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行?蒲熙亮这下是彻底绝望了,若是这会儿几个小公爷不在,若是王况不是和小公爷有瓜葛,他真想上前一步掐住王况的脖子问他,到底要什么条件才给?真不给,某家就开抢了,想必只要自己将水车仿了出来,这点抢夺的罪名也就不在话下,这可不是夺民之利,这是取一人之利遍施天下。
“况既然已经得了蒲造办的黄玉,自是不能再要这酒楼了。”王况见蒲熙亮那绝望到苍白的脸上,两颊一直在抖着,心知这恐怕是他最后的家底了,做人,不能太贪,不要把人逼到绝路上去,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自己得他启发,有了田黄这个杀器,其他的都嘛是连浮云也谈不上了。说完,将契书和文书往蒲熙亮的手中一塞,尉迟保琳的脸马上就垮了下来,砸吧着嘴,恋恋不舍的看着契约和文书又回到了蒲熙亮的怀里,其实以尉迟保琳的身家,开个酒楼就跟玩似的容易,只不过他觉得像这种别人送上门来的酒楼更好,拿来就可以玩,不用费劲,多省事?
随着王况的话,蒲熙亮的心如同坐过山车一般从最低点一下猛冲到最高,这大起大落实在是承受不起,这王二郎,先是满口的没问题没问题,接着就矢口否认图纸,现在又说不能再要酒楼了,言下之意那图纸是肯定会给。王二郎啊,娘咧,玉皇大帝,如来佛祖啊,不带这么玩的呀。
“不过。”王况又来个不过,蒲熙亮的心又是猛的一紧,循即就放下了,王二郎你有什么招就尽管使出来罢,让刺激来得更猛烈些罢,某家今日就豁出去了。
“不过图纸是没有。”王况也看出来蒲熙亮刚才经历的心情大起大落,心下好笑,决定再捉弄捉弄他,但看到蒲熙亮听到个“不过”后先是脸上一紧,接着就放松了下来,知道这家伙已经有免疫力了,就不再捉弄,“蒲郎君要是想仿的话,去将某后院那个拆了去就是,而且,某做这汲水车倒还有些心得,蒲造办有暇时,可随时来与况一起探讨探讨。”
这下是彻彻底底的可以放心了,不待王况再说什么,蒲熙亮就兴冲冲的跟了黄大去后面将小水车拆了下来,小水车只有两根柱子埋在土里,蒲熙亮力气不小,加上黄大帮忙,一拔就拔了出来,小小的水车,不过及膝高,木头做的又很轻,他就小心翼翼抱着回转到厅前,一张脸上开满了花。
“蒲造办的酒楼若是需要用辣椒酱的话,以后尽管去林家铺子买就是,只要林家铺子上有,必定优先供应。”在蒲熙亮告辞了临出门前,王况又补了一句,蒲熙亮的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出得林府,总觉得今日实在是太过梦幻了,心情忽高忽低,临了最后,自己总算适应过来了,这王二郎却是抓住自己最后心神不定的时机,又给自己来了个大惊喜,不好惹啊,不好惹,好在自己从没想过什么强取豪夺的路子,否则,今日的自己,就不是这般了罢。
凡事一饮一喙自有定数,手中摩挲着田黄冻,看着蒲熙亮跌跌撞撞的身影,王况感慨:好人真的有好报啊,如果自己当初对这家伙下了狠手,就没有上午蒲家的管家上门,也就瞧不到那个水车,自然下午蒲熙亮也就不会登门,那么自己就要和这块极品田黄冻擦肩而过了。没有蒲熙亮自己或许几年后可能会想起来田黄这么个东西,但谁知道呢?后世的自己对田黄是念念不忘,可惜没那财力,可这穿过来后,竟然是从来没有想起过,也或许,如果没有今天这块田黄冻,自己一辈子也想不起来。
田黄换水车,如果站在王况的角度来看,那是王况占了极大的便宜,可要换个角度,从蒲熙亮的角度来看,自然是蒲熙亮觉得自己占了便宜,最起码没吃亏,至少,酒楼保住了,还得了辣椒酱优先供应的承诺。总之呢,这就算是个皆大欢喜的局面,大不了,如果以后田黄提早面世的话,自己还他一块更大点的就是,两不相欠。
水车对王况来说本来就是举手之劳,他也不是没想过推出去,但之前是觉得如果推出去了显得自己太过妖孽,引人注意不是王况的风格,做人,还是低调点的好。
但是现在,自己想低调也不成了,已经被盯上了,不是普通的人盯上,而是大神盯上了,既然如此,那就华丽登场罢,先把自己包装起来,用包装做一个铠甲,要没有重型轰炸机这般杀伤力高的招数,自己可以完全无视。不就是要找我的漏洞么?成,哥给你制造个漏洞,满足你的需求,嗯,这个要好好谋划谋划。
但王况的目标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长孙淖。和长孙无忌这个臭老酸斗?那真是自己活不耐烦了,连李恪这个最得李老二疼爱的皇子,王爵之尊,最后都要冤死了,自己没那个能耐,惹不起,哥躲得起。其实王况对长孙无忌并没多少恶感,站在第三者的角度,长孙无忌除了心胸小些,比较自私,希望皇位为自家的亲外甥继承外,其他地方倒也是可圈可点,在位几十年,只要事情和自己无牵连的,也做过不少实事,说过不少公道话。
史料上总说长孙无忌害死了尉迟敬德,但那也可以算是尉迟敬德咎由自取,居功自傲,不把国舅和相爷放在眼里,动不动就破口大骂,能不招人嫉恨么?所以尉迟敬德最后还是落个没人帮腔的地步,把人都得罪光光了,谁来帮你?
