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昭为什么不肯自己亲自出头来处理这桩人命大案呢?难道他这个天子还怕自己的妃子不成?当然不是,他之所以这样做自然是有他的道理,因为此时商王朝并不稳定,外有四夷侵扰,内有贵族纷争,当前最需要的就是朝廷上的稳定,只有朝廷上稳定才能控制住天下的局势,否则必将天下大乱。
妇息不仅贵为西宫娘娘,重要的是她兼任着大祭司一职,掌管着朝廷的神权;而且他的哥哥息垢担任着王都的都尹,手里掌管着五百人马的调拨权。不要小看了这五百人,那可是精锐的都城卫队,对都城内环境极熟,如果这支队伍造反对王庭具有很大的威胁。所以在目前的情况下,子昭还不想公开与他们反目。
他之所以推出王后来审理此案,也是经过认真思考的。王后身为亚相,总管“多妇”(这里的多妇是指大王所有的妃子),监管军队和司法,她来审理此案是最为恰当。更重要的是,王后为人耿直,对他忠心耿耿,绝不会徇私舞弊。
他对王后说:“寡人先回去侧面了解一下,你现在就可以着手立案,传讯一干人证!”
“喏,臣妾遵旨!不过大王得给臣妾留个实底,万一凶手真是妇好的侍卫,臣妾该如何处置?”聪明的妇妌已经看出来大王是有意偏袒妇好,却故作不知,套问子昭的实话。
子昭微微一笑,心道妇妌啊妇妌,你真是模透了寡人的心思!也不隐瞒自己的观点,说道:“你尽可能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具体怎么做你就根据实际情况酌情处理吧!不过有一点你要记住,不管问题多么严重,都不能处死妇好的侍卫,这中间的利害关系爱妃应该很清楚。”
妇妌当然明白大王的用意,却故意装傻充愣,笑着不无醋意地说道:“臣妾知道,大王是宠爱新人,爱屋及乌,还不是为了巴结妇好妹妹!”
“胡说八道,这话也是你王后应该说出来的吗!”子昭故意嗔着脸很严肃的样子。
妇妌噗哧一笑:“你装什么装,什么话王后不可以说,王后毕竟也是女人!”
两个人相视而笑,然后子昭起身穿好龙袍,正了正王冠,起身离开正阳宫乘坐辇车赶回明德宫。——真够麻烦的了,又没有多远的路,走过去多省事,何必还要坐车呢?
明德宫里妇好如坐针毡。
嗨,这个贲月刚刚到此就给我捅了这麽大的漏子,如果是打死别人也好通融一下,偏偏又是都尹的儿子,那西宫娘娘妇息又是他的姑姑,这麻烦可就大了!
看看天上的日头,已经是近午时分了,大王怎么还没散朝?
这件事一定得跟大王说清楚,祸虽然是贲月惹的,但我是她的主子,责任自然是由我来承担,无论如何我不能让他们杀了贲月!
就在她的焦急等待中,远远看见黄罗伞下大王的龙辇姗姗而来,妇好赶忙带领侍女们出宫迎接。
进得宫内,侍女们帮大王月兑了龙袍,铺好坐席,退下。
妇好与大王对面席地而坐。
室内很静,互相对视,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妇好两只手在胸前不停的上下交替抚弄着,不时抬眼看看子昭,一时没想好该如何提起此事,担心大王会维护国法把贲月抓去处死,几次欲言又止。
子昭已经猜透了她此刻的心情,却故意不露声色,问道:“爱妃怎么啦,寡人看你好像有何心事?”
妇好想,丑媳妇难免见公婆,这事早说晚说迟早都得说,还是早点说出来省得闷在心里头折磨人!便道:“大王,有件事臣妾想问大王……”
子昭道:“哦,爱妃有话直说就是,何必吞吞吐吐!”
妇好这才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出来。
子昭抬头看着妇好,说道:“这件事寡人早就知道了,今儿头晌妇息娘娘闹到了朝堂上,非逼着寡人下令捉拿凶手不可,寡人因不了解真相没有答应,已经委派王后负责在正阳殿审理此案,稍后免不了要传你们到位!”
“可是大王,贲月乃是臣妾的贴身侍卫,也是臣的心月复爱将,在战场上曾经与臣多次出生入死奋勇杀敌立功无数,此次虽然犯了死罪,也实在是因为那息尘强抢民女欺人太甚,一时义愤填膺出手过重,误伤致死。还望大王看在臣妾的面子上能网开一面,从轻发落,不要将她处死!”妇好泪眼盈盈的看着子昭,向他求情。
子昭摇了摇头,满脸的严峻:“这个恐怕不行,你知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寡人身为国君,怎能置国法于不顾呢!何况此案寡人已经交给王后审理,一切尽由王后做主,寡人也不便介入。”
听子昭如此一说,妇好顿感失望,叹了口气说:“嗨,早知如此,臣妾当初真不该带她入宫!”脸上显出了悲哀的阴影。
子昭赶忙安慰她:“爱妃也不要过早的失去信心,也许贲月还有救?”
“啊,大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妇好目不转睛的看着商王,心里又燃起一线希望。
子昭道:“据寡人所知,那都尹息垢是个非常贪财的人,如果你能拿出一大笔钱来给他,说不定他会放过了贲月!”
“花钱买命?”妇好明白了,问道,“可是,这一大笔是多少呢,臣妾能拿得起吗?”。
子昭想了想:“这个嘛,少了肯定是不行,如果能让他动心的话,估计最少也得一千斤黄金!”(商朝时所说的黄金指的是铜,并非后世的黄金。)
“那么多,臣妾到哪里去找?”妇好摇了摇头。
“爱妃随身的嫁妆不是很多吗,寡人估模也该值几百斤,如果不够寡人会帮你解决的,但是这件事寡人不便出面,爱妃须和王后商议此事,王后对爱妃印象不错,她肯定会暗中帮你!”子昭给妇好出主意。
妇好心下很是感动,说道:“一切仰赖大王做主!”
子昭笑道:“你是寡人的爱妃,自然是要帮的!”
“可是,妇息娘娘也是你的妃子呀?”妇好追问了一句。
“那不一样,她与爱妃没的可比!”子昭微微一笑,满脸深不可测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