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大长公主自打在姿英的婚事上面受挫之后,就一直卧病在床,一直没有明着过问高家的事务。
在高家重新成为管理中馈的主母地位,那也只是两个月之前的事情。
在这两个月里面,燕国大长公主把她主要的精力都放在,和姿柔磨嘴皮子,想要说通她同意不嫁陈王赵元俨,这件事情上面了。
对于别人的事情,这些日子以来,燕国大长公主一直都是不闻不问的,保持放任的状态。
今儿个,怎么就突然想起来叫她过去了呢?而且还催得这么急?姿兰吃着早点,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
吃完早点,姿兰漱了口,这才坐到梳妆桌前,让静女给她梳头,一直以来,只要是在自己的房间里面,估计着不会有人过来的时候,她都喜欢先不梳头,而是披散着头发,只是用一根发绳松松的扎起就行。
“起来吧,不用多礼了,今儿个叫你过来,就是想要和你说一件事情。”
看着姿兰身形款款的走进栖凤庭的正房,又优雅从容的给她行了大礼,燕国大长公主心中不自禁的轻叹一口气:“你回去之后,跟着周妈妈,好好的学习一些宫礼,十日之后,我送你进宫去。”
“进宫?”
姿兰刚刚直起身子来,听到燕国大长公主说的话,禁不住一愣,这个时候,进宫去干吗?
“对,进宫,七公主身边的伴读一直都定不下人选来,姿柔瞒着我进宫去找了陈王殿下,说是要毛遂自荐。”
燕国大长公主闻言之后,定定的看了姿兰好一会儿,这才叹口气解释道:“反正进了宫之后,你总是会知道原因的,我就现在都告诉你了吧。”
“……”
姿兰没有说话,她在等着燕国大长公主,不知道她接下去还会再说些什么?
姿兰想起来了,燕国大长公主确实与她有过口头约定,凡是姿柔惹下的麻烦,反是姿柔不愿意去做的事情,她都得出面去替她承担,这是保证郑氏,达振和达诚利益不受损害的前提条件。
没有让姿兰白等,燕国大长公主的声音继续在那里悠然而述,她无奈的发现,她居然相信姿兰,比相信姿柔更加多一些:“姿柔的那点子能耐,我想,你也是清楚的,她怎么可能有这个能耐,被七公主给留在身边?你说是不是?”
如今宋太宗赵光义的膝下,确实有七位公主,这位七公主,就是王德妃七年之前,给他生下的最小的一位公主。
七公主名叫赵莹璇,今年已经整七岁了,自然是已经到了启蒙就学的年龄,所有的皇子和公主,到了启蒙的年纪,那都是要在皇族大臣的家中,选择年纪相当的伴读,陪侍在身边。
可是,这位七公主赵莹璇,却从小生性顽劣,而且还倔强得无人能够驾驭,据说,她当年在周岁的抓周礼上,对摆在那里,琳琅满目的所有的物件,全都看不上眼,那一次,她竟是什么东西都没有抓到手上,让所有前往观礼的人,大大的嗟嘘了好一阵子。
这样的事情,不管是谁,不管身份多么的尊贵,就算是皇上和皇后,那也是绝少见得的,甚至可以认为,很有可能是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在她的兄弟姐妹之中,那也是绝无仅有的。
不过,赵光义还偏偏就特别的喜欢赵莹璇,从来都不允许任何人对她严苛管教或是责罚。
也许,这便是老来才得此女的缘故吧?赵光义还经常把她带在身边,自己悉心的照顾有加。
自打赵莹璇六岁开始,赵光义就替她选择了,好几位皇家旧臣家中的,德才兼备,名声绝佳的姑娘,作为伴读的人选,交给她去挑选。
因为赵光义非常了解赵莹璇,凡是她不同意去做的事情,要适应替她做了决定,那她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可是,就算是这样,就算是被赵莹璇第一眼看上了眼的姑娘,也没有一个人是可以在她的身边呆满三个月,而不被她给炒回家去的。
更有甚者,有好几位姑娘,并不是被赵莹璇给炒回去的,而是被她给吓回去的。
那样回去的姑娘,往往只在赵莹璇的身边,呆了十几日就没有办法再待下去了,最多的一个,也只在那里呆了一个月。
至今为止,整整已年过去了,赵莹璇的半读姑娘,却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就连给她请的几位先生,也多有被她给气病的,或是气退的。
这样,在京城里的那些个皇族大臣人家,就再也没有人敢把自家姑娘,往赵莹璇的身边送的了。
这似乎正中了赵莹璇的下怀,她对这件事情一点都不着急,照旧每日李逍遥自在的,做着她的野蛮难缠刁公主。
赵光义当然不是赵莹璇,小的时候,她的顽皮和野蛮,他还觉得挺有趣的,看着感觉很可爱,可是,随着年纪的增长,那当然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偏偏,原本有办法可以让赵莹璇的行为,有所收敛的王德妃,却在半年前病逝了。
这样,赵莹璇小小年纪就没有了亲生母亲的呵护,没有了亲生母亲在身边把关,她当然就越来越是变本加厉起来。
从此之后,赵莹璇身边的伴读姑娘,变成了赵光义日夜挂心的一件难解的疑难之事了。
这件事情,本来是八竿子都打不到姿兰身上来的,可是,谁又能想得到,姿柔竟然会独自跑进宫里去,去求见陈王赵元俨,还做了毛遂自荐?
