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沐浴。更衣。上妆。
蓝瑾儿依旧被打扮成一个喜气洋洋的红妆美人。到大堂上给老太太,老爷,二老爷,大太太,三太太,大爷,大*女乃,二爷,二女乃女乃逐个斟茶领红包。
因为时辰没耽误,且态度恭顺,举止得体,礼仪周到。虽然,除了老爷,二老爷,大爷,二爷,二女乃女乃之外,其余的目光都极为鄙弃不屑。可又挑不出刺来。因而,蓝瑾儿倒也没被刁难。
可是,大丫当着众人的面将经过“艺术渲染”后的元帕呈还给三太太后,三太太突然捂着嗤笑起来。精心妆扮过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皱纹,头上的如意金钗轻轻晃荡,发出动人的声音,有如春日的风铃。
“这,真看不出啊。大夫就是大夫。和老三都老夫老妻了,还能弄出这新婚的花样来。”
轻挑着眼梢,拿水湖色的巾子拭掉嘴角的唾汁,三太太嬉皮的看着大太太,“姐姐,妹妹所料不错吧?”
大太太拉长着一张菩萨脸,从昨儿接到老三要紧急办理婚事起,她的这幅尊荣就没能改变过。好像谁都欠她三万五千两,赖皮了十年不肯还。她是又生气,又无奈,只好带着仇恨的目光俯视众生。
她也没好脸色给三太太看,冷哼了一声。端起桌上的茶准备送进不再滋润的嘴里,却是才触及杯沿,又愤愤的放下。
老夫老妻?所料不错?又是个坑?
蓝瑾儿看着三太太得意忘形的嘴脸。她的意思是,众所周知,老三和这个女人早就有了夫妻之实。(因为蓝瑾儿曾今确实也没有否认过和他同床共枕的事实)昨天她不过是小小的打趣一下,这个女人竟然愚笨的弄虚作假了。
唉。蓝瑾儿咬着嘴皮子。又羞又怒。要不要反驳?以理据争为自己正身?还是做低眉顺气的受气小媳妇?
“三娘。”唐福贵突然站起来,朝她俯个身打个千,“三娘从小就教导我们,人要懂礼仪,知廉耻。三儿不知道何故三娘昨天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赠送瑾妹这么私密的东西?我们唐府虽然不是什么迂腐守旧之家,可坐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京城里有头有脸,要头要脸的人物。三娘拿这种事来当做玩笑取悦于外人,未免有**份,有毁唐家的名誉。”
不顾三太太愠怒的脸色,唐福贵继续说道,“至于瑾妹的贞洁。只有我有发言权。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存心侮辱也好,恶意诋毁也罢,希望这一切都到此为止。我们也不会斤斤计较。既然已经是一家人,就该和睦相处,也请三娘不要再无事生非兴风作浪,闹得家无宁日”
一字一顿,铿锵有致,震撼全场。大堂里顿时噤若寒蝉,空气窒闷。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三太太,能在唐府嚣张十几年。那自然是有嚣张的资本的。因此老太太老爷都拿她没办法,经常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今,竟然被一个翅膀刚硬的小子毫不留情面的质问和指责一番。她的至高无上的地位怎么能被如此侵犯?
“哈哈,哈哈哈哈。”三太太冷冷的发出几声讥讽的笑声,“老三,三娘当你是亲生儿子一样的疼爱。如今,你就是这么回报三娘的么?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还是,这个媳妇太会蛊惑人,向来尊爱长辈乖巧温顺的老三,竟然没大没小的公然指责污蔑三娘了”
唐老爷面无表情的坐在面无表情的老太太身边,事不关己的喝着茶,咂着嘴。谁污蔑谁,各自心里有数,不说出来,那是顾全大局。
“尊重是相互的。三娘作为长辈,如果我们犯了错,当骂则骂,当罚则罚。而不是用一些莫名其妙的方式来将事情搅得一塌糊涂。损人不利己,还惹尽了笑话。若三娘对我们有什么期望或者要求,那也该明示。不要用一些迂回的方式将大家搞得晕头转向,出尽了洋相还模不着北。”
彻底的翻老账了,唐福贵憋了一肚子的气。到现在为止,不止是他,就连爹和大哥二哥和祖母和娘,都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弄这么多事情出来目的是什么?
