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知道自己一定是疯了,疯了她才什么都不管不顾,什么后果都不去考虑,直接说出她现在能想到的办法。她问:“南宫谦,你相不相信我?林秘是你的助手,跟小段一样重要。如果你相信我就把她带走,你不能失去你的助手!至于小段,你带了很多人马对不对?他们很能打对不对?”
截然不同的计划!南宫谦用狐疑的眼神望着悠悠,但却终于什么都没说,抱着林乐瑶就出了门。在廊上有侍卫警觉之前,南宫谦忽然对着被灯笼照的略微光亮的夜空吹了一声口哨。
今夜的大理皇宫,东边一直喧闹着,因为那里正有一场让人欢喜让人忧的喜宴。老皇帝自然是乐得一个外姓女子消却兵戈相见;傻子段修白什么都不知晓,只一个劲笑,因为大家都说他娶到媳妇了;段修洁目无表情,坐在角落里,没有自斟自饮,也没有如释重负,他深藏起来的心思怕只有慕容夕岚能看透;段修洁的叔父段燮虽一脸笑意,但眸子里的冷峻却是让旁人不寒而栗。奇怪的是,东边的喧闹到了洞房这边声息却渐小了下去。不管大理国如何小,人少抑或国小,但这里好歹是皇宫,操办的好歹是一个皇家子嗣的婚宴,不说要热闹得举国上下皆知,但如这般安静却让人生疑。
南宫谦的这一声口哨,却将这疑问解开了。这一声口哨彻底打破了洞房这边的安静,四面八方忽然涌现出许多黑衣人!有敌有友!南宫谦冷笑一声:修洁的叔父果然狡猾的厉害,名义上说驻兵进宫是为了祝贺也是为了明早撤离的方便,实际上突袭也不一定!好在日沉阁也有所准备。
因为屋顶上的声响太过大,原先还在房内愣着的悠悠忽然回过神来:“地震?南宫谦,地震啊!”
跑得太急的悠悠被高高的门槛绊了一下,一个踉跄就撞到了南宫谦的背上。她扶着南宫谦的胳膊,急急道:“南宫谦,是地震啊!”
南宫谦正抱着林乐瑶,这下被撞个正着,差点将林乐瑶甩出去。好在青城山的内功学的不错,定力深厚,险险稳住身形,缓缓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正趴在他背上的悠悠,表情莫测。最后,他道:“还不快走?”
悠悠醒悟过来,扫视一眼周边的情况——很多人!围得水泄不通的院落,屋顶地面假山到处都是黑衣人,有那么一瞬间悠悠是恐惧的,她抓着南宫谦衣服的力道又紧了。
“程伯!”南宫谦忽然喊日沉阁八大长老中的第一长老程远。
话音刚落,悠悠身边须臾之间便多了一个国脸浓眉的中年人。“哦?”悠悠的惊呼还没出口,中年人挟起她便上了屋顶。
如果说南宫谦的那声口哨只是引出了众多的黑衣人的话,那么程远挟起悠悠的行动便将对峙双方的打斗彻底挑起来了!剑锋上的寒光顷刻间划破了夜空,兵器相撞的声音太过刺耳,尔后有惨叫声和扑地声。屋顶上原都是日沉阁的人,这会儿已大部分下到地面上去。程远带着悠悠奔走不远,却慢下来。他们被包围了!程远顿住,将悠悠轻轻放下来。悠悠原是被挟在程远的腰际的,像小鸡一般,整个身体都横着,这会儿站直了,头晕得厉害,在屋顶上晃悠了一下,程远一把拉住悠悠的手腕,嗓音低沉:“慕容姑娘,小心!”
尚未来得及感谢,悠悠便觉右侧有疾风吹来,耳鬓的细发被这风吹得紧紧贴在脸上,有凉意。剑风!果然,悠悠还未做出任何反应,惊叫抑或呆住都没有,寒光已经将她白皙的脸颊在黑夜里照亮!慕容夕岚好一张俊俏的侧脸,只消划上一剑,怕是一辈子的恨了!出手的人也是这样想的,全然不顾程远就在身旁,剑直直冲着悠悠而去。格开那剑已然晚了,就是现在出手之人暴毙,剑还是会惯性的往前冲,慕容夕岚的一张脸势必会毁掉。程远懊悔了,行走江湖这么久,还没保护过女子,这一剑该如何躲?
寒光消失了,程远的剑准确的刺进出手之人的胸口。他即刻去看慕容夕岚的脸,没有伤!巨大的疑惑!那一剑,慕容夕岚是怎样躲开的?
