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宇听到叶小舟嗲声嗲气的说话,倒是坦然受之,只是脸上一直挂着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又慢慢喝了口茶,将杯子放下,才道:“有什么事,尽管问。”
叶小舟放下筷子,想了想才道:“杜公子想必对这京城很熟悉吧?”
杜宇也不再动筷子,又将他那把折扇拿出来显摆,这次叶小舟看清楚了,折扇上画着的,是一幅水墨山水图,旁边还题了一行诗,只是具体是什么,因为字有些小,杜宇还不停的晃着,倒是看不清,不过叶小舟的心思也不在折扇上,看了一眼之后,就转而看着杜宇,等着他回答。
杜宇摇晃了几下折扇,才慢慢的道:“略知一二吧。”
切,叶小舟不由得又在心里鄙夷了他一番,通常一个人说,略知一二的时候,就是在告诉别人,这件事问我就没错了,叶小舟最看不惯这种人,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偏偏还在那儿装模作样,不厚道啊不厚道。
在心里鄙夷完杜宇,该问的还是要问,叶小舟又堆起笑脸,道:“那不知杜公子以为,我在这京城里,能谋个什么合适的差事?”
“你?”杜宇扇子啪的一合,开始上下打量叶小舟,叶小舟被他看得浑身都不自在起来,脸上的笑容也维持不住了,终于垮了下来,恶狠狠的道:“你看够了没?就是我,怎么了?”
“你这么凶,谁敢用你啊?”杜宇终于拿起筷子,预备吃菜。
这时小二把菜上齐了,酒也拿了上来,杜宇笑着摇了摇头,吃了一口菜,又不客气的拿过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干了。
叶小舟真是恨的牙痒痒,怎么自己尽碰到一些极品的人,耐下性子,她没好气的道:“那没人敢用我,我自己当老板,总行了吧?”
杜宇正在倒酒的手顿了一下,又缓缓倒酒,一边漫不经心的道:“你想当什么老板?”
“酒楼。”叶小舟说出自己的打算。
没想到杜宇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就摇头道:“不妥。”
“为什么?”叶小舟有些急切的问道。
杜宇将酒壶放下,微微叹了口气道:“开一家酒楼,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你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且不说银子的多少,你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又没有人脉,光是那些地痞,就够你应付的,到时候,散尽了银两开的酒楼,可能要不了多久就会被砸,抑或倒闭,我知道你的厨艺很好,不过京城里,达官显贵很多,他们什么好吃的没有吃过?你若想要立足,第一,要有足够的人脉,第二,要创建出自己的特色,第三,就是银子要多,上上下下,需要打点的事太多了,这些,不是你一个姑娘家可以拿下来的,我这么说,够清楚明白了吧?”
叶小舟烦躁的道:“怎么开家酒楼都这么麻烦?”还以为到了古代不用办什么营业执照,经营许可证卫生许可证之类的,只要有足够的银子,就没有什么大问题的,如今听杜宇这么一说,还这么麻烦,而她叶小舟,就是一个最怕麻烦的人,她在京城,只认识严少凡,杜宇,温修杰,顶到天,还有那个什么温宁也算是认识的吧,可是,她跟他们根本谈不上什么交情,怎么能够算是人脉呢?她根本就无法开口要求他们帮她,而如果只靠她和杨小蝶两个人,这根本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杜宇微微一笑,道:“原本这就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况且,人生在世,有哪些事情不麻烦呢?你还是暂且打消这个念头吧,等你在京城待久了,时机成熟了,或者,还可以再考虑考虑。”
“等到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叶小舟有些赌气的道,拿起筷子,又狠狠的夹了一大口菜塞到嘴巴里。
杨小蝶一直没说话,静静的听着两人说,这会儿道:“小舟,杜公子说得对,这件事,不是我们两个人的力量可以办到的,咱们还是先安分的在将军府待着,我觉得,做个厨娘,也不错啊。”
“将军府?”杜宇听到杨小蝶说,已经送到唇边的酒杯也顿住了,又问了一句,“你们现在在将军府做厨娘?”
