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歆一惊,她不知道陆淳正会如何回答,但此时此刻她赌不起,立即抢答道:“回陛下,有婚配……有婚配。”
虽然知晓眼前之人不简单,可仍然无法忘记初时见他的那一幕,是以在他面前,竟毫不滞留地月兑口而出,说完之后才略感后悔。
陆淳正张开的嘴立即一闭,转回头来看着洛歆。
“哦?许了谁家?”楚昀的音调依旧平平,让人无法捉模他是个什么意思。
眉头轻轻一皱,正要答话,又听楚昀继续道:“据朕所知,陆大小姐并未定亲,何来婚配?”
洛歆瞪大了眼珠,实在不知道这个马车上遇到的男人竟然连她有没有婚配都知道,当下竟答不出话来。心中也有些许恐慌,本想只是随意一问,忽悠过去便行了,谁想他竟还要打破沙锅问到底,那会不会置她个欺君之罪?
楚昀见她神情瞬间变幻,心下略觉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转过头对陆淳正继续说道:“朕与陆小姐曾有过几面之缘……”
几面?洛歆蹙眉,何来几面之说?明明只有马车上一次,而且还不欢而散。
她侧转了头,看到陆淳正也紧蹙了眉,不知是否因为楚昀的话语令人费解。
楚昀话只说了半截,又仿若无事般地转过头去。众人皆未从他的一言一行中看出任何问题,只有坐于楚昀另一侧的宰相之女颜姝感觉到了楚昀不寻常的一面,她秋水般莹润的眼珠略略转到洛歆身上,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洛歆很快感受到了她的视线,转过头去,对上那张倾世容颜。
颜姝展颜一笑,对着洛歆轻点了下头,便又转开了头去。
收回视线,再次转到陆淳正身上,从刚刚开始,他便觉得陆淳正的表情似乎有些凝重,而且一直垂着睫,不言不语。
不知为何,这样的陆淳正给她带来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仿佛一层低气压笼罩着她,有种山雨欲来的气息。
这时,有丘离官员上前献媚,“陛下,下官找来了丘离最著名的凤翔班,让他们给陛下唱上几曲,热闹热闹。”
楚昀含笑应允。
一个个化着浓厚妆容的男人女人们便依次上场。
他们的衣着妆容,跟前世里的京剧有些相似,只是唱腔,却是天差地别,洛歆初始听来觉得尚能入耳,可越到后面,便越如鸡鸭乱叫一般难听。
原以为只有自己这么觉得,可转头一看,场中众人皆是一脸不奈却强忍的模样。
按理说,若凤翔班真有这么大的名气,全不该是如此!一种不祥的感觉瞬间袭上洛歆心头。
就在那感觉浮上心头的瞬间,原本戏里的主角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飞快朝楚昀所在的位置刺来。
那剑又窄又薄,带着逼人眼球的寒光。
那人如离弦的箭,瞬间逼近了楚昀。
楚昀眸光一闪,身子迅速后仰,避过这险险的一剑。
一剑未成,那刺客剑花一挽,便又朝楚昀斜刺而去。
而此时,园中早已乱成一片,大臣女眷们纷纷后退,洛歆也在众人推挤之下,和前面一群女眷挤到了一起。
侍卫们也快速涌进,可戏班众人皆身手不凡,堪堪数回之后,侍卫便接连倒地。
楚昀手无利器,险避过两剑,当第三剑临身之时,他猛然抄起案几上的杯盏朝刺客掷去。
刺客被杯盏一阻,收剑回挑,杯盏应声而落。
楚昀也已经月兑离了刺客剑锋之下,他随手抓过身边侍卫手中的长剑,“叮”地一声挡在身前。
楚昀双眼如利剑般犀利,抿着薄唇,与那剑客瞬间缠斗在一起。
眼前剑光飞舞,刺客招招致命,楚昀身手虽是不凡,但在刺客剑下却占不得丝毫上风。
这时,突然有一个花脸汉子提剑赶来,边赶边道:“主子,再耗下去,禁军们便会赶来了,”说罢,他从怀里模出一把粉末,朝楚昀撒来。
楚昀不知是何物,自然不然硬接,长袖一挥,挡在身前,却也因为这一档,剑尖回收,那被称为主子的刺客剑势未收,猛然间刺入了楚昀的肩头。
楚昀额头瞬间覆上一层细汗,薄唇抿得更紧,可眼神越发地凌厉,仿若一头欲发狂的雄狮。
身后女眷皆大惊失色,胡乱大叫的,抱头乱窜的,比比皆是,洛歆眼看着眼前刀剑飞舞,却苦于无法制止。
却在另一刺客又一剑朝楚昀刺来的时候,洛歆的后背猛然被人一推,整个人重心全失,疾步朝楚昀所在的位置扑去。
那冒着寒光的剑瞬间逼近,洛歆心中发凉,来不及思索是谁要害她,剑已临身。
她感受到了剑尖散发的冰寒之气,可是下一刻,她落入了一个怀抱,耳边“叮”地一声,没有想象中骨肉被生生撕裂的痛楚,只有略温的身体,洛歆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境况。
那领头侍卫挡开了朝楚昀刺来的剑,而洛歆则落入了楚昀的怀里,楚昀温热的呼吸还喷薄在她脖颈之间。
匆忙地爬起来,对上的确是一双冷彻的眼睛。
刺客化着浓艳厚重的妆容,无法看清容貌,可那一瞬间,洛歆觉得这双眼睛,她是认识的,那种冰冷寒彻的眼神既眼熟又陌生。
可没有时间给她思考,这眼神究竟在何处见过,楚昀一个翻身,便把洛歆从地上抱了起来。
刺客的剑如影相随,楚昀把洛歆远远放下,又绕开女眷,与刺客缠斗起来。
此时,园中的侍卫越来越多,虽然刺客们大多身手不弱,可侍兵实在太多,且又不少武功高强的。
这一番打斗下来,刺客中也陨了几人。
刺客首领见楚昀身受重伤,仍如此强悍,暗道自己还是低估了他,可在此之前,他打听到的是,西楚皇帝根本没有功夫,可想而知,眼前这人并不是自己能轻易杀害的。
侍卫越来越多,情况越来越紧急,刺客首领犹豫不决,是要战死在此地,还是带领部下先走,留的青山在?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身后有人大吼一声,“主子,快走,我们外面的兄弟也都中埋伏了,西楚皇帝早有防备。”
刺客首领一听,神情微变,转头来看向楚昀,那双眼里有恨也有不甘。
楚昀也同样迎着他的视线,一张绝雅的脸上,却全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豪气。
仿若刺客首领在他眼前,只如一只跳梁小丑。
刺客首领双眼倏地一眯,两人眼神在空中相交,仿若有电光闪过,然片刻后,刺客首领大声道:“你们先走,我来断后。”
他的声音像被砂轮磨过一样,沙哑刺耳。
就在他吼过之后,楚昀趁势强攻,刺客首领一个不察,也被楚昀刺了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