程远剑下的人倒下去,他手里的剑却没有发出落地的声音。剑尖居然握在悠悠的手里!
“慕容姑娘!”程远惊讶了。
悠悠终于松开了手,掌心的血汹涌出来。手在颤抖,悠悠赶紧用左手握住右手手腕。痛,慕容夕岚的身体受伤了,慕容悠悠却觉得痛!
程远带走了悠悠,南宫谦长吁一口气。反复无常的丫头,一会儿冷静的像个杀手,一会儿紧张的像个孩子,这样的慕容夕岚,谁知道在打斗中会以那一面示人?悠悠一走,南宫谦这边的局势一样子就明朗开来。日沉阁的弟子虽很少在江湖上行走,但日沉阁本就是江湖门派,再怎么不济,每天都是习武的。而段燮手中的大理国兵,仗着是皇家军队,粮饷无忧,操练也就不勤了。加上大理国小,又在南边,中原的战乱从未参与,战事少经验便少。这些导致的后果便是大理国兵实力低下,未打便缴械投降了。南宫谦都未出手,便成功带着林乐瑶离开。他得让林乐瑶安全才行!
一路向南,很快到了城门。城门大开,连一个侍卫都没有。一切都尽在掌握。马蹄声打破了城门附近的寂静,随着这马蹄声出现的是一小队日沉阁的人马。南宫谦将林乐瑶交给其中一个弟子:“尽快跟程长老会和,保证慕容姑娘跟林姑娘都安全!”
弟子得令便走,南宫谦调转马头,尚未前行,却听到一男子的声音:“南宫少爷,世子请你先行离开皇宫!”
南宫谦闻声望去,黑夜里并不能看清说话人的具体位置,他只能确定大概的方向,问:“修洁呢?”
“世子正在保护皇上!”
“那边形势怎么样?”
那声音迟疑了一下:“说不上乐观,但也不悲观。”
洞房这边的打斗匍一开始便传到了东边,喜宴随即散了。段燮果真老奸巨猾,虽然怒不可遏,听到消息后居然在筵席上足足坐了一盏茶的时间。虽不言语也不行动,但他周边的气场是任何人都不能靠近的,连他的贴身侍卫都有一刻是愣在那里的。就在大家以为段燮是因为太过生气而忽略什么的时候,他猛然拍了一下桌子,震得桌子上物什都飞落在地摔得粉碎。紧接着,段燮就想站起来,上身刚动,衣袂便被疾风带起,然后“嗡”一声,箭矢准备无误擦着他的身体射进了桌面。
“段修洁!”段燮已经怒到颤抖的地步,他怒目瞪向段修洁。
段修洁此刻正站在老皇帝身前,双手垂在两侧,手里并没有拿弓箭。他笑:“叔父,那不是我干的!”
“你以为我是傻子吗?不是你干的,却是你指使别人干的!”
“那叔父,你还满意他的箭术么?我说现在还不能让你死,他便只射桌子。”
段燮一把掀开了桌子,因为太过用力,桌子碎裂成两半。他起身,脚刚挪动,身子尚未转过来,又一箭锵锵落在他的鞋前一寸的地方。
段修洁轻笑:“叔父,我是不是应该早些提醒你不要随便乱动?”
“黄毛小儿,你妄想斗得过我!”
“叔父!”段修洁唤他,“如果你在我真的还是黄毛小儿的时候就夺了皇位,或许我是真的斗不过你!可惜,你太能忍,比我还能忍,今天我如此羞辱你你还想忍到最后一刻。幸亏你这忍,才让我终于有了与你相抗衡的外力!现在,怕是胜负难分了!”
“那可未必!”
“叔父,不是未必,而是一定!你道洞房那边是谁在行动?你以为是我偷偷训练的几个人马么?不是,是东京日沉阁的人!我的人都在这里呢!”段修洁话音刚落,身后便涌出两队人马。
段燮太过惊讶:“你哪里弄得这么多人?”
段修洁依旧好整以暇:“兵是你的,皇宫里的侍卫却不是你的,在没有拿到兵符之前我怎么能指使大理国的兵呢?但我想,这些侍卫,一定不比你的兵差吧?”
段燮的眼里似要喷出火来,咬着牙一字一顿:“那就来比比吧!”他抬手,招呼身后的士兵冲锋陷阵,然,手却没能如他期望的放下去。箭正穿手腕,两支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