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南宫谦吓了一跳。
玉云实忽然清醒过来,赶紧撒手,轻拍了几下自己的嘴唇:“我是说,玉家和日沉阁联姻吧!”
南宫谦浅笑。
“你有姐姐或者妹妹吗?”。
“没有!”
“表妹堂妹呢?”
“也没有!”
玉云实一拍额头,长叹一声:“算了,我还是问问我爹怎么办吧!”
南宫谦对这个说法并不满意:“如果你爹必须要你娶唐家姑娘呢?你还是要跟日沉阁对抗到底?”
“不会的,我爹跟我一样胆小!”
居然还有人这样评价自己?南宫谦和程远同时苦笑。
玉云实走后,南宫谦和程远一合计,发现此次去唐门倒危险了——毕竟对方已有所察觉,贸然进去打探必定凶险无比。
“那么,我们回去罢!”南宫谦望着玉云实消失的方向,半晌做出决定。
第二天清晨,青山雾霭尚未散去,日沉阁暂时驻扎的古庙却已经有人造访了——玉云实!
南宫谦这时才彻底看清他的面容——白面公子,眉宇见有着孩童的焦躁。着一身青色长袍,身材从远处看与南宫宣倒有些相似。他手里依旧握着一把折扇,见到南宫谦便开门见山:“我爹说了,帮助唐门跟日沉阁作对不是一笔划算的交易。”
“你爹也在蜀中?”南宫谦问。
“不在,他在昆仑。东边去了一伙珠玉商人,正在跟他谈生意。那伙人不怎么爽快,我爹正他们耗着,不然这次提亲他是一定会亲自来的。”
玉云实总有那种和盘托出的冲动。你问一句,他能把前因后果都告诉你。
南宫谦望了一眼身旁的程远,程远也纳闷,先行提问:“那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你爹的想法?我们不过昨晚才见!”
年轻的公子笑了,颇得意的说:“我们做生意的,讲究的就是消息灵通,如果昨天傍晚发生的事情今天还不能知道,那我们怎么在生意场上混?从蜀中到昆仑的消息路线,我们已经建立了几十年了。”
程远颔首:“难怪我们什么时候去唐门,驻扎在哪里你都一清二楚。”
南宫谦沉吟一声:“那冒昧问一句,你们什么时候离开蜀中?”
并不是担心玉家给唐家提供日沉阁进攻的消息,而是突然怜惜这个尚未长大的孩子,他不想在他们开打之前他还留在这里当炮灰——像极了南宫宣的玉云实,因为江湖纷争,失去了一门亲事,实在是飞来横祸——虽然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说“交易”。想来,他也把跟唐门联姻的事情当成交易了。
“这个……”玉云实有点为难,蹙起眉头,折扇打开又合拢,最后又“啪”一下打开,飞快的给自己扇了几下风,他道,“其实,我并不是想赖在蜀中不走,实在是这次带来的聘礼有些多。我的手下又被你们杀了不少,如果再运回昆仑,我怕……”
“所以,你要我们日沉阁帮你运回去?”程远问。
“不是!”玉云实一口否定,“我要在这里卖了它们!”
将聘礼卖了?虽然外人听来有些啼笑皆非,但玉云实却是真的这样做着。他望着南宫谦,用诚挚的目光还有恳切的语气:“南宫大哥,我的手下被你和这个大伯打死了不少,剩下了几个更是孬种。所以,能不能请你派几个人保护一下我的珠玉?你放心,我会尽快卖出去,而且,也绝对不会亏待你们!”
玉云实的珠玉……南宫谦望着满满两马车的箱子,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心里却在庆幸——还好玉家以商人的眼光看待这场纷争,不然,唐家和日沉阁实力相当,但以玉家的财力帮助唐家,一旦耗下去,日沉阁怕是凶多吉少!
“哎哎,玉公子,价钱咱们好商量嘛,不要急着走!”田家珠宝铺的老板率先跨出门槛,拉着玉云实的袖子,不让他走。
玉云实很嫌恶的甩开那拉袖子的胖手,成功后,使劲甩甩袖子,那架势,倒恨不得那袖子断了才好。他焦躁的说:“跟你这种不识货的人有什么好商量的?”
