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不想这样下去,楚昀是个正常的男人,她不想临走前再上演一幕那夜的戏码,那样得话,她对他的怨将永远无法消除,也永远无法原谅自己,所以她抚平了自己心中的躁动,再次扬声唤道:“小桃……”
连续喊了近十声,小桃却没有半点回应,洛歆觉得有些奇怪了,以往只要唤上一两声,小桃就进屋来了。
洛歆不着痕迹地让开楚昀的手,站起身来,面色已经恢复正常,“我去看看小桃,”
楚昀点了点头,看着她离开的声音,漆黑的眸子好似一片深潭。
走出房中,四周静悄悄的,洛歆唤了两声,小桃没应,倒是几个在内殿伺候的丫头走出了房门。
“你们看到小桃了吗?”。
几人齐齐摇头,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小桃是个守规矩的,就算自己不在,也会让人顶差,不会一声不吭地离开,一股不祥的感觉从心底升起。
她带着众人在大殿里里外外找了一遍,不安感越来越重,“小桃……小桃……”不自觉的嗓音开始颤抖。
“怎么回事?”楚昀见洛歆出来这么久还未回去,便也跟着声音找了过来。
洛歆此时心神游弋,看到楚昀才稍稍找回了点主心骨,“小桃不见了”她脸色有些发白,神情因害怕而显得楚楚生怜。
楚昀伸手搂住她,小声安抚,“没事,也许她不在永庆宫。”他也觉得此事有蹊跷,可为了宽她的心,他不自觉地轻哄着她,声音也是难得的轻柔。
把他搂在怀里,对赶来的侍卫道:“来人,立即搜查整个永庆宫,若没找到人,再全宫搜寻。”
“是……”整整齐齐的回答声。
果然,永庆宫没找到小桃,知道这个结果,洛歆的心仿佛掉入了冰窟窿,强烈的不安令她背脊生寒,不自觉地往楚昀怀里贴近了几分。
楚昀低头看她,冷凝的脸色越来越软化,眼中浮荡着温柔怜惜,手臂也不由紧了几分。
洛歆靠在楚昀怀中,看着火光四处闪烁,心中却越来越敞亮,颜姝已经被打入了冷宫,应该没本事也不敢再翻起大风浪,今日这事很显然是冲着自己来的,那么会是谁?
脑中一一闪过几个身影,与她最熟悉的就那么几个人,会是他们吗?不是不可能,但也不排除其他不知道的人,正因为隐藏得深,做起事情来才更不引人怀疑。
可她对小桃下手,这又是为了什么?
这皇宫如此大,若是她想要小桃的命……想到这里,心中一揪,不行她一定不能让那人害了小桃。
此时天色已经黑尽,皇宫里四处都是喧嚣声,是侍卫在叫喊寻人,冷静下来,洛歆慢慢分析,那人要利用小桃做什么?不管怎样,一个大活人失踪,那人定然会料到自己要搜查,既然如此,费了这么多功夫怎么会轻易让人找到。
不容易被找到,那么会在什么地方?
脑中飞速转动,洛歆猛地从楚昀怀里挣开,“陛下……我怀疑小桃在冷宫附近。”是的,若想不被人发现,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冷宫是好的地方。
楚昀听了她的话没有怀疑,直接招手,“去冷宫搜。”
在洛歆的坚持下,楚昀也陪着她来到了冷宫附近。
冷宫四下都是破败的宫室和乱生的植物,黑洞洞的,阴深诡异。人在其间走着,冷风呜呜吹着,像是冤魂在哭泣,胆小的宫人早就不敢在上前一步。
可洛歆不敢停下,不停地找不停地喊,时间过得越久,小桃就越危险。
“小桃……小桃……”她费力地嘶喊,声音都哑了。楚昀一直跟在她身后,看着她为了一个宫女,着急发狂。
越走越深,一些在冷宫关久了的女人,或哭或笑,疯疯癫癫,更让这阴深诡异的冷宫笼罩了一层令人心颤的氛围。
“怎么办?还是没找到。”她红着眼睛,看着楚昀,此时此刻,她病急乱投医,心底深处竟对他产生了依赖。
楚昀握了握她冰凉的手,“有朕在,不会有事的。”他嘴上虽如此说,可看着眼前情景,他也明白,那叫小桃的宫女恐怕凶多吉少。
就在此时,一个侍卫突然大声吼道:“找到了。”这声音对洛歆来说无疑天籁,她神情骤然一松,放开楚昀的手,飞快地朝那声音发出的地方跑出。
楚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眉头深深皱起,在她心中,自己竟比不上一个宫女吗?
