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妹妹,你可别胡来,连祖母都对母亲没有办法,我们惹不起的。”
姿英听完姿兰的问话,心里不由得猛的一激灵,直觉告诉她,这个小妹妹好像是要最什么了?可是,尽管她也觉得这日子确实难捱,每天都提心吊胆的,连大声说话都不能够。
不过,谁叫那个人是连祖母和父亲都没有办法的燕国大长公主呢?
祖母不是没有想过办法,可是,全都被公主给轻轻巧巧的掩饰了过去,有哪个婆婆是不想要媳妇听话的?这些姿英全都明白,她也全都看在了眼里,她不认为,就凭五岁的姿兰,能够让公主就此妥协,虽然,她打心眼里承认,她的这个小妹妹是个不简单的人。
“嗯,大姐姐,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去惹母亲的,她是堂堂正正的公主,我怎么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呢?”
姿兰对着姿英调皮的一笑:“大姐姐,等一下吃过晚饭之后,你帮着我把大哥和二哥都叫上,你们三个一块儿到我的院子里来,我有事想要你们帮忙,到时候,你们看我的眼色行事就行了。”
“四妹妹,你到底是想要做什么?还是先跟我说说吧。”
姿英说着便站定下来,立在原地笑眯眯的瞅着姿兰:“四妹妹,你就先告诉我吧。”
“那可不行。”
姿兰摇了摇头,把自己的小手塞进姿英的手心里,拉着她左右摇晃道:“大姐姐,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来来往往的人都要从这里经过的,反正你等一下要过来的,到时候你在旁边提点我不就行了?”
“没想到你竟能想得这么的周到。”
姿英反手抓住姿兰的小手:“好,那我们就快些走吧,祖母应该是已经起身了。”
“大姑娘,四姑娘,你们可是回来了,太夫人已经念叨了好几回了。”
祥寿堂门口,高太夫人身边的一等大丫头宁雪和宁杏正站在大门口的台阶前不断的向四处张望,见到姿英和姿兰两个携手而来,脸上立时现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劳两位姐姐久等了。”
姿兰抬头瞟了一眼天边的日头,却原来日头已经渐渐的偏西,如今已挤进了天边的那一抹忽隐忽现的地平线的那一头里,按照这里的计算方法,此刻的时辰就是酉时了。
高太夫人这里每天都是酉时二刻开晚饭的,如果没有事情耽搁的话,她午睡都是从未时初刻起到申时初刻起身的。
这个姿兰是知道的,昨儿个姿英就把这里每天的作息时间给她说了个详细。
谁知,今天因为要说的事情多了一些,两个人走走停停的,竟连姿英也把这个给忘记了,这会儿听了两个丫头的话,又看清了时辰,两个人这才同时如梦初醒:“饭已经摆下了吗?让祖母等我们,真是不孝。”
“英儿,让你好好带着兰儿,怎么第一日一起出门就把时辰给忘记了,真正的是该罚。”
祥寿堂正房门厅之内,高太夫人笑眯眯的端坐在上座的大长锦椅子上,嘴里戏谑的说着责备的话语,脸上却写满了慈爱和疼惜:“兰儿的身子骨养得不结实,每日里更是需要准点吃饭,我还想着要每日夜间送些夜点心过去她房里的,要是每日的晚饭吃得晚了,那就容易结食,你是做大姐的,也该替我多分担这些心事的。”
“是,孙女记下了,请祖母放心,只此一遭,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的了。”
姿英看着高太夫人的脸色,知她并不是真的恼了自己,只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得不说落自己几句,另外也是因为真的心疼姿兰,毕竟她曾是救过祖母的性命的。
“嗯,这就好了,我也知道,你一向都是个最懂事乖巧的性子,兰儿交了你手上带着,我也可以放心些。”
高太夫人依旧一脸的笑模样,那份慈爱和疼惜看着不像是假装出来的:“来,兰儿,过来祖母这里坐着,一会儿等丫头们摆好了饭,我们就过去。”
“是,祖母。”
姿兰唇边盖上甜甜的笑靥,小跑了几步滚进高太夫人的怀里撒娇:“祖母,你千万别怪大姐姐,其实都是兰儿贪玩,拉着大姐姐在园子里到处蹦跶,真的不怪大姐姐。”
“不怪她怪谁?”
