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小孩子做事情,那是不需要经过大脑去考虑的,也是不愿意去计较什么后果的,特别是聪明而又任性的小孩子,那就更是如此了。
燕国大长公主此刻就是碰到了这样的小孩子,这样的事情。
就在燕国大长公主走进那间原本属于李贤妃寄住的禅房,苏妈妈又迅速的转身离去之后,从禅房的后面一小簇树丛中,闪身走出来一个丫头,她机敏的朝四周环视了一圈,确定确实没有人注意到她,这才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向另一边的一间小一些的禅房走去。
“你没有搞错吧?他们真的把人抬进贤妃娘娘的屋子里面去了?”
在一间比燕国大长公主和李贤妃寄居的禅房要小上两号的屋子里面,姿英拥被坐在床榻之上,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丫头冰露:“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了,你还说,贤妃娘娘突然之间晕过去了?现在公主进了那间禅房,是这样吗?你确定你肯定没有看错?”
“对,没错,婢子看得真真切切的,贤妃娘娘眼下已经搬去隔壁的一间原本空着的禅房里面去住了。”冰露使劲点着头。
“那好,没事了,你下去歇着吧,折腾了这么半天,你也累了,快歇着去吧。”
姿英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重新侧身躺回到床上,这件事情此后就与她再也没有什么关系了,至少,在这兰芽寺里面的这段日子里面,是不会再出现类似的状况的了,燕国大长公主她是绝对不会让此事外泄的,她这也只能说是自搬石头轧了自己的脚而已。
燕国大长公主看着眼前的情景,她的脑际顿时嗡的一声作响,那张并不算宽大的木板床上,一条绿色的锦绸缎面的棉被下面,并头躺着两个可以说是一丝不挂的男女,这会儿这两个人一点都没有知觉的躺在那里,睡得很是香甜。
这两个人,一个是被她自己下了药灌醉的陈王赵元僖;而另一个,却竟然是她的宝贝女儿,刚刚才过了九岁生日的姿柔。
事情,是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躺在赵元僖身边,不应该是姿英吗?他们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躺在姿英的床上的吗?怎么会跑到李贤妃的床上躺着的呢?
燕国大长公主的大脑里面一片混沌,一时半会儿根本就理不出什么头绪来。
“姿芳,你怎么在这里?”
拿过苏妈妈放在一旁的衣裳,燕国大长公主亲自给姿柔穿好,又叫进一个李贤妃的心月复太监来,这个太监,是苏妈妈离开的时候特意留在房门口的,让他给赵元僖把衣服穿上,背了离开这间禅房,回他自己的房里去。
燕国大长公主自己抱着姿柔往回走,这样的事情,她当然是捂得越紧,心里才越踏实。
可是,当燕国大长公主抱着姿柔一脚踏进房间的时候,却见姿芳正坐在桌边的一把椅子上等着她们。
“因为,女儿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女儿是特意过来告诉母亲一声的,今儿个的这件事情,那全都是女儿做的,请母亲您不必再去查了。”
姿芳从那把椅子上除留下了地,站在燕国大长公主的面前,抬着小小的脑袋,双目满含讥讽的迎视着她。
姿芳早就知道,燕国大长公主一直都是不待见她的,她也不需要再多做些什么事情去讨好她,那样的做法无济于事,反而会更加讨她的嫌弃,她此后所要做的,就是为自己的将来多做一些争取,她已经没有了亲娘,她只有靠自己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这么一个小孩子,是怎么做到的?”
燕国大长公主把怀里抱着的姿柔放到床上,拉过一条被子来给她盖上,这才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小的身影,这个女孩子,她真的才只有七岁吗?
“女儿没有别的想法,女儿只是想要母亲您答应女儿一件事情,如果您愿意答应女儿的话,那么,女儿会当今日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的,女儿定会守口如瓶。”
姿芳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看得燕国大长公主讶异的张大了嘴。
姿兰的淡定从容已经让她很难理解的了,可是,眼前的姿芳,却比她更让人觉得可怕,燕国大行公主实在是想不明白,怎么着才七岁的小女孩子,就这么的厉害了呢?难道她真的会是她的女乃妈以前所说的那种妖精转世不成?要不然的话,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又作何解释呢?
后来,姿芳和燕国大长公主在那间禅房里面究竟还说了一些什么?那就没有人知道了,因为,接下来,她们的声音都压得很低,仅够她们两个人自己能够挺清楚而已。
这件事情就这么被压了下去,花妈妈,严妈妈,林妈妈,包括新燕和浅草在内,这五个人因为当日都被算计了进去,对于当时所发生的事情确实一无所知,也就因此而逃过了一劫保住了性命。
而有几个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李贤妃身边的贴身宫女太监和那位苏妈妈,自然轮不到燕国大长公主去处置,她只能很隐晦的稍稍提示了一下。
而燕国大长公主身边的那两个值夜的丫头从此之后就消失了,再也没有人见到过她们,连同她们两个一起消失的,还有两个小厮,他们两个为何会失踪?既没有人敢问起,也没有人敢去打听。
那些在大户人家里面伺候的下人,人哪一个都是如同是人精一般的角色,又有谁会去多这个口舌?
