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了还能那啥?
这个问题,直到出了宫回到家,凌波都还在想。
让人十分无奈的是,博哲这个初哥儿自己都稀里糊涂的,到底有没有发生,怎么发生的,他都不晓得,唯一证明事实的,只有床上那斑斑点点的梅花,还有夏子语的口供。
可是在凌波看来,这一切都只是表面现象,弄不好就是夏子语在演独角戏。
小白花什么的,果然最讨厌了
但这种事情,要是认真探讨起来呢,又说不出口。毕竟她跟博哲还没成婚,她总不能面对面手把手地就教导人家生理课吧。
她那些哥哥们,肯定是知道的,男人在那种状况下还是否能够照常行事。
可是,她既不能让哥哥们来教博哲,也不能暗示博哲去请教他们。
这话不好说啊。
唉,没文化真可怕
她得想个法子验证一下才行。
凌波暗暗地琢磨着,到底也没琢磨出个什么主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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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哲回到府里,就立刻听阿克敦禀报了夏子语的最新情况。
她跟郭佳氏请示,说是外头还有一个女乃娘,病重,她告了假出府去照顾了。
“告假?怕是躲出去了吧。”博哲眼神莫测。
阿克敦认同他的话。
在主子的逼迫下,夏子语不得已选择了嫁人一途,但是待嫁的这段日子,必定是十分煎熬的,她在博哲这里已经不受待见,说是屋里人,却已经难以近身,身份尴尬,自己都难以有准确的定位,何况其他丫鬟仆人们也都拿异样的眼光看她。就算郭佳氏对她仍然支持,也难以解决她难堪的处境。倒不如出去躲清静的好。
博哲是在夏子语进府之后才知道她外面还有一个女乃娘的。
怎么好端端的,就病重了,还要夏子语出去照顾?
博哲疑惑地眯起了眼睛。
“派人盯着了么?”
阿克敦点头道:“女乃娘刘氏就住在柳树胡同,已经派了机灵的小子盯着。”
博哲点头。
春/药,逆推,这种事情,只怕不是夏子语一个人能够策划出来的,必定有人在帮她出主意或者提供条件。
女乃娘刘氏,也许就是助纣为虐的人。
“除了刘氏,还有别人么?”
阿克敦回答:“据查,夏子语进府之前,一直跟刘氏住在柳树胡同,后来她进了府,就只剩下刘氏一个人,最近又多了一个男的,据说是刘氏的侄子,叫什么名字还不知道,是个双腿残废的年轻男人。”
“恩,刘氏病重是怎么回事?”
“是伤寒,病的算重了,她那残废侄子没法照顾她,现在是夏子语在照顾两人。”
“唔。”
博哲点头,模了模下巴,转眼见阿克敦嘴唇蠕动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还有什么想说的?”
阿克敦眉头拧成一个疙瘩,道:“福晋,似乎还不知道夏子语的事情。”
博哲眨巴一下眼睛,他明白阿克敦的意思。
郭佳氏不知道夏子语用药物设计博哲的事情,也不知道博哲逼她嫁人的事情。
这种事情,博哲是不愿意说,夏子语是没脸说。
“不过,爷对夏子语这般冷淡,福晋还是很不高兴的。”
博哲哼一声,没接话。
不高兴,他还想不高兴呢。虽说夏子语是他带进府里的,可让她过来伺候他,可是郭佳氏的主意。这老娘,还真是病糊涂了,什么人就往他身边塞。
不过算了,阿大别笑阿二,他这个自诩青梅竹马的,不是也没看出夏子语柔弱贤淑外表下那颗狡诈势力的心么。
“叫底下的机灵点,盯紧了。”他对阿克敦说道。
只要夏子语识好歹,他就允许她顺顺当当地嫁人。不过嫁人之后么……
他博哲也不是让人算计了还给人倒找钱的主儿。
上次他给的那份名单,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就拿夏子语选中的那个庄子上的小管事。
他目前的确是无妻无子的单身汉,月钱不少,小日子过得滋润。可实际上,已经订了亲,未婚妻是有名的泼皮母老虎,眼里揉不得一粒沙子,等到过了门,绝对是财权人权一手抓,夏子语落在她手里,绝对讨不了好。
而且,那管事本身也好赌成性,据说赌输了脾气会很不好。
一个赌徒的丈夫加上一个母夜叉的主母,日子一定很精彩。
博哲心不黑,可也不会滥用同情心。他是念着小时候的情分,可夏子语做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他容忍的底线。以后的日子能不能好过,只看她自己会不会做人。
这是他给她套上的一道紧箍咒。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站在门口,博哲深深地吐出一口长气。