高太夫人一把搂着姿兰小小的柔软的身体,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一些,心灵的最深处突然闪现了久违的柔蜜。
那种柔柔的感觉,高太夫人已经是很久都没有感受过了,那还是在十几年前,自打她唯一的小女儿怀玉走了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过这般的享受。
丈夫高行周是一个征战沙场的武将,为人从来都是粗枝大叶的,对任何人说话一向总是直来直去,要不是战功卓著,很有可能早就被人给从高位上拉下马来了,这让高太夫人一直都替他担足了心事。
虽说高行周对高太夫人一直都是好的,身边也从来就没有随便添过房里人,这让她在这方面倒是省了不少的心思,但是,她总是觉得心里却了那么一块,没有被填满。
两个儿子和丈夫是差不多的,他们都是行武的,而且,就算是习文的,那也不会有什么不同,儿子总是儿子,不可能会回过头来冲着母亲撒娇,也不会知道停下脚步来顾及母亲的心灵。
高太夫人因此而很想得一个女儿,还真是老天爷怜惜,她果真是在三十五岁的那一年,意外的得到了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儿。
女儿生下来之后,高行周也是同样的高兴,他们家儿子多,已有两代人没有添过姑娘了,他给女儿取名叫怀玉,夫妻两个爱若掌上明珠。
怀玉一天天的长大,她的性子柔顺偎贴,经常会窝进高太夫人的怀里撒娇嬉闹,每一回,太夫人都会感到很是享受,总是因此而使她的心头充满了柔柔的暖意。
那几年,是高太夫人此生最为满足的日子。
可是,怀怀玉的时候,高太夫人身子一直都不好,又是高龄难产。
最终,虽说是有惊无险,母女平安,不过,怀玉生下来之后就一直身子很虚弱,而且多病多灾,由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一直都没有好的迹象。
那个时候,战事不断,江山还没有统一,太祖先帝还没有建立大宋朝,可怜的怀玉,只能被带在父母的身边,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
八岁那年的生日那一天,怀玉再也没有能够熬过子时去,就在那天夜里,她抛下疼她爱她的父母和兄长,远远的走了,再也没有能够睁开眼睛来看一眼。
高太夫人心痛如绞,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缘竟然会是如此的浅薄。
到了高怀德和高怀亮的这一辈里,高太夫人倒是的了几个孙女,只是,一直都没有哪一个孙女可以让她心里有当年的偎贴之感。每每想起那个早夭的女儿,她总是会难耐心中的哀婉痛惜。
在高太夫人的眼里和心里,姿英是个懂事儿出色的,她早早的就没有了亲娘的疼爱呵护,这让太夫人心生怜惜,所以一见到她就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教养。
只是,姿英却有些过于的矜持和守礼了,高太夫人知道,这个孙女从小就心重,她恐怕是一直都怕自己做错什么,或是说错什么的。
这样,姿英虽懂事,高太夫人心里虽怜惜,但总是无法生出亲近来。
而姿柔和姿芳就更不必说了,一个刁蛮任性,总是喜怒无常有恃无恐,另一个心思机敏,但却装腔作势太过攻于心计。
如今来了个姿兰,她的身体也是个羸弱的,瘦瘦小小的看着就让高太夫人心疼不已。
更让高太夫人悟心的是,姿兰不仅聪明果敢,而且还甜美巧心,更是懂得撒娇卖乖,让她的老怀大慰,满足感顿生。
低头看着乖乖拱在自己的怀里的姿兰,高太夫人心间的那块柔软在不断的扩大:“不过,你们姐妹之间可以如此的和睦,我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只是,你以后可要记得不可太贪玩了,好好的听祖母的话,养好自己个儿的身子是要紧。”
“嗯,孙女记下了,以后祖母让孙女吃什么,孙女就吃什么,这样子总行了吧?”
姿兰悄悄抬起头来冲着姿英吐了吐舌头:“祖母,让我和大姐姐扶着您一起过去吃晚饭吧。”
“好,让你大哥和二哥都跟着我们身后,明儿个祖母去叫上你父亲一块儿过来,和你们一起吃顿饭,有你这么个小机灵鬼在一旁凑趣,定是没有人会感到闷的。”高太夫人笑着轻拍姿兰的小脑袋。
“那也得是祖母您宽容,要是在别家呀,孙女这个样子,应该是早就要被斥为没有规矩的了。”
姿兰站在高太夫人的身边,头也就只能蹭到她的腰际。
只是,说完这些话,姿兰觉得自己的那些个小牙都快要给酸倒了,这些话,她从前都是不愿意去说的,那原本都是姿菊的言谈,可是,她如今却不得不要靠着这些个来维持自己的以后的日子了,要不然,她身边的这几个大老板小老板,那都是会给自己颜色看的。
呃!这穿越,还真不是什么好差事。
姿兰突然很能够理解姿菊了,她平时的日子,还真的是不那么好过的,也真是难怪她要整天围着父母说那些个话了。
如今,她已经不在家里了,姿菊的日子应该要好过些了吧?看看姿英,想想自己,姿兰忽然有些自责了,她这个做姐姐的,在姿菊面前,还真是不太像姐姐的样子呢。
好吧,她现在穿越了,留下了姿菊一个人在父母的膝下承欢受宠,就算她这个做姐姐的给妹妹留下的弥补吧,但愿姿菊可以过得更好一些,姿兰自嘲的暗自发笑。
“行了,行了,走路就别闹了,让你蹭得怪痒痒的。”高太夫人索性回头对跟在自己身后的于妈妈笑道:“茗香,你来抱着兰儿,这个小猴,我还真是受不了她了。”
“是,婢子遵命。”于妈妈应声上前,伸手插进姿兰的胳肢窝下面,把她小小的身子轻轻松松的抱进了怀里,“四姑娘真是惹人疼的好孩子,你这么一来,太夫人就心怀大开了,婢子已经有好久没有见到太夫人笑得这么开心了。”
于妈妈是高太夫人的陪嫁不假,只是,她还有着另一重的身份,那就是她曾是高怀玉的女乃妈。
高太夫人一直都把于妈妈留在身边,始终舍不得放了她出去,她的儿子和女儿都已经放出去,还都成了家,有了自己的产业,因为只有她可以和她经常谈谈怀玉,谈谈自己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