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敢与本王如此说话?”
赵元俨双目瞪得老大,他一向都以肃容难近著称,再加上他得宠的皇子身份,和几年来积下的战功,就算是皇后和他的几位兄姐,见到他的面也都是客客气气的,谁知今日却被一个初次见面的小女孩子说得有些招架不住,要是传扬了出去,那让他的脸面可往哪里搁?
心里这么想着,赵元俨终于是难以平息心头升起的愤懑之情,要知道,他到底也只有十三岁,还是个半大的小孩子,心里的情绪怎么可能就能够控制的那么的好呢?
“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如此的胆大妄为,目无尊长纲纪的成何体统?本王今日就要好好的管教管教你,来人,赶紧去前面把这里发生的事情禀于三姑母知道,让她过来好好的评评这个理。”
赵元俨此言一出,姿兰的心下立时大叫一声不好,燕国大长公主要是知道了这件事情,那是绝对不会有她的好果子吃的,真要是走到了那一步,那高太夫人和高怀德也是会闻讯跟着一块儿过来的,那她以后再高家的日子,那就甭想再好过的了,而且,眼下还不仅保不住周妈妈和静女,就连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了。
想到这些,姿兰的心里不禁对赵元俨产生了浓浓的恨意,看着王德妃身边的一个宫女应声就要往外走,更为不敬的话因此也冲口而出,大有一不做二不休,打翻葫芦撒净油的架势:“慢着,且容我把话说完了再去请了母亲过来也不迟,周王殿下是在军队里面发号施令发惯了是不是?跑到我们家来,也就这么顺口的发号施令起来?不过,姿兰倒是心里有些想不明白了,方才也只是看着德妃娘娘孕吐的反应过大,实在是难受,便心想着要出手帮帮忙,这才开口动问的,谁又能想到,周王殿下您这个出了名的孝子,竟然是这般的蛮不讲理,我这里什么事情都还没有做呢,就被这么定下了莫须有的罪名,原来,殿下您竟是只会仗势欺人的。”
“你,怎么可以……”赵元俨被姿兰的这番话说得有些瞠目结舌,瞪圆了双眼愣在那里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我怎么了?难道说,受了冤屈,就连为自己申辩两句都不行了吗?”。
姿兰并不想就此善罢甘休,反正已经是惹了祸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道,那还不如就此拼一拼,说不定就此有了转圜的生机:“周王殿下,您请听清楚了,姿兰我年纪虽说是很小,但是也从来都不做那等没有把握的事情,从来不说那等不知轻重的话,我既然出口说了有办法,那就定是有办法能够做到的,而且,周妈妈和静女都是为了替我出头,这才冒了大不韪挡在了我的前面,她们对我忠心,我又岂能置她们的身家性命于不顾?这样的不仁不义的事情,我是绝对做不出来的,所以,今日,我就是要顶着您给我定下的大不敬的名头,好好的与您理论理论了,为什么,您就不愿意让我试上一试?如若可以让德妃娘娘从此以后能够好好的吃东西,把凤体养得好好的,那不是可以皆大欢喜吗?”。
“好,说得好,说得爽快。”
姿兰这番话刚刚说完,已是缓过劲来,眼下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的王德妃及时开了口:“周妈妈和这丫头确实说得没有错,俨儿,你经常不在宫里,有些事当然是不知道的,席太医确实已经奏请了你父皇的恩准,想要收下这里高府的大姑娘和四姑娘为亲授女弟子,那大姑娘倒也就罢了,因是听说这四姑娘如今才五岁,又有了好些不俗的传闻,这才引起了我们大家的兴趣,今日我才会想着要特意的看看她,现在她即使如此的说了,想来是不会错的,你就允了她给我看看也未尝不可。”
“是,母妃既是如此的说了,那儿臣就听母妃的便是。”
赵元俨说着这话,又悄悄的瞟了一眼静静躺在一边,姿兰刚完成的那一幅布局与众不同字画,心里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心下虽说还是过不去,但是王德妃都那么说了,赵元俨也只能就此放软了口气,不过心里却还是涩涩的不是滋味,说出来的话自然就没有什么好声气:“高姿兰,母妃既然这么说了,那本王就允了你的请求,不过,你可要小心了,要是母妃的不适症状得不到缓解,本王决不饶你。”
“德妃娘娘,姿兰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请娘娘能够成全。”
赵元俨的语气虽说还是不善,但是,总算他是退了一步了,姿兰也就只能就坡下驴,她当然知道,如若在不依不饶的,那吃亏的只能是她们主仆三人。
好汉不吃眼前亏,姿兰只能选择做一次识时务的俊杰,不过,看着依旧跪在冰冷的青砖地上的周妈妈和静女,她首先想到的是想替她们求个情。
“有什么话你就尽管说,难得本宫和你很是投缘,本宫看得出来,你是一个知分寸有善心的孩子,定是不会说出过分的话来的。”王德妃微笑着颔首,“你也别与俨儿计较,他刚才说的话确实有些过头,不过,他也只是因为担心着急本宫的身子。”
“娘娘您言重了,姿兰又岂敢与周王殿下计较?”
