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周围众妖的议论声中,静茹得知,这是在举行狐族的银月仪式,可以开启狐族灵识,并且唤醒狐族自身天赋技能。
这眼泉水,名叫灵幻泉,为狐族圣泉,自己所在的地方叫灵幻谷,处于天灵大陆和天魔大陆的南端,被蜃气海所隔,重重禁制所阻,谷外之人都不能轻易踏入。
刚刚那只火红狐狸是灵幻谷的长老,而之前那只银狐,则是灵幻谷的统治者-银霜狐王。
随着百来只新生的小狐狸轮流沐浴圣泉开启妖识,静茹发现,这泉水的色泽和银光越变越浅,而泉中水魅的影子也越来越淡。
沐浴过圣泉的众小狐狸被领到祭坛边。
中心小鼎已经被取出,只余一块纯黑的高台,其上布满复杂深奥的花纹和符号。
火红狐狸还在那吟唱,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急促:“全知全能的青丘之神啊,请赐下您神魔敬畏的力量,泽被脚下这方被诅咒的土地,眷顾身边这些被遗弃的族人!以纯洁之魂为献,以沸腾之血为祭,以圣泉之水为引,让您的赐福,在这些狐族的孩子体内苏醒!让您的荣光,在它们身上降临!让它们沐浴在您的光辉下,追随您的信仰,一路披荆斩棘,荣耀您的圣名!”
嘹亮高亢的吟唱声在整个山谷中反复回荡,不仅那只火红狐狸,在场所有的兽类都深深地俯去,前爪高举,保持着虔诚膜拜的姿势。
突然,所有的图腾柱顿时发出一阵璀璨的银光,万千星光,交织成一只巨大的银狐虚影,高贵中隐隐透出威仪,在祭坛中心显现。
狐影很快化为万千道银白的流光,如碎落的星辰般散落在四周,一圈圈隐秘的波纹在图腾柱中来回激荡,空气中仿佛有密语符文在隐隐流转。
“孩子们,不要抵抗,好好感受你们血脉中潜在的力量吧!”火红狐狸说完,静茹便发现,自己和其他上百只小狐狸一起,被一种莫名的力量吸引着,不由自主地飞入祭坛中央。
静茹只觉得周围的流光仿佛有生命的精灵一般,在身边飞舞、欢笑、窃窃私语,但是仔细去听时,又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清,无数流光在空气中闪烁、荡漾,月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广袤的银河星海,让她颇为新奇,却又不知所措。
突然,一缕流光如萤火虫般突然悄悄钻入静茹的身体。
静茹想起火狐狸烈长老的话,也没有做任何抵抗。
顿时,那股流光如灵蛇般在体内疯狂游走,静茹感觉自己的血液开始沸腾,灵魂开始灼烧,耳边仿佛有无数凶兽在疯狂咆哮,血管开始膨胀,五脏六腑似乎在被狠狠切割。
被铺天盖地的痛苦击得猝不及防,静茹一下子瘫倒在地上,抱着身体,紧紧地缩成一团。
怎么这么痛苦,与灵魂仿佛被割裂一般,难道是因为自己拥有人的灵魂,才这般痛苦吗?
静茹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冷汗浸湿了她的皮毛,她感觉自己的内脏仿佛被切割成无数小块,又感觉正遭受着炮烙之刑一般,痛得透不过气来。
静茹很想就这么沉沉睡去,可是撕心裂肺的痛苦偏偏让她的意识时刻保持清醒。
而在静茹剧烈挣扎的时候,旁边的数只小狐狸都已经相继完成了自身的天赋觉醒。
烈长老则在给已经觉醒的狐狸赐名。
烈长老每说出一句话,都会激起围观众兽不同的反应,大多数狐狸的觉醒天赋都反应平平,不过也不乏少数几个天赋特别卓越者,让围观者大加赞叹。
“一级狐灵,天赋技能寒冰甲,极地蓝狐后代,赐名月霜!”
