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谦，看，我为你做的事情很疯狂对不对？”牵动嘴角，悠悠给了南宫谦一个极其艰难的笑容——她的脸已经被亡灵噬咬过了，而她骨子里其实是爱美的，心里头清楚这张脸必定惨不忍睹，但还是不想让心爱的人厌恶，那她只好微笑了，用笑来弥补那些表面的缺憾。
“不过，你肯定不会感动吧？是不是觉得我跟慕容夕岚一样有心机？其实，我想瞒着你的，反正你也不会察觉。但偏偏生出这么多事情……”
南宫谦的眉眼低下去，昏暗的烛光打在他的脸颊上，看不出悲喜。他一直沉默，但却给人一种即将爆发极大的情绪的预感。
悠悠的笑僵在脸上，与牧魂者的视线齐平：“听完了我的故事，你有没有解恨？毕竟，当初我从寨子里跑出来，就成了整个永阳寨的敌人。”
牧魂者笑得灿烂，尖锐的嗓音道：“当然解恨！不仅我高兴，所有永阳寨的亡灵都会高兴！”
已经退散的亡灵此刻正盘旋在牧魂者的身旁，悠悠望了他们良久，问道：“整个寨子都灭了么？”
“是啊，整个寨子都灭了……”牧魂者喃喃，思绪飘了很远。
慕容希及时出现，尹凌寒才从寨子里险险逃月兑。受伤的她暂时没有灵力下节界不让外人发现，这正是永阳寨里其他的巫者发现她的最好机会，但她们没有，因为她们没有机会——尹凌寒走后不久，中原武林忽然来了一支强大的队伍，将永阳寨里的男女老幼悉数杀死。没有一丝的耽误，好似那个门派就是等尹凌寒逃走才出现的。没有蛊毒的永阳寨仅仅依靠大刀毒箭以及一些巫术不精进的巫者根本抵挡不了来自中原的门派。那一日，永阳寨浮尸遍野，血流成河，明明阳光很烈，却是阴风阵阵，如同处于千年极寒之地……
“要不是整个寨子都灭了，你以为我们会找不到你吗？最可恨的就是中原的那个帮派，居然在你逃月兑之后攻了上来。”牧魂者收起思绪，瞪着通红的眼睛冲悠悠吼。
悠悠忽地咳嗽一声，抬起手背捂在嘴角，眉眼低下去，声音极轻地问：“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怎么，你想我死么？”牧魂者嗤笑一声问，“怎么说呢，我好像要谢谢你，要不是我偷偷跑出寨子寻找我的凌寒姐姐，告诉她跑远一点，我又怎么能逃过此劫？今天见到你的转世，我真的得好好谢谢你，要不是你，我活不下去，也不能依靠你留下来的古老书籍将寨子里不灭的亡灵收集起来吸收灵力。”
“我还在寨子里的时候，你就整天跟在我后面，被其他的巫女欺负了也不敢说出来，只偷偷的哭，那个时候我还想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现在看来，你已经足够强大了。”悠悠沉默半晌，终于抬眼，双眼布满了血丝，望着那些飞舞的亡灵，“你做的很好，这些亡灵很厉害！”
牧魂者昂起脑袋，言辞之间充满了骄傲：“我也觉得他们很厉害，不枉我这么多年一个人住在成为废墟的寨子里饲养他们。本来我已经决定带他们北上报仇了，却在临行之前听到栖灵塔的塔铃声，心想也不急于一时，说不定会是一个灵力超强的巫者。凌寒姐，我怎么也没想到被关在这里的人是你啊！”
“嗬，听你这话你好像很高兴？”悠悠苦笑一声。
“自然！虽然你从不制作蛊毒，但你曾是永阳寨的首席巫女，灵力可想而知，得到它肯定对我们复仇有极大的帮助！你不知道，你走的那天夜里，其他的巫女都高兴疯了，她们还以为自己有机会取代你在寨子里的地位。唉，真是一群傻女人……”
“你说你要带着这些吸嗜了灵力的亡灵去报仇，那我问你，你做好准备了吗？你要北方对不对，那你知道路途有多遥远吗，途中可能出现的凶险你想过没有，白天不能行走的亡灵你又要如何处理？”
“尹凌寒，你这是在担心我么？你一直这么假好心！”
“我没有……”悠悠很小声的辩解了一句。面前的这个牧魂者曾是她在永阳寨里最心疼的晚辈，她还记得她一直用崇拜的眼神看她，到了今日她却说她是假好心。
“你要是担心我，为什么当初走得时候不带我一起？为什么你离开寨子那么久，都不回来看我一眼，你要是回来了，我也就不用一个人孤单地过那么长的日子了！”
忽地一声雷，盖住了倾盆的雨声，也盖过了牧魂者的哭腔。悠悠抬起手，想要去触碰那张带着怨恨、悲伤以及眼泪的脸，却在半空被拦下。
南宫谦紧紧攥着那只苍白的略微颤抖的手，停顿良久后才开口：“我帮你报仇！”
众人又是一惊，在这个雨夜，有太多不可思议的秘密被揭开，有太多不能理解的想法被道出。南宫谦，居然要为永阳寨报仇？！
“嗬，你凭什么？”牧魂者的声音又尖锐起来。
“放了你的亡灵，让他们投胎转世，不要再吸嗜她身上的灵力了。报仇的事情，我来做！如果我做不到，我会让我们日沉阁做下去，直到你满意为止！”
塔铃忽然停止了声响，雨声也渐渐转小，闪电和雷声好像忽然之间就消失了。唯有昏暗的烛火在摇曳，但就因为这烛火，让悠悠看见牧魂者的脸上呈现出异常狰狞的表情，她的声音一改往日的尖锐，低沉而且阴森：“日沉阁？你说你是日沉阁的人？”
虽然突然之间变换的态度以及表情让人心生纳闷，但南宫谦还是很肯定地答道：“是，日沉阁！”
牧魂者没再说话，嘴唇动了动，屋内的亡灵忽然狂啸起来，走廊上面的也呼啸着冲进来，目标明确地朝南宫谦扑去，疯狂地噬咬着他的。
“你干什么？”悠悠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抱住南宫谦，奈何越聚越多的亡灵挡在他们并不远的距离之间，她靠近不了！唯有那一只刚刚握住且没有松开她的手才表示他们还在一起，但那力道已经愈发小了，随时有松开的可能。
“你干什么，你干什么？”悠悠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哀求。
“灭掉我们永阳寨的北方门派正是日沉阁！”牧魂者声音冰冷，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