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徐国绪那有了好消息传来,他回去翻名册后,还真给他找到了两个烧璃的匠人,这两人还是师徒,因为师傅长年在炉火边劳作,受火邪所侵,再也无法劳力,因此便辞工回家养病,师傅又是无儿无女的,徒弟便也辞工回家照料师傅。只是碰到个难题,按制,在内府的工匠是不得随意离开长安的,即便是辞工后也必须时时去当地衙门报备。那么这师徒俩也就只能在长安呆着了,而王况是要带工匠去建安的,看来只能从前朝工匠中想办法。
但是,即便是找到工匠回到建安,加上建窑,试窑等的时间,怕是也来不及,所以王况想清楚后就不再着急,大不了,今年的璃罐从长安运去就是。人,可以慢慢找。
王况只知道玻璃的主要成分是石英砂,石灰石等,但具体配比早就已经忘得一干二净,而且窑要怎么建他也并不大清楚,自然就全交给程处默他们处理,自己只管要璃瓦就是,只管结果,不管过程。
本来刚开始的时候,徐国绪是准备让内府局来烧造王况所需要的璃瓦的,可王况秋霜前就要回建安去,因此没有王况在,今冬肯定是没法种出蔬菜来,若是调用了内府局的资源,又没成果,徐国绪担不起这个后果,所以,从利益最大化上来考虑,还是自己烧造更为合适。等到真的在冬天种出菜蔬了,再去请功也来得及,而且,又造成了既成事实,皇上也不好再和程处默他们抢果子。
因此现在程处默他们的任务很简单,就是烧造出足够的璃瓦和璃罐运到建安,由王况在建安先种出菜蔬来,然后再将人手派回长安盖大棚种菜蔬。等到明年冬天才能献上,在此之前,一切都要保密。
不过王况也给他们先打了预防针,首先是璃瓦的烧造并不是那么容易,这就决定了即便大棚盖好了,也盖不了多大面积,而且成本高就决定了种出来的菜价格高,没几个人能吃得起,只能走奇货可居的路子,面向的就是那些豪门大阀和商贾巨富。这不免让原本想大干一场的程处默有点失望,还是秦怀玉想得开:“有冬天献菜之功就已经很不错了,做人莫太贪。”这话说得很有点老秦与世无争的性子。
至于林家,能搭上国公就很高兴了,他们才不管这个赚不赚钱。因此除了钱财按需拨付外,其余不再过问。就是想过问,也没这个胆啊,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他们可没敢想着在这里面有什么发言权,再说了,不还有王况在里面么,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其实林小娘子给王况的字条上就是很简单的几个字:言之有物。
也是王况自己当局者迷,程处默他们都是一样,只想着怎么最快的把东西整出来,却忘了最最根本的一件事:不管你说得如何天花乱坠,没有东西出来都是白搭。因此当王况看到这几个字的时候,也就明白了过来,只要自己把东西搞出来了,大冬天的往李老二面前一放,再开口说需要保护,那就容易成功得多,毕竟,这里面可关系着长孙皇后的病情。相反,你没有任何的东西,无凭无据的,李老二凭什么关照你?那么多天下大事都忙不过来,还会管你这个目前还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但王况在回建安之前还是有事要做,至少,他可以让李老二发话让内府局给他烧些璃罐,借口是现成的:要回建安去制金桔给长孙皇后泡来喝。当然这里面还有个潜在的好处,只要李老二给他璃罐,那么自己在建安烧出璃罐后就可以说是皇上给的,更有利于保密;而且,由于金桔只有唐兴才有,那么以后自己在建安烧璃罐也就顺理成章,再出现璃瓦的时候,也就有托辞了:放着身边的璃窑给自己谋点福利总是说得通的吧?王况相信,若是自己显得太过清高,反而更容易招人惦记,相反,若是自己表现得爱贪点小便宜,别人反倒不会那么注意他。古今中外不管是官场还是职场都月兑不出这个圈圈,没有一个同事和领导喜欢没有缺点的人,太完美的人,领导会提防,同事会嫉妒并中伤,若是你展示个缺点给他们看,他们反而不再会鸡蛋里挑骨头。
本来王况是准备过段时间就回建安的,长孙皇后的病情已经稳定了下来,他再留下来起不了更大的作用,但现在却是不能那么快走了,一来是要给孙嘉英留点时间,在建林酒楼好好的培训下那些来“打下手”的厨子,二来是他也得好好的游览下长安,现下可不是后世交通那么发达,想去某个地方一两个小时就飞到了,自己下次要再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到目前为止,自己还没好好的游过长安呢,倒是王冼被黄大领着出去了很多趟。