叶小舟不理会他,对杨小蝶道:“你甘心做一辈子厨娘吗?我们总要为自己打算的,做厨娘,只是权宜之计。”
杜宇又喝了一杯酒,思索了一下,认真的道:“其实我觉得,你做个全职的厨娘,事实上也不错,你的厨艺好,不管在哪里,一定能够得到主子的赏识,得到重用,这样的前途,也不错啊。”说完,他的目光闪动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叶小舟却是没有看到,只是懒懒的道:“我才不想做厨娘呢,主子再赏识,也不过是个奴才,难道我叶小舟天生就是奴才命吗?况且,做厨娘又累,工钱又少,我存一辈子,也存不到多少钱,连个享福的日子都没有,太不合算了,不干不干。”
杜宇低垂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对叶小舟的言论也没有发表看法,只是听着叶小舟和杨小蝶讨论了几句,也没吃多少东西,吃完饭,叶小舟付了银子,才对杜宇道:“你我两清了。”
“你就是这样报答你的恩人的?”杜宇依然是微笑,调侃的口气。
叶小舟没好气的道:“事先说好的,我请你吃饭当报恩,你也没什么异议,这会儿再来讨价还价,晚了。以后记得,帮谁忙之前,要事先谈好酬劳,否则,吃亏了也别埋怨,我这也算是免费教了你一招,按理说,你也该感谢我才是。”
杜宇唇角忍不住扬起,道:“敢情我又欠了你人情了?”
“算了,本姑娘大方,这招就免费赠送了,以后你我银货两讫,你不许再找我讨债,再有买卖,价钱另算,再见。”说完,叶小舟拉着杨小蝶大模大样的离开了,倒是让杜宇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
一路上,叶小舟都是在沉思,快到将军府的时候,杨小蝶终于忍不住道:“小舟,你还在想些什么?开店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嗯,以后再说。”叶小舟有些心不在焉,她在仔细盘算今天杜宇说的话,开酒店,需要的东西太多了,不是单单有银子就够的,而当厨娘,又不合算,看来,还是自己的老本行划算,劫富济贫,杜宇有句话说得对,京城里什么不多,就是达官贵人多,那么,为富不仁的,肯定也不少,现在,她必须要想办法多攒点钱,以后,也好帮小蝶找户好人家,而她,想做什么,也放得开手脚,从前世到现在,她早就看清楚,什么都不可靠,只有钱最可靠,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不是只拿来听的。
随后几日,叶小舟一逮着机会,就和将军府的下人们套近乎,打探一些事情,而闲暇时间,就经常出去转悠,也不带杨小蝶,只不过杨小蝶性格恬淡,以为叶小舟是在府里待不住,倒也没想别的,日子倒也过的平淡。
这日,叶小舟难得没有出门,独自待在房间,桌上,铺着一张宣纸,她就不停的在宣纸上写着,写一点,拿镇纸压着,继续写,不一会儿,宣纸上就写了密密麻麻一片。
“哎哟。”刚刚写好,叶小舟忽然捂着肚子叫了起来,放下笔,顾不得将宣纸收起来,她就匆匆跑了出去。
严少凡这时从另外一边走了过来,好几日没见叶小舟了,再说,自从叶小舟和杨小蝶搬进来,他都没来看过艳夫人给她们安排的房间,今日突然想起,就想着过来看看,有什么缺的没有,不知怎的,回来之后,他倒反而觉得,没那么急着让叶小舟帮他打开玲珑玉匣了,潜意识里,他似乎觉得,如果叶小舟打开了玲珑玉匣,他就再没什么理由让她们留在这里,叶小舟说过,先在这里待一个月,当做试用期,既然她不提玲珑玉匣的事,那么他也就不提,万一一个月之后,她不满意要离开,他或者,还可以用这个借口来将她留下来。
不想去想为什么一定要叶小舟留下来,只是不想让她离开。
这般想着,严少凡已经走到了门口,原本预备敲门的,没想到门居然开着,严少凡还是伸手敲了两下,没有人应声,伸头看了看,屋里似乎没人,他不由得摇头,这两个大意的丫头,出去,怎么连门都不知道关呢?
既然没人,严少凡就打算离开,正在这时,他看到了桌上铺着的那张宣纸上,似乎写满了字,墨迹还不大干,看来人也是刚离开,好奇心促使下,严少凡走近那张梨花木的桌子,拿开镇纸,将宣纸拿了起来,低声读道:“石清,魏少铭,木建华”
“喂,你怎么能随便进我的屋子,看我的东西呢?你这人到底懂不懂礼貌?”严少凡听到这句话的同时,手上的宣纸也被人一把夺了过去,他抬头,就看到叶小舟正在把宣纸折起来,脸上,闪过一丝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