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之后的白蔷薇镇开始飘落起今冬的第一场雪。街道上的人群也开始变的很快稀疏了起来。
“爸爸,下雪了!妈妈叫你快点关门回家。”镇上餐具店家的小儿子手里握着的一串丸子,几乎可算是一头跌跌撞撞的冲进了店里。正巧撞上了正在向外走的,一个年龄比他稍大上那么一些的小姑娘。
“喂,小心点!”小男孩撞上的女孩身子软棉棉的,像是承受不住他的撞击一样摇摇晃晃着。身体开始向后不自觉倒去,幸而有人在身后硬是撑了一把。才让两人避免了一起摔倒在地的命运。
“抱歉抱歉,我儿子太调皮。两位慢走!”原本站在柜台里眼望他们出门的老板,连忙跟过来拉住自己的儿子。还一个劲的给那两个孩子客气道着歉。
“爸爸……那个姐姐,是木偶吗?”。眼巴巴的看着那被自己撞到的姐姐和护住她的凶脸哥哥出了门,老板的儿子这才傻楞楞的问道。
“胡说什么!就会给我惹祸!”刚做成一笔不小的买卖,老板的心情看来相当的不错,只是略带惩戒似的用手啪的打了一下自家小子的头顶,“那小姐姐是手艺学院的学生,来买刀的。”
“但是,那姐姐看我的样子好吓人!就象木偶一样,眼睛……两只眼睛好吓人!”
“唉……连小孩子都看出来了。行了,别人家的事你一个孩子知道那么多也没用。等着我关了店一起回家。”老板说着就转身走了,自去忙活着关店之前要做的善后工作。独留下他那小儿子还在原处嘀咕,不满爸爸总是将他当成当成个小孩子看。
“别灰心拉,刀也买好了。明天你还是能去参加比赛的。”手里提着一袋子各式专业菜刀的基路亚,不放心的握着女孩的小臂。他脸上难得一见的担心表情实在很具有参观性,可惜平时最有兴趣参观他的人,现在的心情却是生不如死。
“老师说,现在才开始适应新刀的手感,怕是……。”怕是来不及了,可是这么一句极简单却绝望的话,洛梨亚却好象怎么都吐不出来似的,哽在了咽喉之中。
“胡说!你……你不是光靠三个星期,就能把原本不怎么样的雕工给练出来了吗?”。在一把劝解的基路亚,挣扎着说出来的话连他自己觉得说服不了。最后只得愤愤的撕下伪装,“凶手呢?你有跟老师们提要他们好好调查一下,究竟是哪个混蛋干的吗?让我知道了他谁,绝对饶不了他。”
“唔…雪梨老师说,比赛结束以后会查…。”仿佛怎么样都无所谓了似的,洛梨亚只是两眼茫然的蹒跚前行着,在细雪的街道上走着。可是看她的样子便可一望可知。现在的她不过是只管走,却并不管自己会走去哪里的样子。
“比赛后?!比赛后再查,这事还能查出来什么?!”基路亚拉着女孩赶忙转向,两人总算是朝着洛梨亚在小山坡上的家进发了。
‘不,就算现在查恐怕也查不出什么来吧?去小礼拜堂之前,这小白痴分明还在教室里用那些刀练习来着。这么说起来,能下手的时间只有所有人都在礼拜堂里的时候?可是米拉夫人开始讲话前,所有的导师都给现场的学生点过名,确定那天去上学的人都在才开始的。而且我一直守在门外,不可能有人从我的眼皮子底下溜出来的!这么说起来,会是谁呢?惟独对这小白痴下手,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对付她,只能说明是不想让她参加比赛吧?魔法工会家的父子吗?不,如果是他们。可以用更彻底简单的方法毁坏掉那些菜刀。’
几乎是立刻的,爱玛.伍斯豪特的脸突然就出现在了基路亚的脑海里,“是那个叫爱玛的女孩吧?虽然她今天没来,可也不能断定她就没偷偷的,乘那时候溜进来学校里!”
“呵…你也想到了啊?可是没证据。雪梨老师说她们也不好随便混赖今天根本没来学校的人。”女孩的脸上总算有了点活人的反应,却也只是苦苦一笑。
“什么无凭无据,除了她你们班别人都有不在场证明!”
“可是没人看见她有来过学校。基路亚,你忘了?当时全校不止老师和同学们。连佣人们都集中到小礼拜堂里了。看大门的大叔也说没见过爱玛进来。”
“废话!我要是想干坏事,会大大方方的走正门进来,让他看见啊!”基路亚简直是用吼的,这不分明是废话吗?
“是啊,可是没人看见,不就是没证据了吗?”。洛梨亚咧了咧嘴,笑的却比哭着还难看,“老师们现在都在忙比赛的事,根本没精神来管这这件事情。再说,就算去问伍斯豪特家的人,也会一口咬定爱玛没离开过家吧?”
