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离开后,残破的房间里便恢复了寂静,洛歆看着明灭不定的火光,眼中倏地涌上一层水光。
哪怕流落到这个不明的时空,她也不曾伤心绝望过,可是眼下,她手脚被缚,还被人如此对待,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从心底生根发芽,身体也仿佛被覆上了一层寒霜。
靠着冰冷的墙壁,心也如寒冰一样散发着阵阵凉气。
有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看守着她,她还被缚了双手双脚,她从未如此无力过。凌乱的发,破碎的衣,还有唇边残留的血迹,这时的洛歆,狼狈得如同乞丐。
没过多久,门外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洛歆下意识地往墙角缩了一缩,脸庞却埋在凌乱的发间,让人辨不清面目。
脚步声在她身前几步远停了下来,“今夜他不会再来打扰你,你好好休息吧。”
见洛歆没有反应,他也不再说话,转身朝门外走去。
待他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后,洛歆才抬起头来,她从小就告诉自己要坚强,没有爸爸妈妈,被小朋友奚落,她也从未哭泣过,总是以笑脸面对爱她的爷爷女乃女乃以及外婆。可是眼下,她无依无靠,遭此劫难,也没有爷爷女乃女乃外婆在家等她。就算她想强撑着笑容,可撑给谁看呢?
一直以来积聚的泪水就像崩溃的长堤,源源不断地滑落而出。
为什么老天总是让她远离那些她所珍惜的人!爸爸妈妈如是!爷爷女乃女乃,外公外婆也都如是!
一声声断断续续的哽咽在破败的房间里轻轻响起,让无数鸟雀受惊拍翅而去。
如果回不去,她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这个世界于她,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就连李夫人和陆淳正对她的好,也都是缘于陆妃舞,可要是他们知道她是冒牌货,那么她于他们也只是一个陌路人而已。
伤心人想伤心事,只是越来越伤心而已!
心里仿佛被一层阴云笼罩,吹不去也散不开,在心底越积越浓。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月亮渐渐从中空开始下落,洛歆的哽咽声由强变弱……
睡意像潮水般一波一波地朝她涌来,可她不敢闭眼,强撑着眼皮硬是不让自己睡过去。
直到太阳渐渐从地平线上露出了一点影子,她强撑的眼皮才再不受支配,缓缓闭上。
泪水的痕迹在她脸上交错纵横,和发丝纠缠在一起。
清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男人缓缓走了进来,扫了一眼墙角的洛歆,然后对身后之人说道:“今日我去与那人交涉,你给我好好看着她,要是让我再知道你对她动手动脚,你信不信……我会断了你一只手。”那男人原本就面带凶相,此时说出这话时,更是凶气十足。
张牛不甘心地撇了撇嘴,却不敢反驳,闷着声儿道:“知道了……知道了!”
“你最好是知道了!”那男人厉声说完,便转身离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洛歆觉得浑身酸痛,眼睛渐渐撑开一丝缝,但由于昨晚哭得太厉害,眼睛有些干涩酸胀,她透过蓬乱的发丝看到了张牛一脸不耐地在屋里走来走去,眼睛不时往她这里瞟,洛歆赶紧把撑着的那丝缝隙闭合上,耳朵却保持着高度的灵敏,捕捉着四周的每一个声音。
脚步声从左边走到右边,然后停顿了片刻,又从右走到左,如此来回数回合,他突然抬起脚朝她走来。
听到这声音,洛歆全身的神经立时紧绷起来,仿佛拉开的弓弦,随着他靠近的脚步声,越拉越满。
就在洛歆忍不住要睁眼的时候,那脚步声却突然一顿,静止了片刻,又猛然转身,朝远处走出,那一道道的沉闷脚步声,仿佛极为不甘心。
一刻钟,张牛靠近了她两次,都在洛歆竖起了全身汗毛万分紧张时,又转身离开。
洛歆知道这一来二去,这张牛肯定不能每次都能控制住自己,可眼下,她连一只蚂蚁都无法伤害,更何况眼前这个身高力量都比她强得男人。
就在张牛第三次朝她靠近的时候,破败的木门“嘎吱”一声被推开。
男人走进来,先是看了看洛歆,才看向张牛,正欲说话,却见张牛猛然转过身,干笑道:“我这次可没对她做什么。”
男人不置可否,慢慢从门口走进来。
张牛见男人脸色不对,便开口问道:“大哥,银子可是拿到了?”
男人一听银子,脸色变了变,“那婆娘,非得让我们先放了人,才肯给银子!可到时我放了人,她不承认,我又找谁要银子去?”
“是,是……大哥,放不得人,”张牛赶紧接口道。
男人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打的什么注意,你少给我往歪处想,就算那婆娘赖着,你也别给我碰她,你要是碰了她,银子肯定是没了,还得吃上官司。”
张牛干笑两声,“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大哥放心,我不碰她!”
洛歆听着两人的话语,这才回想起张牛之前说过的话,可是谁这么恨她,竟会买凶绑架她!
难道又是甄姨娘?
洛歆这里才想到甄姨娘,那边又听张牛道:“大哥,那姓甄的婆娘以为我们不知道她的身份,她才敢如此!要是我们把她身份放明面上了,看她敢不敢不给银子。”
“吃这行饭就得有这行的规矩,对方还没撕破脸,我们也再忍忍。”
洛歆听到“姓甄的婆娘”已经明白他们口中的人就是甄姨娘。
心中骤然燃起一把火,因他们的话越烧越旺。
她一直以来都在隐忍,她只想要回去,不想惹事,不想结仇,可是他们呢?一次又一次地迫害她!若是口头上占占便宜,她也都忍了,可昨晚她经历过什么?
差一点被人强暴!
叫她如何不怒?
若是她能逃出升天,甄姨娘!这笔账,她洛歆一定得找她好好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