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晓梵先送了李茹回家,等她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三点了。一开门发现孟晓磊一脸严肃的表情坐在沙发上直运气。
“哥!”她极小的声音叫了声,因为知道老爸老妈已经睡了。
孟晓磊没说话站起来指了指墙上的挂钟,这个点了老哥居然还坐在这等她让她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她一只手一直在脑袋上敬着礼,点头哈腰满脸堆笑。
孟晓磊凑上来,咬牙切齿的问道:“几点了?也不是周末,喝什么酒啊?我明天还上班呢,咱们家怎么出你这么一位啊?能不能让人省点心啊?”
“老哥,你干吗学老爸说话啊?”
“那是老爸学我的!”孟晓磊对于孟晓梵不以为意的态度弄的有些恼火。
“真是不孝啊!”孟晓梵一边摇着头一边蹑手蹑脚的往自己屋子里钻,却一手被孟晓磊好着脖领子拽了回来。
“你还没说你为什么跑去喝酒呢?”
“我跟陆洋分手了,我找李茹庆祝一下。”说完再次蹑手蹑脚的朝自己房间走去。
孟晓磊再次好着她脖领子把她拽了回来:“你刚刚说什么?”脸上的怒意终于全都消失了,还换上了半点笑容。
“哥,你这一下一下的拽猫尾巴呢?你对我尊重点你。”
“你刚才说的要是真话,老哥就原谅你,总算干了件人事,要不是全家就我知道你跟那么垃圾男人搅和在一起,我干吗半夜三更不睡觉的在这等你,我告诉你这次分了就是分了,别又整个什么烂理由跟他再搅和在一起。你要是再跟他扯不清楚,我真告诉老爸老妈去。”
“行,行,行,知道了,咱们家怎么出你这么一啰嗦男人啊。”
终于敷衍过了老哥的各种盘查、教育、批评、数落,躲回到自己房间,孟晓梵换了睡衣,平静的躺在床上,从她离开陆洋的那间小屋到此刻的独处,好像还没有机会让自己的脑子去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许是她自己不愿意想。一闭上眼,自己又返回到三年前中友门口,陆洋递给她画的那一幕,那景象总是一遍遍的从脑中呈现,刚刚还有的那点潇洒心情,只有自己的时候发现一点都用不出来了,极力的想忍住可是她知道这个房间里只有她自己的时候,用尽所有力量还是忍不住半分,终于像宣泄一般的躲在被子里哭了。
孟晓梵的职业?用她自己的话说:我就是个律师事务所的臭文秘!其实她也不是文秘,她是个律师的法律助理。上大学的时候学的法律系,文科比理科好所以考了政治学院。因为全家觉得她最能臭嚼!犯了错不熬到挨打,绝对誓不低头。让孟晓磊的话说,你弄个职业能让你跟人嚼后半辈子,这样我们大家都踏实了。
孟晓梵到了大学才知道,原来大家都好有背景啊!而且大家的志向也不同,拼了命的考来这整天背书,绝不是为了毕了业找个专门吵架的工作,一拍桌子告诉别人都别吵了听我的,那才是学法律的人最想去的地方。和那些特别有背景的同学谈到将来的时候,他们都说最不济了找个律师事务所先混着呗。
孟晓梵全家公检法机关一个亲戚没有,一直也没通过司法考试,想找个事务所混混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她一毕业直接失业了。那一年她跟陆洋谈恋爱了,被陆洋不羁的艺术范儿感染,她全心的要赞助艺术,所以她到处打工了半年多。
直到师姐唐璐找到她,唐璐曾经是法学院的研究生,学校里是宣传部长,说话一言九鼎,走路虎虎生风,最喜欢在入学新生里拉拢党羽,孟晓梵和李茹刚一入学就被她注意到了,因为两人没事老互相背着满世界跑,完全不顾忌女人的形象,这很好,说明学校里没她们看的上的男人,要不然也不会什么都不吝的走野路子。心无旁骛的女人刚好可以诓来干点事业!因为唐璐一直觉的自己本该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
孟晓梵一入学参加了新生辩论赛,他们的小组一路过关斩将,杀进了决赛,最后孟晓梵得了个最佳辩手奖,唐璐很欣赏觉得孟晓梵肯定是个能在她身旁辅佐她的人。
孟晓梵得了奖在学校里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并不是因为她有缜密的思路和清晰的逻辑分析能力。而是因为她的说话风格和她本人形象实在相去甚远。孟晓梵一米六四的身高,清秀的面容,长长的黑直发,虽然总是绑个马尾在脑后。黑黑的眼睛,白白的皮肤,一笑起来带两个小酒窝。看着很像江南水乡的娟秀女子,男生们看见她的时候,本以为她是个一问她问题,她就会羞红了脸,背转过身跟你说:“我不知道,你去问我妈吧!”