洛歆跑得气喘吁吁,可快临近的时候,他看到众人脸上的神情都有些奇怪,盯着地上看,心中突然“咯噔”一下,脚步也越来越慢,看着草丛里,在灯光下若隐若现的身影,洛歆捂住了自己的嘴。
尽管设想过最可怕的后果,可当事实摆在面前的时候她还是惊痛不已。
火光映照下,小桃闭着眼睛,脸上还保留着痛苦的表情,肚月复处一大块血污,依然看不清伤口模样。
她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这个女孩儿,说要跟在她身边一辈子,不要家庭不要孩子,只要跟着自己,可是她却无法保护她
“小桃……”呜咽的声音从指缝中传出来,刚刚还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下一刻,却阴阳永隔。
肩上一暖,楚昀握住了她的双肩,此时此刻,他想要安慰她,却无从开口。
哪想手臂才搭上她的肩,却被她猛然甩开,转过头来,一双血红的眼睛满是仇恨的盯着楚昀。若不是他强留自己在宫中,那么不会招来其他女人的嫉恨,若不是因为其他女人的嫉恨,对她一时无法下手,也不会害到小桃。新仇旧怨仿佛找到了突破口,火山喷发一般汹涌而出,“滚,都是因为你你是杀人凶手”此时的她已经失去了理智。
周围的人大吸一口气,都没想到婉妃竟敢喊陛下滚。
楚昀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楚昀看着她仇视的眼睛,心中仿佛裂开了一道口子,避开她灼灼的视线,他低头看向小桃,看样子已经没救了。
他上前一步,正欲说话,洛歆却突然转开视线,蹲子,泪水磅礴,在脸上肆意横流,可她转开时那决然的模样,仿佛在说,我会恨你一辈子。
情不自禁地,他开口说道:“为了一个宫女,你竟敢如此对我?”
洛歆冷“哼”一声,“陛下”她故意咬重了陛下这两个字,“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在乎我怎么对你么?你口口声声说会让我成为最尊贵的女人,你对我是特别的,可你看看,你给我的除了伤痕累累,便是至亲之人的离开,这样的特别,我不稀罕”她泪水滴答一声落在地上,伴着她重重的音节。
楚昀从来没觉得后宫争斗有什么大不了,可此时此刻,听到她亲口说出因为这些她不稀罕他,他的心仿佛裂开了一道口子,不深但痛。
楚昀还未说话,洛歆一手抹掉眼泪,“请你离开这里,我要为我妹妹送行。”
她此时几乎当他透明,完全吝啬于看他一眼,楚昀握紧了拳头,饶是他计谋无双,也从未想到有一天会被一个女人逼到如此难堪的境地,他想狠狠地拉起她,强迫她看自己,不要当做污浊一样,好像看一眼就会变脏,可他明白,自己若是进一步,那么他们之间将划上一道永久的鸿沟。
尽管再怒再气,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转身离开,“我就在前面,有事叫我。”
说完他就后悔了,在这个时候,他竟然还会忍不住关心她。
可洛歆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只直直地看着小桃。
刚刚走来,看到小桃的模样,她就知道小桃已经不行了,可还是忍不住探了探鼻下的气息,可得到的结果只是让她更绝望。
泪水肆意滑落,她泣不成声,“小桃,是我不好,不该任性,要是早些同意离开,你也不会这样”
她哽着气,不停地骂着自己,比起对楚昀的恨,她更恨的是自己
后悔,愧疚……重重情绪像一团火炉在她心中猛烈的烧,她已经失去了理智,她摇着小桃在外的皮肤,“小桃,起来,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你说过要帮姐姐照顾孩子的,你怎么说话不算数?”
凉凉的清风中,楚昀远远地听着她泣不成声的自责,心中的愤怒却渐渐被抚平。
可哭着哭着,那边的声音突然没了,楚昀下意识地转身,却看着她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见她无事,便又转回了头。
而洛歆此时惊讶的是,小桃的肌肤还是温的,原本这样的外伤,她根本不至于伤心至此,可她到这里的时候,小桃已经没救了,绝望之下,只顾仇恨愤怒,现在模到她温热的肌肤,她心中突然浮上一个想法,就算没救了,她也要试一试。
蓦地,她伸手在裙子下面模出一个葫芦,然后毫不迟疑地从头上取下金钗,在手掌心滑下一道口子,尖利的疼痛从手心传来,但她咬住了牙齿,不管成于不成,她都要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