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芬儿一步上前,将另外两个挤到身后。
“我来”雪儿见缝插针,侧身跨步还一把拽住了蓝瑾儿的衣袖,扯的瑾儿往前一躬,差点离了凳子。
黎儿看着人最本分,可也不肯放弃,情急之下只得理直气壮的拉开两人,“我是正房自然该我来喂相公吃药”
芬儿雪儿立即怒目相待,两人正欲怒语相向,唐福贵一个箭步窜过来。
“咳咳,还是我来吧。”唐福贵高声重咳两声,“各位嫂嫂,明儿灵卿就醒了,你们还不快回去休息?两更了已经,难道嫂嫂们都准备黑着眼圈给灵卿看么?你们也知道,他是最嫌弃女儿家瘦损憔悴,仪容不端了。”
这话果然凑效,话一落音,蓝瑾儿跟前飓风扫荡过一般的干净了。
“那,就辛苦你们夫妻二人了。”雪儿已经挽上了镶有珍珠的手袋,雾气蒙蒙的娇声道,青葱的十指轻轻拍了拍脸,“我已经熬了三个晚上了,我得回去敷脸去。不然相公看了会心疼。”
其他两名差不多的说辞,急匆匆的告别出了门。
“那个,路上要小心。”蓝瑾儿朝她们的背影挥了挥手,不过估计没人听见她慢了半拍的话。
人一走,唐福林就拍着大腿狠笑,朝蓝瑾儿道,“瑾儿,你还是让这小子多睡几天,不然他拖着只伤腿跑不了,还不在家里憋死。”
“大哥,你这么晚还不回去?”蓝瑾儿好笑的看着他,让唐福贵倒了水来,将药丸送进莫灵卿的嘴里,一边拿勺子喂水一边拿帕子给他拭掉嘴角的水渍。
“我咳,兄弟有难,自然不能呆在家里贪图安乐,其他忙帮不上,打个下手看个床还是行的。”唐福林拍着胸脯义气干云的道。
其他房里都有丫鬟服侍,这房里倒没有。蓝瑾儿瞟他一眼,“大哥,我看大嫂好的很,你老是不回家,是不是对她太残忍了。”
这话来的突然,唐福林一愣,也不生气,依旧笑道,“瑾儿,你来我们家时间短,谁好谁不好都分的清了?厉害嘛。”
“我哪分的清?我有几个大嫂都不记得了。”蓝瑾儿倦倦的高姿态的叹道,“你们呢,简直暴殄天物。瞧着哪一个都是娇滴滴的美人儿,却都被你们弄了回去关在笼子里,要么成了负气的母鸡,要么成了吞声的白玉鸟。你们倒是悠哉,厌了烦了跑出来就成了。结果还嫌人家这不好那不好。”
“哟,瑾儿这是替天下的女人打抱不平了。”唐福林挑着眉朝她竖起拇指,倏尔看着唐福贵,眼底带着猜不透的笑意。
一旁的唐福贵埋头失笑,蓝瑾儿白了他一眼,揪着他的衣襟,阴鸷的低吼,“你笑什么笑,你要敢弄几个女人回来每天和我夹枪带棒的吵架,我不阉了你让你哭都哭不利索”
“不要迁怒无辜好不好?”唐福贵可怜兮兮的嘟嚷,“你继续给大哥上课,我虚心听着,定会受益无穷,说不定还可以确保我后半生的生命安全。”
看在态度不错的份上,蓝瑾儿撒手。端坐着正儿八经的对唐福林道,“女人是用来疼用来爱的,不是收在家里发霉变腐的。若是你屋里哪个女人还不至于罪大恶极该下地狱,那就给人家一点点幸福的希望。”
唐福林鼻翼煽动,声情并茂,“言之有理。瑾儿,谢谢你的金玉良言,大哥记下了。”
“要不要这么肉麻?”蓝瑾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抱着双臂,“切,忘了你会说书的了。”
“我不仅会说书,还会唱戏。要不要来一段,李娃传如何?”唐福林收敛起悲情,清嗓作娘们势,还颇有舞台风范。
“我们走了”唐福贵腾的起身,拉着蓝瑾儿往外走,“大哥,改日再聊。瑾儿需要休息了。”
“晚安啊大哥。”蓝瑾儿逃也似的跑出了门。
身后传来一阵压抑的笑声。
“没想到大哥这么,多才多艺。”一想起唐福林那娘们姿态,蓝瑾儿一阵寒栗,不放心的往后瞥一眼。莫公子,反正你昏迷了,怎么样都没感觉的,额?