姿柔对这件事情的始末,倒不是完全不知情的,她那是一半被迫一半自愿的半推半就,因为,她也知道,燕国大长公主打心眼里不愿意她以后嫁给赵元僖,她天真的认为,这样子的话,也许她就可以如愿以偿了。
不过,打那以后,姿柔对姿芳就没有先前那般的信任了,她虽然没有在燕国大长公主面前提起这件事情,但是,她的心里竟是有着一丝窃喜的。
姿芳的所作所为虽说确实要挟到了燕国大长公主,让她不得不因此而答应了她的条件,但是她心里始终都无法释怀,有事没事总在姿柔的面前说些她的坏话。
而且还不断的寻找机会,把那一日的事情抽丝剥茧的分析给姿柔听,就连姿英,都在无意中刮到过几次。
燕国大长公主的话在姿柔的心里起了不小的作用,从那之后,姿柔见了姿芳就开始变成了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至于达义,燕国大长公主和姿柔都并不把他放在眼里,她们认为,他只是一个被姿芳利用了的蠢蛋,以后远离这两个人,不与他们多作接触就行。
不过,姿芳并不在意这个,她和姿柔之间本就没有存留什么姐妹之情,而且还是她杀母仇人的女儿。
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还有,在这整件事情之中,作为当事人之一的陈王赵元僖,他却是一个真正的不知情者,一直到第二天中午的太阳照进他禅房,他才从沉睡中醒来,醒来之后,他所看到的是一切都如常的摆设和场景,还有他身边伺候的人也一点都没有什么变化。
当然,也没有人那么没有眼力劲的凑到赵元僖的面前去把昨夜所发生的事情,去告诉他。
听完这事情的所有始末,姿兰转过头去看着姿英,两个人都从对方的眸子中读出了比此次可真正的担心,那就是感觉到了姿芳的危险,她才这么一点年纪,竟然会有如此缜密的算计?这没有办法不让人感到胆寒。
席太医忙完了宫里面的善后事宜,特意过来高府,把姿英和姿兰找到了外书房,由高怀德陪在一旁,一同对她们两个这段时间的医术研习,进行了初步的考核。
姿英对医术的钻研本就不是这些日子才刚开始的,而姿兰则抓住这些日子因为禁足而带来的清净日子,把除了那套《灵枢》之外的所有医书都通读了一遍,再加上她前世看病积累下的经验和她自己的悟性,她的进展自然让席太医感到很是满意。
席太医和高怀德商议妥当,到了年底,杜太后的丧孝期一过,就在高府大摆筵席,正式将姿英和姿兰作为席太医徒弟的身份介绍给众人。
在此之前,席太医会在出诊的时候,有选择性的将姿英和姿兰带在身边,让她们可以开始上手给人看病了。
当然,姿英和姿兰都必须是女扮男装,不能以真面目示于人前的。
此后,又过了三个月,这三个月,对于姿兰来说,那真是前所未有的忙碌,席太医每隔三日就会带着她和姿英出一次诊。
在这期间,如果遇到疑难杂症或是重症病人,席太医还会特意叫上姿英和姿兰一同前往,让她们可以对开开眼界。
而锻炼身体,习字练画,包括女红和厨艺,姿兰也全都没有落下,这样,倒是使得她的生活一下子充实了不少,再加上姿柔他们尚在禁足期间,也鲜少有人来找她的麻烦,这三个月的日子,对她来说,却是忙中有乐的很是舒心。
宫中传来消息,王德妃足月临盆,诞下了一个足足有七斤六两重的女孩子。
消息传到高府,高太夫人和燕国大长公主她们自然又是一阵子的忙碌。
而那位清影清姨娘,肚子也一日一日的大了起来,席太医和稳婆全都预计,她也就是在这两日,便要生了。
高怀德因此每日都宿在清姨娘那个小院子隔壁的内书房里,看着他对这个未出世的孩子的着紧的样子,燕国大长公主心里自然又是好大一阵子的波涛汹涌。
不过,姿兰根据席太医所传授的经验,她觉得,清姨娘如今肚子里怀着,恐怕是个女孩子。
而席太医也许也早就已经看出来了,可是他却没有明确的表示,姿兰自然也不会说出口来的,更何况,这目测或是经验,那也有走眼出差错的时候,不是吗?
高怀德每天都留在家里不出门,这倒是给姿兰提供了找他商量事情的便利,于是,她便央了席太医一同出面,把顾妈妈家的事情说了。
高怀德先前并没有答应,只是说要出去探访一下,几日之后,他特意把姿兰叫到了书房,告诉他事已办妥,顾家的饭庄确实是遭贼人强占,如今已是物归原主了。
姿兰没有想到,高怀德的办事效率,竟是如此的快速。
杜太后的丧孝期渐渐的进入了后期,姿英的亲事也就顺理成章的提上了议事日程,把先前就已经托了媒人过来提亲的两家算在里面,眼下,已是有五家的公子找了媒人上门来了。
燕国大长公主送走了那几个媒人,留下了那几家公子的庚帖,但是,一直都没有明确的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