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在光华寺,一个叫张牛的男人假扮小沙弥把我掳劫到了深山一座破屋里,待我醒来之后,他企图对我无礼,幸而被另一个绑匪拦下,整整一晚我不敢入睡,后来实在撑不住才浅浅睡去,第二日,我被两人谈话声惊醒,却闭着眼装睡,这才知道,”洛歆的视线倏地转到甄姨娘身上,“原来是甄姨娘你……雇了他们来绑架我。”
甄姨娘神情尽管慌乱不已,可是嘴依旧咬得死紧,“我没做过这等事,是你自己偷跑出去遇上了贼人,竟往我身上泼脏水吗?”。
李夫人也走上前来,看了看甄姨娘,最后转过头看着洛歆,“这事,可是当真?”
洛歆点了点头,继续对甄姨娘说道:“你先别急着否认,我想此时那两人也该很想见见你,不如你就再同我一道去那深山破屋跟他们一见,如何?”
正当甄姨娘手足无措,脸上破绽越来越多之时,陆茹霜一下挡在甄姨娘身前,目视着洛歆双眼,“有何不可?只希望你别搬起石头砸到了自己的脚。”陆茹霜嘴角一扯,露出一丝讽笑。
洛歆见她此时竟还能如此镇定,不由眯了眯眼睛,直觉告诉她,陆茹霜若是没把握是不会说出这话来的,既然说出来,定然是肯定这事成不了。
可甄姨娘神情如此慌张,不似作假,就说明两人根本没有安排后续解决方法。
“那好,”洛歆扫了两人一眼,转头对李夫人道:“娘,我失踪后,可有通报官府?”洛歆其实已经猜到了甄姨娘一定阻止了李夫人报官,只是要确定一下,果见李夫人摇头后,她扫了一眼两人,别有深意地笑道:“那好,娘先派人去通报官府我被绑架一事,然后我带十数家丁再入山一次,免得他们先逃了。”洛歆故意把报官二字说得十分响亮,陆茹霜听到后神色微变,却在片刻之后,低声对着甄姨娘说了几句什么。
李夫人犹豫片刻,“报官就好,你不要再去。”
洛歆也并非真的要去,她只是想知道陆茹霜接下来要采取什么措施,待李夫人带人离开,洛歆假意点着家丁,实则留心观察了两人动静。
陆茹霜那番低语之后,甄姨娘便低声对她身边的小翠说了几句什么,之后小翠便慢慢地往后移动。
洛歆见小翠离开,快步走到柔嘉身边低声对她道:“公主,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柔嘉只觉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陆妃舞竟然会求她帮忙办事,当下很是得意,仰首道:“什么事?”
洛歆微微一笑,轻声对着她说了几句。
柔嘉听完双眼一亮,可也没有立即答应,“帮助你,对本公主有什么好处?”
“公主你心地善良,自然不愿看着他们如此作恶!”
柔嘉听得这话很是受用,可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眼珠儿转了一圈后,才似乎很不情愿地道:“本公主就暂且帮你一次,看看你说的是否是实话。”
柔嘉带着她的婢女小兰匆匆而去,洛歆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缓缓回过头转向陆茹霜和甄姨娘。
她自始至终的目的都不是绑匪,而是甄姨娘和陆茹霜。虽然她也很想让那几个绑匪绳之以法,但有官府介入,想来很快便能做到,但是甄姨娘和陆茹霜会不会牵连进去却是不一定。她要用自己的方式来报仇。
甄姨娘怕的是什么?被陆淳正休,女儿不能嫁入王侯家。
陆茹霜怕的是什么?琉夙死也不爱她。
而让两人的希望同时破灭,那么最好的办法便是让他们失去现有的一切,离开陆府。
她之所以请求柔嘉帮忙,是因为她看出了柔嘉虽然性格有时刁蛮,却率性直爽,对与错,在她眼里则格外重要。
只要让她参与其中,让她去了解了事情的真相,便能在陆淳正面前争取到一线筹码。
眼看柔嘉带着小兰,还有隐藏在暗处的那些大内侍卫都离开了很久之后,洛歆才突然抬手挥退了所有丫鬟家丁。
园子里只剩下五人,除了陆茹霜,甄姨娘和洛歆,便还有黄莺和小桃两个丫鬟。
陆茹霜看着园子里的人渐渐走光,扬了扬,盯着洛歆道:“你在做什么?”
洛歆转过身,神情冷肃,一步一步朝她两人靠近,“莫非你还真以为我会带你两人去跟绑匪对质?”
陆茹霜怒瞪着她,“我管你葫芦里卖什么药!”
洛歆冷冷一笑,“可是……我知道你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陆茹霜盯着她,没有接话,似在等待着下文。
“小翠呢?”洛歆凑近了低声道,嘴角虽挂了两分笑容,可眼睛里却无丝毫笑意。
甄姨娘此时心跳已经平复,她抬起头对着洛歆道,“我让她回屋拿东西去了。”
洛歆哼笑一声,“现在拿银子还有用吗?”。
“你说什么?”甄姨娘猛然一惊,她没想到自己暗中吩咐小翠的事,洛歆竟然一清二楚。
“甄姨娘……”洛歆也陡然提声,神情冷凝,“这院子里就这么几个人,那点事你我心知肚明,还装下去!你不累吗?”。
“陆妃舞……”陆茹霜也欺近了两分,面带厉色,“你少胡说八道!你是个什么货色,这陆府上下谁不知道!自己贪玩出了事,难不成还倒打我们一耙?”
“倒打一耙的人究竟是我还是你?”洛歆逼近了两步,眸光如剑,伸手指着她的心坎道:“你们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不断地去陷害他人!我真想把你们的心挖出来看看究竟是不是黑色的。”
陆茹霜被洛歆一指,没有退后,只直直地瞪着洛歆,良久之后,突然一声笑了出来,“看到你这个模样,我实在是高兴得紧……就算我心是黑的,那又如何呢?从你抢了琉夙那刻起,你就该知道,我……不会放过你!”说着,她扫视了一圈园子四周,扬唇而笑,轻声道:“你说的没错,那事就是我做的。可是……你知道了又能如何?那两个绑匪是官府通缉了多年的犯人,你认为官府常年都捉不到的人,这么一下就被你捉到了?”
甄姨娘原本不是个太胆小的人,只是骤然看到洛歆回了府,又听她差点被强暴,这让她一时慌了神,害怕此事被陆淳正知道,会休了她。可现在经由女儿一说,胆气也逐渐大了,“对……你先把人找到了,再来跟老爷告状,现在你说的一切都只是诬赖。”说罢,她还伸手把洛歆推开,兴许是刚刚洛歆给两人的压迫感太强,需要推开她,才能舒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