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的涟漪渐渐被抚平,唯有轻风飘过,带起丝丝鳞波,她也凑近湖面如碧琬一样,试图看到下面的情形,可哪里看得见?
她心慌不已,算着人闭起时间的长短,就算钟离学过功夫,也该出来了
踟蹰片刻,她还是决定下去一看,可正欲往下跳时,钟离却突然蹿出水面,急剧地呼吸几口气,他抹掉脸上的水珠,脸色不太好看。
洛歆见他无恙,微微松了口气,又问道:“怎么样?”
钟离盯着她,良久才沉沉吐出三个字,“她……死了”
这个结果,在刚刚钟离没回来之前,她就幻想过,可事情被证实后,她还是忍不住惊愕,碧琬怎么就死了,只是把她拉进了湖底,凭她游出逃生完全没有丝毫困难。
稳了一下心神,她看向钟离,“怎么回事?”
“似乎是被水草缠住了腿脚,挣扎不得,被溺死了”钟离说完,转头四下望了一番,“现在赶紧离开这里,你回宫,我回队,千万不要说来过这里。”他细心嘱咐,生怕洛歆害怕而出错。
可洛歆只惊了片刻,就回过神了,此时此刻,由不得她害怕惊惧,若非她有异能,那么葬身湖底的就不是碧琬,而是她自己了碧琬有今天,虽然她月兑不了干系,可她并不内疚自责,冷静下来,最先要做的事情,就是不要让这件事烧到自己身上来。
颜姝既然派了她来杀自己,若是长时间没回去,颜姝必然要去永庆宫探查情况。
她望着钟离,心中感激,“那你也小心些,我这就回去了。”
“别害怕我晚些时候过来看你。”
洛歆朝着他微微一笑,“别担心,我不怕,倒是你,你离开这么久,怎么解释?”
“我来的时候找好了借口的,他们怀疑不到我身上。”
“那就好,你先走吧,我也马上离开。”
钟离再看了她一眼,见她确实没有害怕惊慌,才放心地离开。
仲夏时节的天气比较燥,衣服,头发这么一会儿已经半干了,她得等衣服全干,才能离开,否则让人瞧见,那嫌疑就洗不掉了。
待衣服头发干完也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她一路上小心观察,而碧琬带她走的又是极为隐僻的一条路,人影都无一个,只是永庆宫前面那一条路要格外小心,不时会有宫人来往。
此时虽然衣服都干了,但为了避免麻烦,还是不让人看到的好。
她极为小心地走完最后一段路,好不容易回到揽香殿里,她重重地呼了一口气,这时,小桃突然出现在洛歆面前,吓得她条件发射地往后一缩,待看清是小桃时,才又放下心来。
小桃见她头发凌乱,神情有些怪异,不由担心道:“小姐这是去哪儿了?小桃找了你一天。”
洛歆也奇怪,今日怎么不见小桃,于是问道:“你去哪里找我了?”她明明白天都在房间里,小桃却是一天不见踪影。
“今日去领月俸回来,就听梅儿说小姐你去太液湖了,可小桃在太液湖转了好几圈,都没看到小姐的影子。”
洛歆沉了沉脸,原来是这么回事,那叫梅儿的宫女就是她永庆宫的,想来是被碧琬收买了,也不准备把今日的事情告诉小桃,免得她担心,只吩咐道:“小桃,你去把梅儿找来,就说本宫有话要问她。”
小桃不明所以,但还是应了一声传唤梅儿去了。
洛歆自己进了殿中,倒了杯茶,咕咕地喝下,碧琬的死,她不害怕,不自责,可毕竟是一条人命,她的情绪还是有些波动的,特别是现在回到宫里,紧张感一消,越想越觉得后怕。
小桃离开后不久,就匆匆跑了回来,脸色青白,神情有些慌张,她急急忙忙地走到洛歆面前,话语都有些不顺畅,“小……小姐,那,梅儿……死……死了。”
“死了?”洛歆的声音拔高了两分,但随即冷静下来,是了碧琬既然要杀她,那么这个帮她促成此事的凶手又怎么可能存活?
她转而安慰了小桃两声,小桃的情绪渐渐平复,洛歆立即吩咐她道:“你赶紧去把这事报与柳贵妃知晓。”她虽然有管理六宫的权利,可此时出现在她宫里,就不得不让柳玥出面。
小桃得了吩咐,又匆匆忙忙朝凤仪宫跑去。
而此时,咏荷宫内,颜姝脸显焦灼,不停地踱着步子,来回走动,她时而朝殿外看上一眼,碧琬都去了这么长时间,怎么还未回来?
