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歆说这话的时候特别注意了小桃的表情,可是小桃只是如常一般笑着说道:“没事啊,昨夜给夙少爷送了鸡汤,夙少爷感谢大小姐您,便和小桃一起过来准备给大小姐道个谢,可大小姐睡得早,夙少爷没来得及道谢就回去了。”
“我睡得早?”洛歆有些奇怪了。
“是啊,大小姐房里熄了灯,我原本想来看看的,可是不知怎的,突然犯困得紧,想回去打个盹,哪想一睡就到早上了。”
“哦,知道了,你把东西放下,先去忙吧。”
小桃应声出去后,洛歆顶着发黑的眼圈跑到窗户边,踮脚朝外瞅……
府里风平浪静,丫鬟仆役们各忙各的,似乎都不知道她昨夜曾逃出陆府!
其实连小桃都不知道,就该相信琉夙是存心替她隐瞒了下来,并未把此事告诉陆淳正,否则现在她面对的就是陆淳正狂暴的怒火和婆子们挥舞的棍棒!
如此境况与她夜里所想真是天差地别,虽然还在笼中,至少免去了刑罚,还可再谋他法!心里渐渐松了下来,便感觉到有些疲惫。就着小桃端来的水洗漱后,正要再躺回床上眯一会儿,才离去不久的小桃又挑帘进房,“大小姐,夫人来瞧你了。”
话刚说完,李夫人便笑脸盈盈地走了进来,看上去分外慈祥,“舞儿,吃过早饭没有?”
“还没呢……”洛歆回过头,也是一脸笑容地说道。
李夫人一见她眼圈乌黑,担忧地道:“这脸色瞧着怎么这么差?可是身子还没好利落?”说着便转过头吩咐小桃道:“小桃,去请个大夫来给大小姐瞧瞧,这是怎么了?”
“娘,我没事……”洛歆一面阻止了小桃去请大夫,一面微笑着走到李夫人身旁,拉着她一起坐下,“是昨日夜里梦靥了,白日里再休息一下就好了。”
李夫人伸手抚了抚洛歆削尖的脸颊,“才这么几天,怎的又瘦了?快把百合杏仁粥端来给大小姐趁热吃了。”
洛歆趁热吃着粥,李夫人便坐在一旁瞧着,瞧了良久才轻轻一叹,“舞儿,你总算长大懂事了,这半月里,你规规矩矩地跟着先生,嬷嬷们学习,你爹也瞧着了,别看他面上虽不说,他心里定是高兴的,”
洛歆继续吃,也听着她接下来的话,“你爹见你这么懂事,便解了你的禁足令,不过……”
手中的调羹“叮”地一声被洛歆丢入碗中,“娘,你说爹允许我自由出入陆府了?”
李夫人脸上带着笑,“是啊,看把你高兴得……”说到此,李夫人却故意摆了副严肃的脸孔,“不过有一点,你可得记着了!”
“什么?”洛歆一圈乌黑的眼睛散发着熠熠光芒。
“不许再惹是生非,让你爹生气。”
“是是是……我定不会再胡来!”洛歆立着保证书,心却飞了起来。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既然行动自由了,那么让琉夙带她去那个山谷也不成问题了。
李夫人走后,洛歆坐不住了,立即便起身去找琉夙。
目前的危机虽然解除了,但不久后她还将面临一个大问题!
除了琉夙府中无人知晓她曾出去过,但“醉乡阁”里那么多人,那么多张嘴,陆妃舞大闹醉乡阁的事定然会被传得街知巷闻,她必须要趁现在行动自由,去那谷中看一看,否则到时候,即使她死不承认,但人言可畏,陆淳正为了避嫌说不定会再让她禁足。
出了“香香阁”,洛歆便大叫了两声琉夙的名字,刚叫完,琉夙便出现在她身边,跟昨夜离去时一样,黑衣黑裤,面无表情,看到她,只略略抬了抬眼皮,“你做什么?”
“帮我一个忙……”
琉夙冷着脸不发一言,漆黑得眼珠盯着她,似在等着她继续说。可是洛歆哪里有时间跟他慢慢解释,快步跑到他面前,便伸手拉住他的手臂,“走,带我去那日的山谷。”
手指触上他胳膊时,她感觉到他坚硬的手臂僵了僵,但片刻后便由着她拉着朝前走了几步,然后才挥开她的手,“你难道又想被禁足?”
“嗯?”
琉夙似是叹了口气,便飞身一跃,一瞬间便出现在十步之外,“跟我来吧。”
两人去后不久,院墙后走出两人,正是陆茹霜与她贴身婢女黄莺。
陆茹霜看着两人走远的身影,眼中似云雾翻卷过一般,半晌后又归于平静,“黄莺,我们跟上去看看,他们要去哪儿。”
洛歆和琉夙走过人烟稠密的街市,慢慢朝城外走去,来时,洛歆因思绪太过混乱,根本不记得曾走过的路。
此时出了城,视野逐渐开阔起来,才慢慢回忆起来,那山谷就在这附近。
春日阳光和煦,但走得久了,也难免燥热,陆茹霜和黄莺两人远远地跟在身后,他们不比洛歆和琉夙,琉夙是有武功傍身,洛歆则是常年锻炼着的,这点路程和气候对她而言并不吃力,可对她们两人而言,却无疑是折磨。
“小姐,他们这是要去哪儿啊?你看天色不早了,要不我们先回去?”黄莺抹着额头的汗有气无力地说道。
“回去?好不容易跟到了这里,哪能说回去就回去了……”陆茹霜身为陆府二小姐,身体金贵,何时走过这么多的路?此时也是在咬牙苦撑,但心里烦忧着两人的事,便有一股气力在支持着她。
黄莺见她如此说了,哪敢再说回去的话,只好忍着继续走。
“现在路上没人了,我们得更加小心些,跟他们保持着这样的距离,别再靠近,免得琉夙大哥发现我们。”
“是,小姐。”
此时山风渐起,解了烦热,枝叶茂密的大树把阳光隔绝在外,琉夙走在前面,突然回过头来,指着不远处对洛歆说道:“就是这里了……”
沿着山道走下来,全是长及膝盖的杂草,那日陆妃舞究竟发生了何事?又是怎么在琉夙眼皮子底下消失,换作她来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