“二郎,这石头真有那么好?”程处默饶有兴趣的一把抢过刚送蒲熙亮到厅外又回转来的王况手中的田黄冻,拿手里掂了掂,狐疑道。这里面肯定有门道,不行,今天非得问出个子丑寅卯来,谁不知道你王二郎眼光毒?
“也不算真有那么好,关键是这石头况曾见救况一命的大德身上戴着过,睹物思人,再者,那水车与况而言不过是寻常之物,放那院中,指不定等况回建安后,这院里住了别人,一样仿了去,再说了,小淼淼不也仿了一个?所以说,一块黄玉换况一架水车,合算至极,且那水车若经蒲造办推到民间去,也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一桩,一举多得,为何不换?”王况自然是不肯将田黄冻的妙处说出来,他吃准了程处默和尉迟保琳不懂书画印章,肯定想不到那去,李业嗣一介武官,他爷爷李靖饱读诗书不代表他也懂。反正现在面世的田黄只有这么一块,自己说是东,那就是东,别人要怀疑又怎么样?黄大当初为了跟在自己身边,连军职都可以推掉,肯定没问题。
程处默果然是不疑有他,大概太过相信王况的缘故,连王况话语中的漏洞都没注意到,蒲熙亮问的时候,王况说的是黄大从关外带回来一块黄玉,而王况现在说的则是当初救他命的大德身上带着一块,前后差距过大。这也还得是归功于王况之前有什么赚钱的都是二话不说就拿了出来,很是慷慨的分了,所以程处默也只是以为王况不想让蒲熙亮知道自己的过往罢了。只有李业嗣若有所思,不过因了觉得亏欠王况的,就没揭穿他。
再说蒲熙亮像捧着宝贝一样将小水车抱了回去,果然是能工巧匠,不出三天,就被他仿了个大一倍的水车来,但问题随之而来,这个水车无论如何也是转不动,他前检查后检查,不能啊,完全是严格按尺寸放大了做的,甚至王况做水车用的什么木料,他也选什么木料,怎么就不转了呢?
百思不得其解下,蒲熙亮只好套起马车,将自己做的水车连同先从王况那抱去的那架又拉到了林府求见王况。
把大水车安放到王况先前放小水车的位置后,大水车就开始缓缓的转动了起来,王况奇道:“没问题啊,这不是转了么?”
“不对,有古怪,这水车怎么到了二郎您这就能转,在某家池塘里就不转呢?”蒲熙亮是丈二金刚模不着头脑,他眨吧眨吧眼睛,突然一拍脑门:“某家知道了,定是二郎您会法术,怪不得别人说您是星君下凡呢,原来是给这汲水车施了法的,这可如何是好?”
王况哭笑不得,这才明白水车在蒲熙亮家中不转的缘故,原来是被他放到池塘里,这还能转么?汉唐时期的水车都是人踩或者牛力来转的,所以一般都是放在水势平缓水量多的地方,并不考虑水的落差带来的势能,所以蒲熙亮也就想当然的将水车用在池塘上,在死水中怎么能转得起来?
“蒲造办您瞧瞧,某家这水和您池塘中的水有何不同?”王况点了他一句。
“您这是活水,是流动的,啊哈,某家知道了,是靠这水流推动,难怪,难怪。”蒲熙亮总算是明白了过来,又坐了一次过山车。
“这水流得急,水车越大,水流就必须越急,否则推动不了水车转动,而且,水车大了,这转轴的结合部位就得换铸铁的。”王况说的是轴承,不知道这时候叫什么,反正自己一指一说,蒲熙亮能明白就行,其余的就靠他自己琢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