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舟当日下午就收到翠香传来的蔡氏的命令,说是由于她此次做菜有功,夫人体恤,让她以后不用再做烧火丫鬟,就跟在顾大娘身边,打打下手,顺便学学手艺。
这消息一传出来,厨房众人看待叶小舟又是另一个眼光,叶小舟得了夫人的青眼,日后就能平步青云,府里的人都是看主子的眼色行事的,厨房也不例外,众人都开始巴结叶小舟,朱大娘暗暗后悔,没想到自己居然招惹了这个煞星,她心里暗自想着,什么时候找个机会,得把这场面给圆过来才行。
叶小舟看着众人各异的面孔,心里有点五味杂陈,就这么上位了,肯定招人妒忌,自己想低调,只怕也是空中楼阁的想法。再转念一想,自己摆月兑了烧火丫鬟的这麻烦差使,倒也是一件喜事。于是乎,叶小舟的心思就转到其他方面去,不再为自己的高调感到不高兴了。
第二日早上,叶小舟习惯性的睁开了眼睛,瞧了一眼外头的天色,蒙蒙亮,于是她就起身梳洗,等她走到了厨房,就远远听到有人劈柴的声音,她不禁露出一丝笑容,终于摆月兑了这劈柴的活计,实在是太好了。
一脚踏进厨房,就发现大家的目光都随着她转了几圈,她也不理会,走到秋水的身边,对着她打了一声招呼。
秋水奇怪看了她一眼,然后低声道:“你怎么这么早过来啊?”
叶小舟有点稀里糊涂的,她平常不都是这么早起身的么?
秋水见她还在云里雾里的,就拉着她到一边说起悄悄话,“你看顾大娘和朱大娘有没有这么早起来吗?”。
叶小舟还是模不着头脑,顾大娘和朱大娘是府里的管事,向来都是到了饭点才过来。如今这个时辰,估计还在睡觉。“朱大娘和顾大娘不是吃早点的时候过来么?”
秋水有点恨铁不成钢了,她恨恨说道:“那你是顾大娘身边的人,现在这个时辰过来,能做什么啊?”这早上的早膳都是有定例的,该怎么做,顾大娘一早安排好了。像早膳这类简单的膳食,是不用她和朱大娘费心的。
叶小舟这个时候,若是还不明白,那真的白活了,于是她笑着道:“我真的不知道,以为要按之前的那个时辰过来。”唉,要是早知道了,多睡一会,那多好啊。
叶小舟正打算要回去睡个回笼觉,却在转身的时候,发现秋水穿着一件月白色的袄子,下穿一条碧色的褶裙,于是好奇道:“你怎么换了衣衫?”厨房做事,油烟重,好衣衫是不轻易穿到厨房来了。
秋水白了她一眼,才缓缓道:“今个儿,是顾大娘出府采购食材的日子。”
出府?叶小舟抓到关键的字眼,她怎么忘记了,这做管事的,一个月都有那么一两天可以出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叶小舟道:“我倒是把这茬也忘记了。”
秋水白了她一眼,发现这个丫头,从昨晚到现在,都是魂不守舍,该不会是欢喜傻了吧,于是秋水就笑着道:“做了顾大娘身边的人,就是不一样,连这种事情,你也会忘记。”
“小蹄子,居然敢取笑我。”叶小舟赏了一个爆栗子给秋水,秋水捂着脑袋,故意唉哟一声,叶小舟以为自己下手重了,急忙哄道:“我不是有心的。”
秋水扑哧一声笑了,叶小舟这才知道,这个丫头是装出来的,不禁瞪了她一眼。秋水也不害怕,对叶小舟道:“你要不要出府玩玩?”