唐二爷早已查明,关于蓝瑾儿的流言,小寡妇出身,偷汉子,喝*药勾人,和唐福贵同居以及没过门就要杀了小妾月复中的孩子等等这些全是三娘找人散放出去的。甚至于青,怀孕之前就和三娘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若她真想青嫁入唐家,何必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她大可以将青硬塞给他们兄弟之中的任何一个。而不是又做看门丫鬟又扮神秘女郎的。
女人心,海底针。
他只将这些事情告诉了唐老爷和唐福贵。若老太太知道,怕是会气得晕死。
他赞许的看着三弟,是该警告警告那女人了。不然,还以为她做的那些事都没人知道。逼急了,管你三娘手中的把柄有多大的威慑力,唐家也不该再由得这个女人肆意胡为。
二女乃女乃已经被弄的疯疯癫癫,这个三女乃女乃,唐家的男人是有必要站出来保护的。虽然,后院之事本不该由他们插手。
三太太精明的眸中闪过一瞬的惊讶。唐福贵话里所指她当然听得明白。扯了扯嘴角,还是那略带讥嘲的笑,“好个期望要求可以明示。老三,当初你要娶这个小寡妇,老爷和我没好好劝过你么?你有听的进去么?你也知道我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是谁非要和一个人尽可夫的小贱人闹了一出又一出的笑话?做了让人笑话的事还不容我这个当娘的气恨几句么”
“够了”
一直不出声的唐二泉怕案而起,“谁敢再开口闭口小寡妇,小贱人,侮辱我唐家堡的侄媳妇,别怪我唐二泉的拳头不认人”
说着狠瞪着唐老爷,“大哥,唐家什么时候可以容得下这么一个恶毒妇了”
蓝瑾儿拽着拳头,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
激动啊万分激动啊
唐福贵颠覆了乖乖憨憨的形象来维护她。唐堡主颠覆了受气包的形象来做她的坚实后盾。她,激动感动的哭倒长城的冲动都有
唐老爷高高的挑着浓黑的眉,不愠不怒,“二弟,息怒,坐下,坐下。瑾儿的为人大哥以前是不清楚,才会阻止她和老三交往。可日久见人心。光那份悬壶济世的菩萨心肠就实在让人刮目相看了。而今,又有事实证明她是个洁身自爱的女子,这就全数推翻了以前的一切谣言。三夫人也是被那些漫天飞的流言给气昏了头,才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既然现在都摆开来讲清楚了,那一家人,也就别再计较以前的是是非非了,还是那句话,家庭和睦最重要。”
对于蓝瑾儿在外面开医馆的事,之前他听说时是气闷不已。唐家的儿媳妇怎么能抛头露面呢?还是为那些社会最底层的人看病。可是,后来一想。这倒是个博取好名声的最佳办法。
他不知道蓝瑾儿的初衷是什么。可结果,却是很让人满意的。如今外面对蓝瑾儿这三个字,已经不再全是嗤之以鼻了。昨天的婚期是临时选的,楚寻虽然人没有到,可嫁妆却是一刻没耽误的差人送了来。不仅有他想要的那块地契。还有无数的珠宝。就算是娶个公主,嫁妆也远没有这么的丰厚。可见,楚寻对这个失散多年的妹妹十分的疼爱。
再则,也是最重要的。那就是,老三从一个不问世事的贪玩公子,蜕变成一个有担当有主见的男子汉了。
虽然这个儿媳妇他也志在必得,韩王府请了道圣旨来,速度的确出乎他的意料。可不及他出手,老三竟然知道投其所好,当机立断的用吴道子的一副“八十七神仙卷”让圣上收回了成命。实在让他感到欣慰。唯一遗憾的是,表现的太过急迫了些,让皇上抓住软肋,做了他的私人画供奉。话说伴君如伴虎,未免让人有些担忧。
三太太愠怒的脸有些僵硬,她不知道为什么老爷会突然改变的了主意。也不知道,为什么唐二泉会如此的维护蓝瑾儿。可是,她知道,唐二泉要么不说话,他说出来的话,就一定不是开玩笑。
三太太朝老太太,老爷,二老爷福了福,“奴家始终不认为娶个名声不好的儿媳妇是件光荣和正确的事,因而心里很憋闷。奴家膝下无儿无女,一直将老三视如己出,倾注了所有的母爱和期望。在奴家心里,三儿就是奴家所有的寄托。他的执拗和不懂事,奴家比任何一个人心里都难受。也许,是爱之深,恨之切。当他执意要娶瑾儿。奴家心里十分的气恨。”三太太已经是泪湿了妆颜,声色动容,“恨蓝瑾儿将老三抢走,恨她让老三成了不听话的孩子。因此,奴家希望看到她出丑,甚至希望她真是传闻中的那样龌龊不堪。那么,老三就会知道,我这个做娘的,才是对他最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