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茹霜“哼”笑一声,从怀里模出一块莹润的白玉来,“喏,给你。”
洛歆低头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玉佩,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她前世出生在金窝窝里,玉石珠宝啥没见过,就算是这陆妃舞,这样一块羊脂白玉也没什么稀奇的吧!
洛歆神情不变,视线也逐渐从那块玉佩上转移开。陆茹霜见她毫不在乎自己手中的玉佩,不由惊奇,这块玉佩,她之前不是非常想要的吗?
若不是为了气陆妃舞,她也不会收下这块玉佩。如今正好拿出来与陆妃舞交易,可她却一副不过是块上好的羊脂白玉的轻蔑模样,难道她忘了这是谁送的?
不,不可能,她了解陆妃舞心思直,少绕弯弯,可今日这一来二去,也把她弄糊涂了。她摇了摇手中捏着的玉佩,“这是太子送的,你忘记了吗?有它,可以自由出入香岚苑。”
香岚苑?她又不是真的陆妃舞怎么可能记得?
陆茹霜几步上前来,把玉佩塞入洛歆的手中,“只要你给爹说不要琉夙做你的侍卫,让他去考功名,这块玉佩就是你的了。”
洛歆把手中的玉佩拿起来对着光照了照,光线透过无暇的玉璧照射出来,洛歆此时心中却转过了无数念头,究竟接不接这块玉佩,听陆茹霜的语气,这块玉佩是太子送的,还有些其他的用处,要是接下来,她以后离开陆府,不知道会否有帮助,其实这么想来,不管怎么做,对她都是有利无害的,要是能把琉夙调开,她逃走的几率就会越大。
之前一时没应下,其一是因为拿不准陆茹霜是什么目的,二来也是自来的脾气在作祟,但此时到了这个份上,她也可以应下了,而且还可以加点筹码,“帮你去给爹说说,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得帮我一个忙。”
陆茹霜犹豫了一下,然后坚定地问道:“什么忙?”
她一面把玉佩收入怀里,一面把声音压低了几分说道:“你得帮我离开陆府。”
“离开?”陆茹霜的声音也随着洛歆压了下来。
洛歆倒不怕把自己的意图让陆茹霜知晓,因为她知道陆茹霜肯定会很愿意送她离开,有了陆茹霜的帮助,她会轻松不少。
“是,离开。”洛歆微微笑着应了一声。
“过两天爹的气消了,你自然想什么时候出去就什么时候出去,何必急于一时。”
能不急吗?她就要被人嫁出去了,要是陆淳正一天气不消就等一天,那等自己被嫁出去了,想逃也不容易了,估计还得背上官司。
洛歆不急不缓地说道:“我去帮你给爹说琉夙的事,但是你得想办法,在这几天内把我送出府去。”
“真要这几天离开?”
洛歆点了点头。
“那好吧,我给你想办法,”不管她陆妃舞要做什么,只要不影响她的事情,她便放任她。
洛歆从“沁心居”出来,小桃就迎了上来,小心地观察了洛歆的脸色才说道:“大小姐,二小姐说什么话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洛歆正思考着怎么和陆淳正说这事,被小桃一岔,才回过神来,方知陆妃舞性格跳月兑,估计三两句话就会被陆茹霜气得跳脚,想来以陆妃舞的脾性,那玉佩真是她想要的话,陆妃舞一定会被陆茹霜吃得死死地。
“我没事,”洛歆对小桃微微一笑,证明自己真的无事,顿了顿又问道:“我爹现在在什么地方?”
小桃略感诧异地抬头,“老爷上朝回来不就在书房么。”
洛歆应了一声,也不管小桃胡思乱想,只让她带路。
绕过曲曲折折的长廊,花园,洛歆才来到陆淳正的书房,书房外的花卉开得特别的好,定是有专人打理修剪,比她院子里那些歪脖子树好看多了。
她视线只在这些花卉上略作停留,便带着小桃来到书房门口,深吸了口气,方抬起手臂敲响了房门,接下来要做的关系到她能否顺利逃离陆府,她一定要做好了。
片刻后,房门传出一声低沉的嗓音,“进来。”
洛歆让小桃原地等待,她则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房中光线有些昏暗,陆淳正坐在案桌后,捏了捏鼻梁,然后抬起头来,刚好看到走进房门的洛歆,脸上严肃的表情一凝,“你怎么来了?”
洛歆看到陆淳正的脸,略略恍惚了一下,才道:“我有点事要跟爹说说。”
“什么事?”陆淳正搁下另一只手中的笔,坐正了身子看着她。
不知为何,洛歆突然有些紧张,前些日子被打,她并不怪他,时代不同,观念也不同,怪只怪她长得与陆妃舞太过相似了。
她低垂了眉眼,开口说道:“琉夙跟了我十年,爹也知道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做我的侍卫实在是浪费。”
“哦?”
听到这声音,洛歆胆气又大了几分,“这样的人才应该去报效国家,为国家做贡献才是……”洛歆斟酌着词句,心想着像陆淳正这样看似正直忠心的臣子定然会喜欢这样的措辞。哪想她随后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陆淳正打断,“你就为了这事来的?”
洛歆不明所以,从陆淳正脸上也看不出喜怒,只略感奇怪地点了点头,“是。”
“这事你不用操心,待你出嫁后,爹自有打算。”
洛歆听得这话,着急起来,待出嫁后,一切都晚了,她才不是真正关心琉夙的前途,她关心的只是自己的命运,正急于张口辩驳,却看到陆淳正脸色渐变,他抬起手臂挥了挥,“没事就先出去了,好好跟着先生,嬷嬷们学习,过些日子也该为你定门亲事了。”
定亲一事,她只从李夫人那里听到,原本还侥幸地想着或许有转机,现在听陆淳正亲口说出,而与陆茹霜的交易也泡汤了,接下来逃走一事越发急迫,也越发困难。
“还有事?”见她还没离开,陆淳正抬起头来看向洛歆。
洛歆犹豫半晌,最终没有再开口。陆淳正把这话题绕开,很显然不仅仅是想让她出嫁那么简单,但这些缘由又岂是她一个外来人能够去模索的?
对着那张熟悉的脸摇了摇头,以示自己无事了。
陆淳正见她摇头,便又低下头整理自己的公事。
洛歆沉默下来,这下一切又都得靠她自己了!
洛歆收回思绪,看向低头公干的陆淳正,却看见他发间夹杂着的几缕银发,心头微微发酸,她没有父亲,没感受过父爱,但她明白,陆淳正是真正爱着陆妃舞的,虽然严苛了一些,但确是为她好。可她不是陆妃舞,她也不能做这金丝笼中的鸟儿。
昏暗的屋子里,只有毛笔划过纸张轻微的声响,陆淳正时而皱眉,时而停笔,洛歆走到窗前,替他敞开一丝光亮,然后打开房门,轻轻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