似感觉不到脸上的疼痛一般,沈珺瓷的笑容浓郁了几分,将沾了血的手指放在唇边舌忝舐:“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