林家处于长安城东南角的升平坊内,离延平门不远,这里一大片的坊街都是类似林家这样家中有人在外做个小地方官的人家所住,西南边的坊区基本上就是平民区,而像程家这样的军中要员他们的府邸都是位于东北角更靠近皇城的坊区内,西北边的则是文官系统家的府邸,从名字就可以看出,西北的坊区多和文有关,不是文宁,就是居德之类的,而东北的这叫安邑、靖恭之类的坊名。这两边的一个坊区就有林家所处的四个坊区大,没办法,都是豪门大宅的,据说长孙府就独占了一个坊区。而一般的京官就住在皇城正南的坊区内,这些都是有定制的,而且各坊区都有兵丁把守,因此上,一般的平民也进不了高级坊区,而那些豪门贵子自然也是很少来西南边和东南边的坊区。整个长安有一百一十坊,小坊长百步,宽一百一十步,大坊则长宽均翻倍,以南北向的朱雀大街为界,东边属万年县,西边属长安县。每个坊区都筑有高高的围墙,一来是防盗,二来则是防火,即便走水了,顶多也就只烧掉一个坊区而已,相邻的坊区不会遭到殃及。
王况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如此等级森严的居住安排,想想也就释然,即便后世的和谐朝,官员住的也都是离上朝的地方近,平民百姓只能住远一点,只不过没有这么明显的等级罢了,但若是你一个平头百姓闯到某个地方去,说不准就会被人给轰了出来,道理都是一样的,不外是显示权力的尊严罢了。
既然要逛长安,东市和西市是必去不可的,这也是长安城里唯一的两个市场,而且是超级大市场,到东市后,看着人里面的人山人海,王况不禁咋舌,这市场该有多大?问过随同的林家家丁,王况更是吃惊,东西两市一般大,都是南北长两千步,东西宽一千八百步,直接换算成后世的单位,那就是南北长一千多米,东西宽九百多米(一步约合半米多一点),几乎整个长安大半的商铺酒楼都是集中在这两个市中,坊间有的只是一些零星的小商铺卖些油盐酱醋类和面向平民的酒肆食摊。
这就是盛世大唐的长安啊,自唐后,再没有哪个朝代能有如此之大的市场,而且,要支撑起这诺大的两个坊市,就必须有一定的客流量和商品,否则不用多久就要关张大吉。
王况正看花眼,王冼却是拉了他向一边走,走几步近了一看,王况不禁哑然,这是一个小食肆,门上挂着王况非常熟悉的牌匾,四个大字晃得他眼有点晕:建安小食!
没想到,建安小食都开到长安来了,而且看客流,生意还是不错的,王况心里暗赞这个店家会选地方,选的是人流量最多的地方,小食这样的吃食,方便,快捷。最适合人们逛街逛累了饿了填填肚月复歇歇脚,把店开在这里,生意不好才怪。只是王况很不明白,这家人竟然如此有财力敢在这里开店,这里可以说是寸土寸金。不说东市,就林家所在的那个坊区,一个两进的小院,都可以抵得上五六个富来客栈的钱了,而面积才是富来客栈的两成都不到,而且这个小食肆的装潢还是比较有品的那种,雕花的胡桌胡凳摆得整整齐齐,都擦得铮亮,墙上还挂着几幅大概是从诗经上抄下来的和吃有关的词句,写的比较潦草,王况没认全。
“哎呀!小东家来了啊。孩他娘,快些快些,赶快把最靠里的那桌收拾收拾给小东家坐,小东家好静,那最合适。”王况还在打量着这个小食肆,店家眼尖尖的一瞅就瞅到了王况,惊喜万分,连忙招呼:“真没想到能在长安见到小东家您,前几日听原先隔壁来京赶考的刘秀才说您也来长安了,某还不信,没想到您老真的来了,快请快请,小东家您可是稀客啊。哟,这不是小小东家么?半年不见,长这么高了,怎么小小东家也是进京赶考的?还真别说,就冲着小东家您是星君下凡,小小东家肯定也沾了您的仙气,一定能高中的。”
也不知道这店家怎么练的,或许是生意场就是个锻炼人口舌的好所在罢,这个店家是连珠炮般的说了一大串出来,王况连个插嘴的余地都没有,只能笑着任由他把自己引到角落里。还没张口呢,店家又叫上了:“孩他娘,煮一壶茶来,就放小东家最爱的芝麻和花生末,再加点糖,不要盐。”
“哧!哪来的土包子,也敢称星君下凡?”王况刚坐下,边上一桌就传来一声不屑的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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