结果孟晓梵一张嘴,基本都是丫字开头,蛋字结尾!让大家很是惊奇,所以别指望北京这一地界能出淑女,与文化背景不符。
唐璐威逼利诱加拉拢的连请了孟晓梵和李茹吃了一个月的馆子,成功将她们收拢到自己的旗下,结果唐璐那些年真的在学校很叱咤,从宣传部长晋升为学生会主席,出门都时常被众人拥簇着,问她最近学校会搞哪些活动。
唐璐毕业要离开学校的时候,孟晓梵刚要上大三,那次唐璐又请孟晓梵他们吃饭了,喝的多的时候,唐璐泪流满面的说:“外面的世界跟这一点都没关系,在学校被捧成天神女乃女乃也没用,外面跟人说自己是什么主席,人家都懒得抬眼看你,说什么都没人鸟你。”
唐璐还算是个有背景的人,她爷爷曾是中院的一名法官。退休十几年了,让唐璐自己的话说,你跟人提自己爷爷曾是法官,还不如提我太太爷爷是清朝刑部的,这俩效果一样。
唐璐本科毕业的时候就去参加司法考试了,而且很顺利的一次通过,她曾是法官的爷爷也并不是一点都不给力,她要毕业的时候还是四处为她联系人,不过毕竟不在其位了,最后只是帮她联系到一个很有名的律师事务所,让她先去当个实习律师了。
唐璐再次出现在孟晓梵的面前的时候,又是眼泪肆意,是一种愤怒的哭法,怒其不争啊!
“孟晓梵,我做梦都没想到你会干着四处打工养男人的事。”唐璐这种心高气傲的女人怎么都理解不了,她曾经叱咤的左膀右臂,居然现在会为了个龌龊男人四处奔波。
那时候的孟晓梵也一脸的不高兴:“你干吗这么说啊,我男朋友很有才的。”
“孟晓梵,你也不过是一凡夫俗子,毕了业不想着赶快通过司法考试,到处跑着打零工,你把我心都伤了,你主席姐姐我还要来找你干事业的呢。”
“干什么事业啊?有钱赚吗?”。那时候的孟晓梵满脑子都想着到哪能多赚点钱。
“干火了就有大钱,够你养十个男人的,干不干?”
“我就要我的陆洋就行了。”说完她居然羞红了脸,低头浅笑。
“你看你那贱样!你弄这么个表情之前也得考虑一下别人的承受力吧?你想把我恶心死啊?”唐璐当时对孟晓梵做出的娇羞的模样极度的不适应。
“行,那我不恶心你了,你说吧,你让我干吗?”。
“我辞职了!我要自己弄一事务所,你来帮我吧。”
“唐璐,你丫毕业撑死算三年你就自己弄事务所了,你没疯吧?有病咱早点治,别耽误了。”
“干不下去了,我现在事务所里的空间就挨着洗手间附近那小桌子,我真受不了了我。”
“就为这个啊?那你上厕所还方便了呢。”
“是,我洗手,用手纸都方便!这也就是公厕取消收费了,要不我在那门口支一摊,光收费估计就挺来钱的,其实不是钱的事。”唐璐叹了口气,不禁的摇着头。
“没案源,事务所就跟没我这人一样,从来没人想起过我。除了干公益事业的时候,才知道还有我这么一人。我当不了刑律,真的,不好弄。”唐璐说到这头摇的更猛了,“想见眼嫌疑犯比见市长还难,好容易见到了旁边还弄个人看着你,你跟他坐那大眼瞪小眼的不知道问什么好,生怕问那句话说错了,给你来个律师伪证罪,说你就是专门串供来的,我看着他们半天只能跟嫌疑犯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拒不认罪,死路一条!”
“忍着呗,不都这么忍过来的吗?”。
“不太想忍了,我最近刚被打了!你看我这脸还肿着呢。”唐璐把脸伸到孟晓梵前让她看了看。
“还真是,我还以为你胖了呢。”
“滚蛋,刚让人打胖的。”
“你干什么缺德事了?”
“哎,孟晓梵,你怎么知道她说我干缺德事了?”唐璐无奈的笑了两下:“一强|奸案,我替罪犯辩护,法庭|上问了点细节,结果把那女孩问的哭的稀里哗啦的。出门拐角我就被那女孩她妈抽了好几个大嘴巴。”
“你没告她啊?”
“告她有意思吗?一个法盲!她抽完我,我这心里到舒坦了,我想我这刑律可能真干不下去了。”
“那你老公怎么说啊?”
“就是他不让我干的,他说他赞助我开一事务所,办点小案也比这个强。”
“你老公太牛B了!”提到这个唐璐脸上总算露出点笑容来。“还行吧,也就一般牛B,反正是比你那画家强,能这么不要脸的让女人养的男人,我估计也就得到床上才能看出是个男人来。”
“唐璐!你丫要再这么说话,我再把你揍胖点。”那时候的孟晓梵,谁要敢说她男朋友一个不字,她真敢抄家伙跟人急!