可以吗?叶小舟的眼里闪过一抹疑问,可心里瞬间就涌出一个想法,那就是去见见小蝶,几日不见了,都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
秋水见她动心了,于是道:“本来今天轮到我了,不过,既然你想出去,我就把这个机会让给你了。”厨房里的丫鬟,都有这个机会随着管事出门,叶小舟进门浅,还轮不到她出去,不过,秋水却是来了有一些时日了。
“这样好吗?”。会不会连累到秋水?叶小舟有点犹豫了。
“放心吧,你占了是我的份额,不是别人的,没有人敢拿这件事说嘴的。”再说,以叶小舟现在的身份,那些想说嘴的人,自然也得好好掂量,值不值得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得罪夫人跟前的红人。
叶小舟思索了再三,也抵不住想出门的诱惑,于是点头答应了。等顾大娘到了时候,秋水将这件事跟顾大娘商量了一下,顾大娘有点犹豫,这种事情,以前不是没有过,可这次带出去的人是叶小舟,她对这个丫头不太了解,贸贸然带出去,万一……
叶小舟也看出顾大娘的疑虑,于是上前对顾大娘道:“大娘,我这次要出去,一是想出门见识见识,二是想见个同乡,她过些日子就回去了,我以后也见不上一次。”
顾大娘听了这话,豁然开朗,既然这丫头也是出去见人,那么,就代表着自己手里也有她的把柄,若是她敢胡乱囔囔什么出来,到时候,顾大娘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厉色。
和顾大娘一起出了门,叶小舟一路随着她四处采购。每当顾大娘和那些掌柜在私底下交易,叶小舟都当自己没有看到,专注着看店里的器具或者货物,好像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丫鬟似的。顾大娘这样试探了几回,见她的注意力真的在那些东西上面,就当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丫鬟,见到好东西,就眼馋了,心里也不禁有点好笑,亏得自己还防了她一手,如今看来,倒是自己多心了。
等忙完了这一茬,顾大娘就对叶小舟道:“这个时辰,赶回去了也没有饭吃,不如找个落脚的地儿,好好吃上一顿。”今日收获颇丰,吃这顿饭,一是慰劳自己,二是堵这个丫头的嘴巴,她若是识相的话,回去之后,自然不会胡乱攀扯。
叶小舟也是鬼灵精,怎么会不晓得顾大娘的那点小心思,不过,每个人都是为了生存下去奋斗着,自己真的没有什么立场对她太过苛责,于是她道:“好啊,不如去我的同乡那间客栈,里面的菜,价格相宜。”最主要的是能趁机见见小蝶。
顾大娘也知道她出来的目的,乐的顺水推舟,对叶小舟道:“那好吧,就按你的意思做。”
叶小舟闻言,立即在前面带路。一到了客栈,叶小舟一坐下来,就毫不犹豫点了几样好菜,看得顾大娘心里直流血。虽说早上赚了一点银子,可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啊,本想说几句,又想到叶小舟曾经帮自己保住这份工,她也不好意思泼了叶小舟的颜面。
叶小舟看到顾大娘皱着眉头,就猜出她心疼了,叶小舟也不是没有眼色的人,急忙对顾大娘道:“这些菜,都是我孝敬大娘的。”
“这怎么好意思?”顾大娘干笑道,“实在是让你破费了。”幸好,这些菜不是要自己来付账,要不然的话,今晚自己肯定睡不着。
叶小舟笑着应和道:“顾大娘照顾我了一些日子,我也没有什么东西好孝敬的,这次,就权当是我的一片心意。”这钱还没有赚到手,倒是先贴了银子出去,不过,她还是很有耐心的,知县这条大鱼,怎么也得花点功夫,不然的话,这么好的肥羊,凭什么让自己宰了去?何况,她和顾大娘是不同的,顾大娘看到的是眼前的利益,而她叶小舟,要的是一本万利。
哼着小曲,叶小舟往杨小蝶的屋子里走去,瞧着四下没有人,叶小舟敲了敲门,三长两短,这是暗号来着,杨小蝶听了,一定会开门的。
等了半响,一点声音也听不到,叶小舟急了,再敲了几次,还是没有声音,趁着四下无人,她偷偷用簪子打开了门,居然发现偌大的房间里,一个人影也没有。她仔细扫了几眼,她们带出来的包裹,少了一件,还是杨小蝶自己的包裹。她心里顿时不安了,这丫头,该不会自己一个人出去卖针线活计吗?
走出客房,叶小舟抓了一个小二问道:“那间客房的姑娘,去了哪里?”也许人走不远,自己追上去,还能把人给追回来。
那个小二听叶小舟问起,就急忙说道:“从昨儿个出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送了晚膳早膳过去,也没有瞧到人啊。”这话一出,叶小舟犹如五雷轰顶,愣在一旁,果然出事了,她真想不到,杨小蝶会不听自己的话,自己一个人偷偷溜出去。
怎么办?不见了一天,估计是在外头出了事情,可到底是什么事情?被人抓住了,还是说…越想越后怕,于是叶小舟飞快的跑到顾大娘身边,拉着顾大娘的衣襟道:“大娘,我那个同乡不见了。”
顾大娘正吃着东西,听了这话,就急忙安慰道:“兴许到了外头转几圈,你再等等。”叶小舟哪里听得下去,她对顾大娘道:“大娘,要不,你在这里坐着,我出去找找,兴许能碰上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