“这么说,他们是要你……要你自认倒霉了?”基路亚咬了咬牙,难怪刚才试刀的时候,洛梨亚根本没多大兴趣不说,还险些在削苹果的时候削到了自己的大拇指。
“回去吧,基路亚……我累了。”
天色已经完全模黑了,在被点亮了路灯上。显得有些蓝荧荧的夜空,仿佛就象是在他们一触手就可碰到的地方,沉沉的笼罩着大地。仰头望天的女孩,一不小心就被一朵小小的,犹如尘埃一般的雪花掉进了自己的左眼里。她连忙眨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可是低头的时候,从双眼里流出来的,却是还带着温热的小泪珠。
“唔……。”
两人刚相对无言的走到一条路上的街角,突然就被道边匍匐蜷曲着的一团东西给吓了一跳。基路亚本能的侧身把洛梨亚挡在了背后,两人借着微弱燃烧着的路灯,分辨了好一阵子才发现,那申吟出声的竟然是个人。
“是乞丐吗?”。洛梨亚有点愣神,白蔷薇镇离王都十分相近,也可以说相当富裕。而且镇上每天都会有警惕且尽职的巡逻队四处巡逻。遇到可疑的人便会立即带回去审问。所以即使会有乞丐什么的流浪到此,也很难在这个镇上讨生活。
“库……饿……好饿……库。”
看来真的是乞丐呢,那用双手怀抱住身体蹲坐在墙角下的人。穿着一件又大又厚的黑色长大衣。从消瘦的身材来看,好象也并不到成年的样子。一顶咖啡色的圆边呢帽尽力向下拉着,生生的挡去了他大半个脸。更奇怪的是,对方在叫饿的同时,却不知道怎么的。还会同时发出既奇怪又吓的死人的怪声。也不知道是喉咙有问题呢,还是脑袋出了问题的缘故。
“怪可怜的,像是个哥哥。”洛梨亚在基路亚的身后喃喃道。
“哼,有手有脚的饿了不会自己去打猎赚钱吗?就算没那本事和胆量,去找份工也行啊。缩在这里装可怜给谁看呢?”银发男孩却并没有这样的好心,只是冷冷的站在前头冷哼了一声,“雪下大了,我们走吧。”
既然确定对方是与他们毫无相关的乞丐,基路亚自然便没有兴趣再管。谁知他刚卸下自己满身的警惕与防备,他身后的女孩却突然微微绕过了自己,向着那蜷曲在地上的人儿走了过去。
“洛梨亚!”
基路亚从来都是最少直呼她名字的那个人,平时总是白痴白痴的叫着。只有在真正危急的时候,他才会仿佛再自然不过的,突然月兑口而出女孩的名字。
“看,他没恶意的。基路亚,没事的!”今天因为狠狠的哭过了一把,所以眼睛绯红的犹如一只小兔子的洛梨亚。怯怯小小的样子显得分外的可人。
不过正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那乞丐好象并没有攻击她的意思。蹲在了那人面前的女孩,自己则开始翻开一直斜背在身上的背包。她的手在触模到那些,已经成了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废刀时禁不住顿了顿。最终还是忍痛一般的,把那些已经变成了碍事的废铁,一把把的从包里面掏了出来。
“啊,那是我的点心!”站在她背后的基路亚,一看她掏出了一个纯白的布袋子,便知道女孩是想要干什么了。立刻握紧了拳头大声抗议道。
“罗嗦!你少吃两个不会死,可是这个人……。”
“切,他吃两个蛋糕就能不死吗?就算不是饿死也会被冻死吧?”因为洛梨亚把布袋子里装的,五六个蘑菇状的小甜蛋糕全给了那人。所以基路亚的嘴巴变的比平时更加毒舌了。
“基路亚,对可怜的人,能不能…不要那么恶毒了…?”女孩仿佛和那人同病相怜一般,可怜兮兮的转过脸来对着基路亚,一脸就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切……,难怪今天,忽然变的这么好心了。”终于意识到洛梨亚与其说是可怜对方,倒不如说是在可怜一样身处悲惨之中的自己吧?基路亚终于悻悻的闭了嘴。
“库……库……好吃!”伴随着赞美与超狼吞虎咽的咀嚼声,盛大的发出的还有,那仿佛是故意从喉头之中发出的野兽怪声。
“是……是吗?你喜欢吃就好了。”对方一抬起头来,洛梨亚就被对方那双炯炯有神的褐色双眼给震住了。怎么说呢?在明明仿佛凌乱不拘的衣装之下,这个有着一张白净脸袋和锐利双眼的少年。怎么看都不像是乞丐呢。
‘这么说起来,他的衣服看上去一点也不脏呢。’
“洛梨亚……小姐,也喜欢做好吃的吗?库……但是好奇怪呢,想做好吃的人,为什么要把刀弄成这样?啊!难道是新的料理制作方法?!库……!好难理解啊!”
那一直蹲坐在路边的少年。突然向着自己的方向,猛然的冲过身子来。害的洛梨亚立刻就被吓的失去了平衡,整个的坐倒在了冰冷的街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