“行,我不说,咱们走着瞧有你哭的时候,反正我需要你呢,你现在这状况在哪不是当个臭文秘啊,你给我这臭律师当文秘来吧。咱说漂亮点,法律助理。将来你通过司法考试了,你就是我第一合伙人。李茹我是不指望了,一毕业跑什么进出口贸易公司干杂活去了,完全没有大志向,你主席我这是在你堕落之前拉你一把,怕你就此废了啊。”
“你在事务所都没案源,你自己弄就有案源了?”
“有啊,我一弄起来,第一件事,先把我老公他们公司签下来,法律顾问啊。”
“你老公这几年生意做大了?都需要法律方面的顾问了?”
“嗯,是,有好几笔买卖都提到要去法院做了,所以他才提议肥水不流外人田,让我专给他当顾问得了。”
“这不是变向被你老公养起来了吗?哦,还逼着你老公把我也养了?这合适吗?你看,我用不用为他奉献点什么?”
“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我替他谢谢你!不过你那嘴上积点德啊,谁被他养起来了?我是被人养的女人吗?这事真是一事业,我只是让你放心,咱干的是有后盾的事业!”
唐璐绝不是一俗人,至少她极力不想当一俗人,从她在大学的时候就各种挣吧,一路挣吧到毕了业,挣吧到律师事务所,挣吧到辞了职。老天对她算不薄了,至少还给了她挣吧的资本。给了她一个一直疼她,家境殷实的男人。唐璐的老公叫郑克然,是唐璐最值得骄傲的资本,郑克然比她大四岁,算是两小无猜一起长大的,两家大人也都十分的相熟,唐璐一毕业就直接跟他结婚了,郑克然一直对唐璐不错,虽然唐璐时常爱发些小女人的脾气爱摆些大女人的架子,但是他们的结合也总是个甜蜜幸福的典范,被很多人羡慕、嫉妒、恨。
唐璐的盛情邀请,孟晓梵没有拒绝,至少总算是有个跟自己学的专业对口的职业找她了,想了想还有人给开工资其实也是好事。
仔细回想起来,郑克然也算是教育孟晓梵的其中一个男人,那时候她刚跟唐璐把事务所弄起来,整天四眼对望的无事可做,飞进只苍蝇都不舍得打死,两人盯着那只苍蝇飞来飞去的,打赌看它下次落在哪。
虽然只是租了间法院附近的小平房,不过一切费用都要唐璐的老公来出,三不五时的郑克然也会来一次视察一下,然后三个人一起出去吃顿饭,饭间基本也都是在听唐璐抱怨。
年底的时候,唐璐说他老公的公司要开个小年会,所有员工要一起吃顿饭,叫咱俩也去,那时候郑克然的公司也不是很大,一共一百来人,找了饭店摆了十桌饭,大家唱唱卡拉OK热闹一下。那年唐璐怀孕了,还有先兆流产的症状,反应也特别大,刚在会场一坐下来就开始要吐,恨不得每十分钟就得往洗手间跑一趟,最后实在熬不住了,郑克然叫个司机把她送回家了。孟晓梵本来也想离开的,唐璐死活不让,“咱俩这一年都没怎么见过人了,你好好玩吧,别让我扫了幸,你顺道帮我看着点老公别让他喝多了。”
唐璐一走,孟晓梵变成坐在郑克然身边的女人了,那天郑克然很照顾她,一直帮她夹菜还不让她喝酒,估计很多员工也一直猜测她的身份,看着老板对她的态度,都在分析估计是个大女乃承认了的小情。
那天郑克然喝的真有点多,走路都有点不稳了,出门的时候他一直拉着孟晓梵的手,司机一直在门外等。还没上车的时候他突然转头看着孟晓梵,“晓梵,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挺喜欢你的。”说完他伸手掐了掐孟晓梵尖尖的下巴,凑在她耳边说:“你今天晚上跟我走吧?”
孟晓梵眼睛瞪的溜圆,她盯着郑克然半天都说不出话来,郑克然半眯着眼睛像是在等她的答案,两人这么互相看了五分钟,郑克然突然笑了一下:“我开玩笑的,看给你这小姑娘吓的。”说完就上车离开了。
那时候的孟晓梵,正跟陆洋闹别扭,郑克然对她说的这些话,让孟晓梵突然觉的,原来男人都不过如此,到哪能找出个情圣来啊?郑克然在别人眼里算不错了,好歹也是粪坑里的红宝石,狗食盆子里的大肥肉。可是借着酒劲也想干出些掐花拔草的事来,不管是不是他真开玩笑吧,哎!原来都不过如此!其实那次是郑克然让她原谅了陆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