天是越来越冷了啊,这都已经腊月了。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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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过腊八粥,过完腊八节,天气真的是冷的不行了,出门若是不戴上帽子,耳朵都能冻下来。
凌波上辈子没经过这么冷的冬天,这辈子也是头一次。
一整个腊月里,她都是窝在炕上的,福晋们的聚会也不举行了,她也不出门访友了,一天到晚就在炕上窝着,做做女红,看会儿书,与丫头们聊天,或者是陪着老头子米思翰喝几杯小酒,听他吹嘘当年的老鹰在战场上是多么地威武。
将近除夕的时候,府里头都非常地忙碌,购置年货,然后又繁忙地给下人们算工钱月俸,过年的时候也是有额外的红包的,钱佳氏虽然人品不咋地,算账倒是一把好手,那算盘珠子拨拉得跟珍珠滚玉盘一般。
到了除夕这天,满府上下都挂上了红彤彤的灯笼,凌波跟绣书学了剪窗花。
主仆们在炕上摊了满满的红纸,也有一些花花绿绿的。
凌波、绣书、画屏、瑞冬,都坐在炕上,一起剪窗花。
绣书、画屏还有瑞冬都是常做的,剪得有模有样,尤其绣书的窗花,那花儿、那鸟儿、那鱼儿,都活灵活现。
凌波手上在剪的是一个春字,剪坏仨回了,眼瞧着手上这个似乎也开始剪歪了。
底下放着一个火盆,小丫头们她们剪坏的,或者不要的边角料都扔在盆里烧掉。
这要过年,大洒扫是昨日就已经做完的,今天反倒没什么事情干,也就大厨房里面忙的昏头,除夕夜的吃食一早就蒸上了,像凌波院子里的这些丫头,都无所事事。
所以凌波特许她们搬了小凳子在屋里坐着,还准备了瓜子儿、沙琪玛、蜜饯等物做零嘴儿,大家说说谈谈,笑语一片,显得屋子里十分热闹。然后每次等凌波、绣书等人剪好了窗花,小丫头们就接过来,找地方贴上。
过年除了月俸加倍,还有每人一套新的棉袄棉裙,从画屏这样的一等大丫鬟到打杂粗使的小丫头,人人不落空。这会儿,人心浮动,都盼着过了今夜,明儿正月初一,好穿新衣呢。
屋子里又暖和,吃的吃,聊的聊,干活的也都说说笑笑,其乐融融。
凌波提着自己刚剪完的春字,惆怅道:“又剪坏了一张,唉”
小丫头忍着笑,过来从她手上接过,放进火盆里烧了。
凌波看了看画屏和瑞冬,画屏剪的是个年年有余的窗花,瑞冬剪的是瑞草,都似模似样,比她的技术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她干脆把剪子往篮子里一放,泄气道:“罢了,我不是这块料,不糟蹋纸张了,你们剪吧。绣书,你跟我来。”
“哎。”绣书刚刚剪好一个福字,交给小丫头们,指挥她们在那个窗子上贴了,跟着凌波下炕穿鞋,进了内室。
画屏虽然低着头剪窗花,眼睛却不经意地往她们的背影一瞥,嘴角扯了扯。
哼,明明我才是一等丫鬟,格格却老偏向绣书。
她肚子里埋怨,却不知道,凌波早就存心,嫁人的时候不带着她呢。
凌波带着绣书进了内室之后,就开了衣柜取出来一个红木嵌贝的小箱子,又让绣书去她梳妆台上取来一个样式差不多只是稍微大一些的箱子。
两个箱子并排放在床上,一齐打开,小箱子里装的是各样的大小金银锞子,大箱子里装的是一水儿红色的荷包,每一个花样都不重复的。
绣书虽然早知道她一直在绣荷包,可是乍一看到这么多精致的荷包放在一起,还是有一种震撼的感觉。
“格格怎么做了这样多?”她惊叹道。
凌波笑道:“你们伺候了我一年,过年了,也得给你们包个红包呀喏,你来帮我挨个包了,明儿早上我一个个赏。”
“哎”绣书欢喜地应了,帮着她装。
红包分成四等,第一种是两个金锞子两个银锞子装在一个荷包里,这个是准备给画屏、绣书这样的大丫鬟,原本画屏应该比绣书高一等,可腊八的时候,凌波就把绣书给提成一等了,跟她一样,所以两人现在地位同等;第二种是一个金锞子两个银锞子,是给瑞冬的,如今凌波的院子里就她一个二等丫鬟,也是腊八的时候从三等丫鬟提上来的;第三种是一个金锞子一个银锞子,给三等丫鬟的,院子里也有好几个;第四种是两个银锞子,是给打杂粗使的小丫鬟们。
绣书捧着刚装好的一个荷包,放在手上仔细端详,微笑道:“就是不论里头的金银锞子,单这荷包就十分精致呢。”
她抬头看着凌波道:“格格这样的主子也忒大方,给奴才们的红包哪里有这样丰厚的。”
凌波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的,咱们家就我一个格格,阿玛也好,哥哥们也好,什么好东西都给了我,我呀给你们装的殷实殷实的,也叫你们跟着沾光。”
绣书自然欢喜,笑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