“玉公子这是哪里话?昆仑产的玉,我这双浊眼还是认得的。”田家老板陪着笑脸诞笑。
“那你刚才说的价钱是什么意思?不是在贬低我们玉家的珠玉么?”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田家老板连忙摆手,“实在是实在是小店财力有限,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银子买下这么多珠玉啊!”
“田老板,那你就错了!”玉云实晃晃扇子,“第一,你们田家珠宝是蜀中最大的铺子,如果连您都买不下谁还买的下?第二,我们玉家从来没立过不准赊账这条规矩,谁都有个资金周转不过来的时候。你们怕是没跟我们玉家打过交道,只要对方是个爽快人,给的定金合理,我们玉家是绝对可以赊账的。你要知道,我们玉家,可不仅仅只做生意,人情这一块我们也是讲的。”
“那是那是!”田老板反复搓着自己的那双胖手,直到白白的手背被搓得通红他还没有罢休。
南宫谦望着他的小动作,再看一眼玉云实丝毫不肯松口的神态,微微笑起来——这小子,倒也有睥睨万物的时候!
玉云实再次开口:“那田老板你怎么说,还要把价格压得跟以前一样低么?”
“我……”田老板还在迟疑。
“如果是这样,我看就算了吧……”玉云实说罢,抬腿便走。
“玉公子,等等,等等!”
田家珠宝铺子的老板还在后面喊着,但玉云实却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南宫谦对生意并不在行,他问:“真就这么走了?”
玉云实对南宫谦倒是好脸色,堆着笑说:“南宫大哥,想来你们日沉阁从来不过问生意场上的事情吧?我刚刚已经给过他机会了,但他不抓住我也没办法。他不是没钱,不过是想用预定的价格买下更多的珠玉。”
“唉……”玉云实长叹一声,“也怪我!”
“怪你什么?”
“我就是见不得人家小气吧啦的,不爽快的人我不想搭理!”
不爽快的人?南宫谦心里一动——他应该算不上爽快的人吧?!在对待复国还有爱情这些事上他都不够爽快!
最终,玉云实遇见了几个爽快的珠宝老板,虽然款没有全部付清,但他显然乐意让他们写欠条。扬扬手里的欠条,玉云实兴奋地说:“这下,我就不担心回去路上遇见抢劫的人了。乔装一下就没人认识我们,万一有人拿到了欠条,没有我们玉家专门的章印,这条子根本就是废的!”
飞扬起来的眉角,外露的得意,南宫谦笑笑。
“啪”一下,玉云实将手里的打在自己的掌心:“啊!南宫大哥,麻烦你还亲自来给我们看着聘礼。想来那些觊觎这聘礼的人是见到你这个大侠在才不敢出来的。”
大侠?南宫谦苦笑。他算哪门子大侠?
“喏,这个给你!”玉云实将一个东西塞到南宫谦的手心。
摊开一看:手镯。
在南宫谦开口推辞之前,玉云实已经说道:“这是我们生意场上的规矩,南宫大哥不是想要我破坏这规矩吧?你不要误会,我没有把你当押镖的看,只是单纯感谢你替我守着这些珠玉。”
南宫谦还想拒绝:“你们退出唐门和日沉阁之间的纷争,已经够了。”
“退出纷争,我可不是在替你们日沉阁考虑,而是从玉家的利益出发的。我们不是江湖上的人,跟唐门联合的话,必定要砸大量的钱财进去。这恰与我们当初联姻的目的相悖——娶唐门的姑娘,是为了我们更好的守住钱财,而不是现在的砸钱耗精力!”
果然一切都是从自身利益出发!
青衣的年轻公子,打开折扇扇扇风:“我就差在不会武功,如果会,哪里还要娶唐门的姑娘?”
微风吹起他鬓角的发,眉宇间的焦躁又出来了,他说:“如果我会武功,一定将这玉镯送给我中意的姑娘,然后寻个好地方跟她过无忧无虑的生活。”
“这个手镯……”南宫谦低下头望了一眼,“有什么重要的意义吗?”。
玉云实也望了一眼:“这个手镯,其实是所有聘礼中最贵重的珠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