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朝她微微一笑,将她轻轻放下,问道:“你是谁家的娃,怎敢骑如此劣马?”
少女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一双大眼睛滴溜溜转着看向他,觉得这位大叔很了不起,刚才明明看见他低着头走路,马就要踩在了他的身上,他竟然一瞬间拦住惊马同时还能用一只胳膊把她抱住,可见他绝非等闲之辈。
少女盈盈一笑,回道:“大叔好本事,亏你救我,不然我准会摔成头破血流!告诉我你叫何名,好让我父侯赏赐你!”
“哦,这么说你是孤竹君之女?”中年男子并没有表现出怎样的惊愕,因为从少女的服饰上他已经看出她绝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女孩。
少女点点头,忽闪着两只凤目看着男子,道:“我是孤竹君独女,叫慧,奴仆们都叫我君女!大叔人很好,我喜欢!我们交友好嘛,你可以叫我慧儿!”
中年男子被她的天真无邪逗乐了,觉得她身上似乎潜藏着一种极为可贵的素质,便笑着问道:“我们初次见面,你敢和我交朋友,就不怕我欺骗你吗?”。
少女咯咯一笑:“因为我知道你不是坏人,如果你是坏人的话,岂肯冒风险救我!对啦,你还未曾告诉我你叫何名?”
中年男子威严的面孔带着可亲的笑容,如炬的目光凝视着女孩,反问道:“可是你也没有告诉我,你为何要骑这匹劣马呀?”
慧儿笑道:“大叔好狡猾,跟我斗心机!喏,你听清楚哦,我并非不告诉你,而是因为你不懂马,跟你说了也没用!其实这匹白马并非劣马而是一匹珍贵的烈马!”她用手轻轻抚模着白马,仿佛伯乐发现了良驹。
中年男子大为震惊,越发好奇起来,觉得这个慧儿很不简单。多年来他跟师父习文练武,见识过几百上千的马匹,对马颇有研究,想不到今日竟被一个八九岁的小丫头给漠视了,居然说他不懂马!越发对她来了兴趣,问道:“劣马与烈马有区别吗?”。
“当然有的,劣马是无用之马,只配下汤锅为人果月复;而烈马只是没有驯服之良马,一旦驯服,必将成为驰骋沙场的良驹!”
“哦,想不到你对马还颇有见识!”中年男子惊愕不已,小小年纪竟然慧眼识珠,他日长成定非庸常之辈!
“这回你该告诉我你叫何名了吧?”慧儿不跟他讨论马的问题,而是锲而不舍的继续追问他的名子,似乎非要搞清楚这位大叔的身世不可。
中年男子开心的笑了下,似乎跟这位慧儿很投缘,便以优雅的口吻自我介绍道:“我姓子,名昭,老家住在殷都!”
一阵清风拂来,飘过漫天柳絮,纷纷扬扬,轻盈如画。
“子昭……我晓得了,你是当朝太子!”慧儿拂了下飘在眼前的柳絮,瞪大眼睛看着这位精明的大叔,忽然调皮的一笑,“我知道你来干嘛,你是来找巧儿姑姑,对吗?”。
巧儿是慧儿的姑姑,三年前嫁给子昭成了太子妃,封号妇竹;不过此时子昭已经有了二十几个太子妃,都是子昭的父王子小乙出于政治目的和各诸侯方国的联姻。这些妃子结婚后大多数仍然住在封国,经父王批准,子昭以探视妃子为由经常活动在这些诸侯和方国之间,与他们亲密交往,以发展自己的势力,为将来继承王位做准备。
子方位于冀东之地,北靠燕山,南临渤海,战略地位十分重要,是商王朝的北方屏障,商王子小乙对此地极为重视,经常派太子子昭探视妃子妇竹,顺便访问孤竹君,共同探讨治国安邦平天下之道。不过,子昭却是第一次见到慧儿。
子昭笑道:“嗯!慧儿很聪明,知道我是谁了吧?你应该叫我姑父才是!”
慧儿却凝眸看着他,固执的说:“不嘛,我就是要叫你大叔!”
“为嘛?”子昭感觉慧儿就像一团火,和她在一起心里暖融融的,整个人儿都被她的热情给融化了。
“如果你不喜欢我叫你大叔,那我就叫你子昭,看你能把我如何!”慧儿朝他挤了挤眼睛,做了个鬼脸,一副调皮的样子。
“你是君女,我可不敢把你怎样!”子昭朝她一笑,仿佛眼前站着的不是一个九岁的女孩子,而是一位红尘知己。
接下来慧儿的话更是石破天惊!
她看着他盈盈浅笑,说道:“我知道你是太子,将来是要当大王的,如果有一天你当了大王,肯不肯娶我当王妃?”
这话可把子昭给惊着了,一个九岁的女孩竟然向他提出如此重大的问题,实在令人匪夷所思,一时张口结舌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慧儿见子昭不吭声,莞尔一笑,说道:“别以为我是孩子,我会长大的!不要急于回答我,你可以仔细想想!”
子昭笑道:“不用想了,我当了大王需要的是人才,如果你真是栋梁之才,我不仅可以纳你为妃,甚至还可以立你为后!”
慧儿看着他,灿烂的笑脸仿佛初升的太阳。
子昭只是为了答复慧儿,才随意的做出了一个这样的承诺。
慧儿却看着他追问:“你说话算数?”
“当然算数,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是当朝太子,岂能言而无信!只是前提是你长大当具备栋梁之才方可!”
慧儿满脸的自信:“太子大叔,你就等着吧,到时候你定会娶我!”
做为穿越者姜慧此刻思路已经渐渐的清晰起来,她明白了商王子昭看见她为何会如此激动,原来他们之间还有这么一次怪异的婚约。可是自己现在喜欢的是巴巽,怎么可以做商王的妃子呢?再说他比自己大了几十岁,而且又有几十个妃子,自己嫁给他这辈子哪里还有幸福可言?
天啊,我怎么撞上了这么档子烦心事!
要是这次自己真的被坍塌的飞云阁砸死倒也一了百了,可是偏偏自己现在又苏醒过来,而且感觉神清气爽没有丝毫的不适,自己想装病都装不下去!
她已经意识到自己可能要面临什么,想逃避那是不可能的,心里未免埋怨起那个少年的君女,当年怎么可以有这种荒唐的承诺呢?如今可好你撒手人寰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却把这炙手的热山芋丢给了我,嗨,你真是害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