姿兰站在软榻前面,恭恭敬敬的屈膝行礼:“周妈妈和静女也只是替姿兰担心,所以才有些出言无状,请德妃娘娘看在她们忠心侍主的份上,赦免了她们两个吧?”
“这自然是可以的。”王德妃抿了抿双唇,淡淡的挥手道,“难得你们两个对自己的主子如此的忠心,本宫看着也觉心里欢喜,这青砖地怪凉的,你们就不用再跪着了,快起来吧。”
“是,婢子谢德妃娘娘恩典,谢周王殿下恩典。”
周妈妈和静女闻言如蒙大赦,赶紧应声站起身来,嘴里说着谢恩的话,心里实在感激的却是姿兰,为了她们两个,她竟可以不管不顾的出言顶撞赵元俨,还差一点祸及自身。
自此之后,她们自然是对姿兰更加的忠心不二了,要知道,如此舍身顾护奴仆的主子,那是很难得遇见的,她们又怎么能够不死心塌地的感激?
“娘娘,姿兰现在说两种食疗的方子,请娘娘明示,您想用那一种?”
看着周妈妈和静女顺利的月兑离长时间跪拜的苦楚,姿兰嘴角挂着淡淡的笑靥,坐到王德妃的身边,在她的手腕处找到内关穴和外关穴这两个学位,用自己小小的手掌,在那上面由轻及重的慢慢往下按压,嘴里则看似不经意说着话。
治疗孕吐的症状,原本是只要用两个手指用些小力按压内关穴和外关穴就可以的,但是,因为眼下姿兰年纪小,手上的劲不够大,就只能用手掌代替手指来做这事了。
“好,你说吧。”王德妃闭着眼睛,被姿兰手掌按压到的地方感觉有一丝微微的酸胀感,不过,原本胃部的不适感却真的是因此而减轻了不少。
“鲜姜芹菜蜂蜜水和苹果柠檬蜂蜜水,娘娘您喜欢和哪一种?”姿兰按压的手势并不娴熟,毕竟她这是第一次亲手实践,原本都是停留在书本上的间接经验。
不过,尽管如此,王德妃的神情告诉姿兰,她的这个法子确实是见到效果了,她的不适感应该已有所缓解。
“那就和第二种吧。”王德妃说着话睁开了眼睛,“本宫不喜欢闻那鲜姜的味道。”
“静女,那你就赶紧去煮一碗苹果柠檬蜂蜜水端过来。”姿兰在内关穴和外关穴上又揉又按了几下,这才移开自己的小手,“娘娘,您现在觉得如何?”
“嗯,确实好了很多,你小小年纪就懂得如此的多,真是不简单。”王德妃笑着坐起身来,“难怪席太医会如此的看好你,现在看来,他的眼光还真是不错。”
“娘娘您过誉了,姿兰也只是懂得一些皮毛罢了,是娘娘您仁慈,愿意让姿兰尝试。”
姿兰又拉过王德妃的另一只手来,在那两个穴位上按压着:“娘娘,您的脾胃畏寒,所以,以后您在怀孕期间最好不用茶水,以免影响您的食欲,每日里早晚喝两杯苹果柠檬蜂蜜水,这样,就不会再有什么妨碍的了。”
“好,都听你的。”王德妃笑盈盈的用手轻抚上自己还很平坦的月复部,心里暖融融的溢满了温馨的感觉,她真的很想这次能生一个聪明乖巧的女儿。
没有多久,静女煮好了苹果柠檬蜂蜜水,用托盘端着送进房来,姿兰亲手喂王德妃喝下。
喝下蜂蜜水之后,王德妃果然觉得肚子有了一些饥饿感,便就着姿兰的手,吃了几块赵元俨拿来的点心。
这回王德妃吃得很香甜,胃部再也没有丝毫的不适感觉,这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很是惊奇,不禁都对姿兰投来了赞许的目光。
王德妃和赵元俨在高府用了一顿饭,姿兰一直都被拉在她的身边坐着,这样,自然又招来了好些个复杂的目光。
王德妃把姿兰的那幅壁画类的字画作品真的带走了,而且,赵元僖也没有能够在高府再住一晚,当日便随同赵元俨母子一起启程回宫去了。
三位贵客一走,高太夫人便扶着丫头的手,回祥寿堂去歇息了,临走时候,回过头给了姿兰意味深长的一瞥,让她产生了有些模不着头脑的感觉。
姿柔的脸上写满了戚戚然,紧紧地依偎在燕国大长公主的身边,有种欲哭无泪的无助,看来,她对赵元僖那真的是动了真情了。
姿芳就看着要洒月兑很多了,也许,她比姿柔要小一些,也就好一些吧?
再说,姿芳心里也应该是清楚的,她绝对没有可能和姿柔去争的,她也就只能恨恨姿兰而已。
不过,姿兰并不想让自己总是把这些个全都放在心上,回到清芬阁她就马上进了净房,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个花瓣浴,洗去了一身的疲惫之后躺在软榻上想心事。
谁知,姿兰的心事才刚想了一个开头,房门外就响起了秀巧细柔的声音:“姑娘,栖霞姐姐过来找您,说是公主殿下叫您过去一趟,有要事要与您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