一只娇小的蓝狐狸飞离祭坛,背月复凝出一件冰蓝色铠甲,加上带刺的头盔,看上去英气不少。
“一级狐灵,天赋技能魅惑之香,纯种青狐,赐名月馨!”
……
随着祭坛中所剩下的小狐狸越来越少,小狐狸体内觉醒的灵力也越来越强。
渐渐地,静茹身上的疼痛感渐渐如潮水般退去。
静茹发现,此时,祭坛里连同自己全家在内,总共才只有五只小狐狸。
半晌,其中一只形体修长眼神冷酷的黑毛狐狸身前,出现了一只纯黑的短箫,上面布满古朴别致的纹路。
“四级狐灵,天赋技能夺魂箫,墨狐后代,赐名月箫!”
众兽不由发出阵阵吸气声。
“夺魂箫!又见夺魂箫!听说这箫音不管多么普通的曲子都能使凡人听之如听闻无上仙乐,感觉余音绕梁三月不知肉味,沉浸在箫音里不可自拔。”
“这还算轻的呢,此箫修炼到深处,更会使听者忘却自己姓甚名谁,最后往往不是疯癫就是遁入空门,就算是修为高深者也会出现短暂的记忆空白。”
“听说修炼此箫要断绝七情六欲,唯大毅力大意志者才可修为大成,否则极易遭到箫音反噬,最后筋脉俱断沦为废人,甚至六亲不认堕落成魔都有可能。”
……
下一只个头稍小眼神调皮的黑狐狸,身前凝出一只纯黑的小巧铃铛,铃蕊呈小小的桃花状,造型颇为精致可爱,铃铛上隐隐有符阵透出幽光,显得异常神秘。加上和自己的毛色一致,便于藏匿,小狐狸不由爱不释手。
“四级狐灵,天赋技能勾魂铃,墨狐后代,赐名月铃!”
月铃一脸惊喜,情不自禁地摇了摇,小铃铛发出一串串清脆的铃音,如同泉水欢快的叮咚。
静茹眼前一阵恍惚,灵魂仿佛跟着铃声翩翩起舞。
“咳咳”烈长老的声音总是很适时地把她拉回现实。
静茹一看现场,不由哑然失笑。
现场的众兽已经乱成一锅粥。
有的禽类已经从树上掉落在地,有些鼠类,蛇类等等被其他兽类踩中,疼得嗷嗷乱叫。
几只肥大的黑熊还在那浑然不觉地“起舞”,其中一个手里还抓着旁边一只掉落的鹤类妖禽的脖子,后者脸憋得通红,伸长了舌头,嗓音嘶哑地叫着:“非、非礼啊!救命啊!”
始作俑者月铃差点笑岔了气,还笑眯眯地冲着月箫挤挤眼睛。
……
不一会儿,静茹的姐姐身前,也静静悬浮着一架古朴典雅的七弦琴,长约三尺六寸,墨质银弦,在月光下犹若实质。围观的不少众兽登时发出啧啧的惊叹声。
“五级狐灵,天赋技能七弦落霞琴,呵呵,银狐与白狐后代,果然名不虚传,赐名月琴!”
月琴轻轻拨动一下琴弦,琴音清醇明澈,圆润柔和,如莺啼山谷,雀鸣幽涧。
水银般地琴弦上泛起一抹虹彩般旖旎梦幻的流光。
众兽陶醉着,尤其是那些对琴艺浸婬多年的老辈,更是拂髯拈须,赞叹不已。
“古琴为众乐之王,琴音一出,万乐俯首。琴历百年,始有断纹,温蕴千年,始通灵性。吾观其上有纹,为流水断,此乃绝世好琴也!”
“琴练到高深处,可分化万千刀光剑影,杀千军万马于无形,为天下第一杀伐之器。闲时轻抚,亦可涤荡尘心,修身养性,为众乐器中之谦谦君子。亦正亦邪,一念之间矣。”
“居然是落霞琴!上古落霞仙子曾以琴证道,集万霞之力,自创九天落霞曲,一曲弹毕,仙云缭绕,气盈霄汉,百鸟来朝,煞是壮观。想不到,如此名琴,今日居然得见,幸甚!幸甚!”
