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来了。”
幸得延德堂里的人多,而且谁都不会在高怀德的面前,明目张胆的做些什么,郑氏马上就被丫头婆子们给扶住了,没有直接倒地。
还有两个丫头,在公主的示意下,从旁边的客房里抬来了一个软榻。
郑氏被人七手八脚的抬到了软榻上躺着。
郑氏的双目紧闭,牙关紧咬,脸色煞白,嘴唇青紫,她是真的昏过去了。
正在延德堂里的人手忙脚乱,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声通传。
“快,快让大姑娘进来看看。”高怀德站在软榻边皱眉。
“是。”有人应声出去传了话。
“父亲,夫人这是肾亏体虚所致。”
延德堂的门帘子一挑,身着淡紫色碎小白花中衣和藕荷色绣花百褶裙的大姑娘高姿英款步走进门来。
一见到高姿英,高怀德和公主一同出声言道:“英儿,不必多礼了,你快过来看看夫人,她究竟是如何了?”
关切之情溢于言表,眼底却只是一片空空的迷茫,还有着些许的不耐。
高姿英快步走近快步走近,未发一言,便已将手伸出,三根修长白皙的纤纤玉指一下子捏住了郑氏的脉门。
直到此刻,姿兰这才弄明白,这高姿英原来竟是懂得医术的。
姿兰正想着,高姿英柔和恬静的话音又在耳边响了起来:“父亲,母亲,夫人这病是因为体内阴寒之气过重,外加长期以来未得好生调治,日后,必须得卧床静心休养方可。”
“如此症候,需要用何药材?”高怀德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大大的结,失望之色再也没能掩藏得住。
“这个英儿不甚清楚,需得等席太医前来诊治。”
高姿英摇了摇头,神情淡漠,声音却是依旧不变的恬静柔和。
高怀德的神情变化自是没有逃过延德堂众人的眼睛。
“先将夫人连同这软榻一起抬去秋意馆,好生照看着,就这般模样躺在这厅堂之上,成何体统?”
公主率先开言:“诚儿,兰儿,你们不用跟着一块儿过去了,随英儿去见太夫人,太夫人定是已经等得急了。”
“是,谨遵母亲的吩咐。”
高姿英左手拉过达诚,右手拽起姿兰,三个人一同屈膝行了一礼。
姿兰看了看已被两个婆子抬出去的软榻,刚想要再说些什么,她心里着实是担心的。
不想,却感觉高姿英握着她的手紧了一紧,而且还用小手指在她的手心里轻轻挠了一圈。
刚才是高姿英给郑氏把了脉的,她眼下这般的动作是不是另有深意?
姿兰如此想着,便止了马上开口说话的心思,任由高姿英拽着她离开了延德堂。
等出了延德堂,又走出了一段路,高姿英见四周没有别人,身后也没有丫头婆子跟上来,便放开了握着达诚和姿兰的双手:“二弟,四妹妹,你们不用担心,夫人只是身体太过虚弱,又加上一时用力过猛,所以才会昏厥,想来此刻已该是醒转过来的了,也许夫人今日如此,却是可以暂时躲过很多是非去呢。”
“大姐姐说得没错,多谢大姐姐的提点。”
达诚和姿兰互相对视了一眼,都各自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未尽释去的焦虑担忧。
不过,高姿英为何这么说?说这些又有何意?两个人都不甚明白,所以也就都向她表示了感谢。
太夫人的院子座落在高府的东南面,那是一个很大的园子,园子的周围环绕着各色繁茂的四季花木。
高姿英一路走着,一路轻声给达诚和姿兰做着介绍:“这边的园子叫作福喜园,这是祖母特意取的这名字。”
“自打父亲把祖母接了回来之后,我和大弟就一直都和祖母一起住在这园子里头。”高姿英声音柔和轻盈,脸上的神情一直都是那么淡淡的让人捉模不透的模样,“听闻二弟和四妹妹都要回来之后,祖母就命人在这院子里给你们各自又收拾出了一处院子,给二弟住的院子是思乐居,给四妹妹住的清芬阁。”
“大姐姐,那我们以后就可以在一起玩了吧?”
姿兰悄悄瞥了一眼高姿英,嘴里说着一些小孩子贪玩的玩笑话,心里却有着另外的一番思量。
高姿英的亲娘早逝,身边也没有哥哥或是兄弟帮衬着,父亲又早早的娶了继室,后来又有了燕国大长公主嫁进门的事情,也不知道她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性格脾气又会出落成什么样子?
只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高姿英的心思早就已经不再单纯了。
姿兰可以看得出来,高姿英的医术很是高明,可是,她先前在兰芽山山洞里面对高姿柔和刚才在延德堂的时候,都特意藏了拙。
不过,高姿英在那样的环境里面长大,有些心眼那也是可以理解的,理所当然的事情,要不然的话,就有可能早就被啃得骨头都不剩的了。
只是,姿兰想要知道的是,高姿英的本性究竟如何?是否会特意想方设法地去坑害别人?
“那是自然的,只要四妹妹不嫌弃,我当然很是乐意陪着你一块儿玩耍,我们还可以一块儿在祖母面前尽孝。”
高姿英难得的笑了一笑:“祖母这些日子,每日里都在念叨着四妹妹,听得我都快要吃味了。”
“大姐姐,你这么说过的话,可不能忘了,我以后会经常过去找大姐姐,只是大姐姐不要嫌我烦就是了。”
姿兰一脸灿若彩霞的笑靥,在天边一抹晚霞的照耀下,让她的小脸显得很是生动活泼。
“行,我定不会嫌你烦的,我要是敢嫌你烦,先别说别人了,祖母她老人家就一定是不会答应我去的。”
高姿英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一下姿兰皱起的小鼻子:“说实话,我早就想要个小妹妹来陪着我一处玩耍的了,大弟他是个男孩子,更何况,近两年,我们又各自都大了。”
听着高姿英的这些话,姿兰心里明白,那高姿柔定是个不好相与的,这姐妹两个平日里并不投缘。
只是,姿兰有些不明白,不是说还有个三姑娘吗?那又是个怎么样的人物呢?
“二弟,四妹妹,祖母住的祥寿堂到了,你们都看仔细脚下的台阶都看仔细脚下的台阶,每一级都是不同的。”
姿兰循着高姿英的手指望去,却见眼前确是已经出现了一座看着很是气派的院子,院子门口,低眉顺目的侍立着十几个丫头和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