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芯害怕得跟在赵婕妤身后,深深的走道,以前不觉着长,现在却感觉无论怎走,都走不到尽头。
赵婕妤走得极快,发现云芯跟不上后,转身催道:“怎么回事,慢吞吞的。”
云芯不敢怠慢,慌忙跟了上去。
皇帝昏倒的事情,本不该让任何人知道,更不许妃子大臣前去探望,但赵婕妤强行要进殿探望,奴才们都拦不住,想到这位娘娘是皇上日前宠幸的妃子,更加无人敢阻。
一路疾行至内殿,才被冯德贵给拦阻下来:“娘娘,请止步。”
“狗奴才,连本宫你都敢拦?”赵婕妤怒道。
说实话,在这宫里头,除了皇帝,哪怕是一品大员,有时也要看冯德贵三分脸色,赵婕妤一番厉叱,冯大总管又怎能放在眼里。
“娘娘请回吧,皇上需要静养,谁都不见。”冯德贵一句话,就把赵婕妤顶了回去。
愤愤地看着冯德贵,赵婕妤知道自己奈他不何,心中虽怅然,也只得离开。
刚转身,就听身后传来脚步声,内殿侍候的小太监在冯德贵耳边轻语几句,冯德贵立刻走前几步,于赵婕妤身旁恭敬道:“娘娘,皇上之前吩咐过,娘娘来见,无论何时,一概放行。”
赵婕妤冷冷瞥了眼冯德贵,嘴脸变得倒是快,不再多说,身子一扭便大步踏入内殿。
殿内焚着清淡的安息香,明黄纱帐低垂,隐约可见帐内有人。赵婕妤在距离龙塌三丈远的地方站定,焦急地向帐内望去。
皇帝没有转醒的迹象,云芯不知龙君佑究竟因病昏迷,还是身中剧毒,等了半晌,太医终于匆匆赶来。
号过脉后,太医院院士傅英眉头紧紧锁起,待施过针后,额上竟开始滚落大滴大滴的汗珠:“微臣惶恐。”
赵婕妤心中也感不免,急忙问道:“怎么回事?”
傅英躬着身子,语调凝重:“此事……方要太后前来做主。”
云芯心中一咯噔,究竟何等严重的病情,需劳动太后前来?难道……真的是身中剧毒?
殿内几人都没了主意,见傅英一脸严肃,可见此事严重,冯德贵不敢怠慢,领了两名小太监,亲自前往太后寝宫。
漫长的等待,云芯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床帐,初夏的风沁凉舒适,扫过案桌上皇帝未写完的一卷手书,纸张哗啦啦震响,云芯额上也渐渐渗出细密的汗水。
这绝对不是偶然,桌案上那雪白的纸张上,一滴鲜红的血迹,触目惊心。云芯手里渗出汗,只觉得浑身阵阵发冷,一旁的赵婕妤见了,还以为受不得大场面,斥道:“站好了,就这点事瞧你怕的。”
云芯见赵婕妤脸上虽有担忧,并无惊慌,这才明白,她根本就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上前两步,压低声音道:“娘娘,皇上……恐怕是中了见血封喉的剧毒了。”
话音刚落,赵婕妤脸色便是一白,身子晃了晃,几乎站不稳当:“你……你说……”赵婕妤用眼角的余光去瞥皇帝的龙塌,见里面半晌也无人气,两手抖得厉害,紧紧抓着云芯,挣扎着问:“那……跟本宫有关吗?”。
“奴婢也不知道。”
“太后驾到——”就在这时,殿外响起太监尖锐的通报声,赵婕妤浑身巨颤,双腿发软,扶着云芯的手才没有当众失态。
太后在一群奴才的簇拥下,缓步向内殿行来,见到赵婕妤,只随意瞥了一眼,“怎么回事?”
傅英拭了拭额头上的汗,扑通一声跪在太后面前:“太后恕罪。”
太后扶着身旁的宫女,转头在龙床上看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皇上病的严重?”
傅英叩首道:“回太后,皇上并非染病,而是中毒。”
此话一出,殿内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太后更是怒不可遏:“这德阳宫的奴才都是怎么当的,给皇帝下毒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没有人发现!”顿了顿,目光在殿内匆忙一扫,“皇上的衣食起居都是谁负责的,竟然发生这种事情,简直该死!”
慑于太后的威严,一直伺候在皇帝身侧的小太监吓得软倒在地,哆嗦着声音道:“是……奴才……”
“来人啊,将这怠忽职守的奴才拉下去杖毙!”太后怒然下令。
没有人敢为那小太监求饶,甚至他自己都被吓傻,呆呆地有人拖了下去。
缓了缓,太后才转向傅英,问道:“皇上中的什么毒?”
“回太后,是一种见血封喉的剧毒,出自箭毒木。此毒一旦接触伤口,便会令中毒者心脏麻木,窒息而亡。”在这阴凉的大殿内,傅英脸上竟爬满了汗水,甚至顺着下巴滴落在光洁的地面上。
太后望着龙塌,眼中神色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婕妤心中惊恐,紧紧抓着云芯的手,身躯抖得越发厉害,尖利的指甲,几乎陷入云芯的手背。
“有何方法可解毒?”太后收回目光,问道。
“只有与箭毒木相邻生长的红背竹竿草方可解此剧毒。”
“那还等什么,赶快给皇上解毒。”太后面有不悦。
“这……”傅英脸上的汗流得越发凶猛了,结巴着道,“御药房内本有一颗红背竹竿草,可……就在昨晚,莫名失窃。”
“什么!”太后陡然杨高声调,“失窃?御药房有重兵重重把手,如何会失窃?你难道要告诉哀家,皇上的毒已经无药可解,唯有一死,是吗?”。
傅英吓得连连磕头,可怜他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不知情,却好端端无辜被牵连进来。
“哀家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必须要治好皇上,皇上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哀家要你全族一同陪葬!”太后不由分说,把难题丢给傅英,转身便走,临到殿门前,又转过头来,冲着一屋子的人道:“今日之事,谁也不许透露半分,若有人走漏了消息,哀家决不轻饶!”
一屋子的奴才慌忙答应,云芯拽了拽赵婕妤的衣袖,她才回了个是。
太后微微颔首,转身的一刹那,目光从案桌上的手卷上匆匆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