听着众兽的惊叹声,静茹不由为姐姐感到由衷的欣喜。
此时,静茹的弟弟,却突然从原地消失,半晌,又从祭坛的另一处,缓缓现出身形。
“五级狐灵,天赋潜匿之影,银狐与白狐后代,赐名月影!”烈长老的声音响起。
“潜匿之影啊!上次是出现在一位狮族天才身上,如今他已经贵为七大妖王之首,多少年了,此天赋终于再次在妖族中出现了!说不定数百年后,此子能成为第八位妖王,也未可知。”
“此天赋最擅长偷袭暗杀,练到深处,潜伏起来无影无形,无声无息,防不胜防,鬼神莫测,连神识也无法探查,除非修为高出施术者数个境界,否则绝难发现。”
“有了这种天赋,只要不碰上克星,窃财夺宝,摄魂夺命,简直如探囊取物,实在钱途无量啊!”
……
祭坛里,只剩下了一只小狐狸,静静地呆在原地。
不过,静茹的身边,除了飞舞的流光,再也没有其他的异象。
“对了,你感觉到了什么了么?难道我老眼昏花,感觉迟钝了,什么都没感觉到?”
“不是啊,我也什么都没感觉到。到底出了什么事了呢?难道是觉醒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么?”
“怎么回事?难道是小姑娘嫌天赋太丢人,她不好意思在我们大家面前展示?不会是什么特殊的媚术吧?”
“你思想真龌龊!我看啊,她八成是杯具了,觉醒时不小心发生了变异,成了泥瓜。”
随着时间的推移,听到众兽的窃窃私语,静茹气息有点乱了。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众兽都开始焦躁不安。
“哎,可怜的小姑娘,居然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泥瓜!在修炼上没有任何天赋,仙路晦暗,可惜可惜!”
“居然是个泥瓜!在灵幻谷里以实力为尊,泥瓜是被众兽抵死唾弃辱骂戏耍嘲弄的对象,一辈子只能停留在原有的境界,无法突破半分,哎,这小姑娘以后日子不好过罗!”
“这废柴怎么还赖在上面不下来,真是浪费大家宝贵的时间。哎,老娘还想早点回家睡个美容觉呢。”
静茹有些听不下去了。她有些疑惑又有些泄气地睁开双眼,可是身边的确什么都没有出现。
静茹纯净如秋水的墨色瞳仁幽幽望着烈长老,小耳朵耷拉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烈长老咳了一声道:“七级狐灵,天赋未知,银狐与白狐后代,赐名……恩,赐名月茹!”见静茹还呆楞在原地,朝她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先下来。
烈长老的话在众兽中又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诧异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鄙夷者有之,同情者有之,交头接耳者,窃窃私语者,不一而足。
如果说天赋是上天赐予每个初生的妖族婴儿的一件礼物,那么上天肯定是个粗心的老头,把自己给遗忘了。月茹想。
月茹仰起头,让风把尚未成形的泪珠风干。
漆黑如墨的夜空,习习的晚风带着阵阵特殊的花香,草香,酒香,众兽的体香,各种香味,纷至沓来。
一轮被淡淡蜃气笼罩的圆月静静地高挂天空,穿过树木扶疏的枝叶,在众兽身上落下斑驳的月光。
这本该是一个多么美好恬静的夜晚啊……
月茹心里一阵落寞,脑子里嗡嗡的,都没去注意烈长老跟银霜王最后说了些什么。
一直到被带回到白狐妈妈身边准备离开,月茹始终耷拉着小脑袋,一副黯然销魂的样子。
****
着重描写的五只小狐狸,除了女主外,其他几只都是第一卷的重要配角。
恩,第四卷也改得跟盗版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