随着时间流逝,她心中的焦灼渐渐变为强烈的恐慌,碧琬会不会……
想到此,她猛地摇了摇头,不会,不会……
可那股子恐慌仍然回不经意地爬上她心间。
眼看天色慢慢沉了下来,她的心也一点一点往下落,最终,她脸色一沉,召唤另一个随侍宫女道:“走,随本宫去永庆宫。”
洛歆换过衣服,梳理一番后便一直坐在殿中,时而往外看上一眼,可等回来的却不是小桃,而是一脸铁青的颜姝。
颜姝走近殿,双眼冒着阴鸷的光芒直直朝洛歆射来。
洛歆不动如山,抬首对着她的目光不闪不避。
颜姝气到极致,紧抿的嘴角微微动了动,她抬手朝身后一挥,那个随在身后的侍女便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待屋子里只剩下洛歆和她时,她迈出步子一步步逼近,待走到洛歆面前,她沉着阴冷的脸孔说道:“你把碧琬怎样了?”
洛歆见到她如此模样,没有丝毫慌张,端起手中茶碗轻轻啜了一口,“妹妹实在不明白姐姐在说什么。”
“你少给我装蒜,碧琬究竟怎么了?”
“我今日一整天都在永庆宫,可没看到碧琬,难道她失踪了?”
见她还是一脸清清淡淡,颜姝恼羞成怒,指着洛歆说出她不敢面对的事,“你……是不是杀了她?”
颜姝说完,洛歆依旧未动,看着伸到自己面前那根纤长的手指,忽而冷冷一笑,“笑话我为何要无缘无故去杀害一个宫女?除非……”说罢,她故意顿了顿,拖长了声音又道:“她先对我不利”
“你真的是你”颜姝此时双眼迸射的不再是阴鸷的冷光,而是疯狂的怒火。
洛歆也未想到,颜姝会为了一个宫女而如此冲动,可她不知道,碧琬是从小陪着约拿书长大的,颜姝虽然心狠手辣,可唯一信任的只有这个婢女对她而言,无疑是断了一只手臂
颜姝还欲再说,揽香殿外却突然喧闹起来,多了许多嘈杂的声音,伴随着“噔噔噔”的脚步声,急急地靠近。
洛歆知道来人是谁,眼神略略扫过颜姝,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楚昀带着柳玥和楚昕儿进来时,洛歆抢先颜姝一步说道:“陛下,贵妃娘娘,臣妾宫中的侍女被人毒害,臣妾无法做主,是以请陛下和姐姐前来。”洛歆之所以抢先一步,就是害怕颜姝把脏水泼到自己身上来。
颜姝一时失了冷静,可她不是个愚蠢之人,在背对着楚昀等人的片刻功夫,她飞快地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缓缓转过头来时,又恢复了以往的柔美可人,“陛下和姐姐也来了。”
楚昀视线扫过颜姝,视线最后落到洛歆身上,然后缓步走近,低声询问,“你有没有事?”
洛歆未想到楚昀到此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抬首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在他这么多女人面前,她要尽量低调,嫉妒是颗恶毒的根苗,说不定就在某一日开出邪恶的花来
楚昀见她确实不似有事的样子,于是转头对柳玥道:“永庆宫接二连三地出现宫女被杀的事情,贵妃,你要好好调查一下,把这幕后凶手抓出来。”
柳玥的视线在洛歆身上略略停留,然后对着楚昀道:“是,臣妾一定尽快把凶手找出来。”
自从上次的事件过后,柳玥不再像最开始一般无故便与她亲近,现在见了她,往往都保留着一些距离,让洛歆很是不解
楚昕儿许是年龄太小,遇上这样的事情,小脸也是惨白惨白的,不再如以往一般活泼天真,只是拉着柳玥的手不言不语。
颜姝冷静下来,便也明白碧琬的死是肯定的了,心底既痛又恨,可此时此刻,她必须要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狠狠地抠着自己的掌心,让自己的脑筋赶快转动起来。想到碧琬行事之前给自己说过,她观察了一月,知道什么时候下手不会被人瞧见,那换言之就是说今日即便碧琬死了,也无人看到洛歆出过宫,也无法证明她的罪行
想到这里,她心底就想哽了一口气,越发地愤怒,难道碧琬就白死了?
绝对不可能……
碧琬,本宫一定要为你报仇
洛歆时而转头看向颜姝,见她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间,她却抬起了头来,看了一眼洛歆朝着楚昀一笑道:“今日臣妾让碧琬来给妹妹送点东西,可那丫头到现在都还没瞧见个影子,妹妹可知道她去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