姿柔,她这是一直都没有办法,让燕国大长公主答应,让她如愿嫁给赵元俨做侧妃,而自以为聪明,这才想出来的破釜沉舟的法子吧?她是想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寻找时间接近赵元俨,让生米煮成熟饭,让她的母亲没有办法,只能答应她吧?
姿兰抬起眼睛,站在那里,静静的看了燕国大长公主一会儿,那清澈纯净的眸光,让对面的人她当然不是想要拒绝,她目前没有资本可以拒绝:“是,女儿谨遵母亲的吩咐。”
现在,姿兰除了说这句话之外,已是没有别的可以说的了,就算是锁了,那也是白说,而且徒增困扰,徒遭嫉恨,那还不如,等进了宫之后,再另想别法的好。
“嗯,你快回去吧,别在外面闲逛了,学宫规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燕国大长公主挥了挥手,说实在的,她的心里此刻还是很堵得慌,实在是郁闷得不行,为什么,姿柔会是那个样子的?
“是。”姿兰低着头应了一声,她就不信,这样子就可以阻止姿柔再想嫁给赵元俨的念头。
不过,这件事情本来就不是她可以管得了的,她不需要去操这份闲心。
“娘,你不可以这样,不可以。”
就在姿兰转身刚想要离去的一瞬间,姿柔突然从门外闯了进来,她的身后,紧跟着一脸无措的添香和绮霞:“二姑娘,公主特意吩咐的,您不能进去,二姑娘……”
“花妈妈,严妈妈。”
看着径直闯进来,满脸怒气的姿柔,燕国大长公主狠狠的皱了皱眉头,微微侧过头,冲着站在身后的花妈妈和严妈妈,嘴唇翕动了两下。
“是。”
花妈妈和严妈妈沉着脸,双双从燕国大长公主的身后走出来,一边一个,硬是把她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二姑娘,您消消气,有什么话慢慢说,公主的病才刚好了不久,您还是慢慢说吧。”
“你们两个下去吧,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了,好好到门口去守着,在有人闯进来,那我可以就饶不得你们了。”
与此同时,燕国大长公主冲着添香和绮霞摆了摆手:“快去吧。”
“是,婢子遵命。”
添香和绮霞两人暗自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应着声低着头退了下去。
“母亲,女儿告退了。”
被姿柔这么突如其来的闯一下子,原本要走的姿兰,自然只能暂时等在那里,现在只能再出声告了一回辞,不然的话,会被说成是目无尊长,不懂规矩的,走的时候竟连招呼都不打一声,那岂不是目中无人?
“高姿兰,你别走,你给我听着。”
刚刚坐下来的姿柔,一听姿兰要走,她顿时就急了,赵元俨是她的最爱,她早就已经决定,除了他,她是谁都不愿意嫁的,就算是侧妃,那又怎么样?谁有说过,那位正妃是不能病逝或是遭遇不测而早亡的?
所以,姿柔又怎么会任由自己的完美计划,就此而夭折?
姿柔说着话就想要站起身来,冲到姿兰的面前去,可是,花妈妈和严妈妈两个的手却紧紧地按着她,让她动弹不得:“高姿兰,你不许进宫去,不许去,听见没有,如果你进宫去的话,那你就记着,你别妄想以后会过上好日子,别妄想以后再过上清静的日子,我知道,你是最喜欢清静的对不对?那你就听我的,不许进宫去,听见没有。”
“姿柔,你给我住口,你见哪家的大家闺秀,像你这样的?”
姿兰刚想要答话,燕国大长公主却已是忍不住喝出了口:“姿兰,你别管她,你回去就行了,好好的准备准备。”
“是,女儿知道了。”
姿兰屈膝深深的行了一礼,转而面对着直那眼睛瞪她的姿柔道:“二姐姐,我确实不想进宫去做什么公主的伴读,但是,既然母亲她这么吩咐了,那我也就只能就此照办,如果,你要是有什么想法,或是有什么好的主意,那你就跟母亲说吧,只要母亲说我可以不需要进宫去了,那么我定会照办,而且,我还会很感谢你的。”
说完这几句话,姿兰头也没有再回,举步走出房门,带着静女离开了栖凤庭。
姿柔母女接下来还会再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这就不是她该考虑的事情了,只是,她知道,进宫去做那七公主赵莹璇的伴读,这份差事,她是逃不了的了,因为,燕国大长公主,她绝对不可能就此会改变主意的。
而且,姿兰还知道,她这回进宫去,就不能和别的以前进宫去做过赵莹璇伴读的那些个姑娘一样,她必须要想方设法的成功留下来,如果,她被退回来,那以后在高家,就再也抬不起头来过日子了,相关的,她还得连累到郑氏和达振,达诚他们,还有那个小dd达仁,那是她所不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