“大哥爱开玩笑,挺爱闹的,其实人很好。”唐福贵扳过她鬼鬼祟祟的脑袋,“你这什么表情?”
蓝瑾儿贼眼四瞄,到了无人处才踮脚趴在他耳边道,“我听说,大哥好男色,他不会对莫公子怎么样吧?”
唐福贵猛的一怔,立地站住,轻轻叩她的脑门,压低了嗓门道,“你瞎想什么?哪听来的闲言碎语”
闲言碎语?
蓝瑾儿一脸不信的斜睨着他,同性恋在我们那个年代是合法的,是可以光明正大的,你有必要替你哥隐瞒么?虽然我不大习惯假女人,可并不表示我会鄙视。
“回去,我和你慢慢说。”
瞧她那一副给人定了死罪不让伸冤还宽宏大量饶你不死的表情,知道一两句和她说不清,便拉了她快步回客房。走到门口瞥见碧瑶正坐在楼下大堂里打盹,遂喊道,“碧瑶,吩咐人打水上来。”
碧瑶懒懒的伸腰,打着呵欠,揉着眼睛应道,“知道了。”
蓝瑾儿想想,又折回去看了唐宝和唐贝。夏花和大丫在房里守着,二丫已经去休息了。相较之下,唐宝的总体状况比唐贝还要好一些。虽然唐宝手臂受了伤,可正因为受伤流血又早些溺水的缘故,中毒反而浅。不过唐贝也没有性命之忧,不过要醒的晚一些罢了。暂时看来,甜馨儿下的那毒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不过一切都还是得等她们醒过来才能得到证实。
“你们留一个人守着就行了,晚上轮流值夜,不过值夜的时候最好不要打瞌睡。有什么异常情况,及时过来喊我。”蓝瑾儿吩咐道,估计唐宝明日也可醒了,心里总算松了不少气。
“夏花你先去睡,我守一个半时辰然后换二丫,然后再换你。”大丫道。因为知道肯定要熬夜,所以她已经去睡过一觉起来换了二丫。
蓝瑾儿看着她精神不错,便安了心,嘱咐几句打着呵欠出了门,唐福贵还倚在门口等着,客栈的小二正往房里大桶大桶的提水。
“那个,我不用人家用过的浴桶的。”蓝瑾儿揪着眉头道,看着唐福贵,“你也不许用。”
小二一愣,心里不悦,脸上陪着干笑,“我们客栈的东西都是很干净的,就说这浴桶,定期都会大清洗。”
蓝瑾儿不买账,手无力的抬着指向他,“去找个新的来。”
小二为难,“这么晚了,哪找新的去?”
蓝瑾儿不以为然,“你们客栈都没有备用设施的吗?新的我给钱就行了。”
闻了闻身上,若不是大夏天忙的一身汗,全身累的散架了哪里还想洗澡,直接往床上一躺才解乏。
小二向唐福贵救助,“三爷,您给说说好话。”
唐福贵耸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三女乃女乃,我们客栈真的没有新浴桶,这么晚了也没地方给您买去……”小二急得冒汗,这三女乃女乃,得罪不起啊。
“那算了,新脸盆总有的吧?”蓝瑾儿无奈,只得退步。
“有有有,小的这就给您拿去。”小二如释重负,一溜烟跑了。
“娘子,以前怎不见你有洁癖。”困意涌来,唐福贵躺在床上疲惫的说。
“这不是洁癖,这是最基本的卫生常识。”蓝瑾儿坐在桌前喝水,拿了个干净的杯子,给赤古也喂了些水。
“娘子,晚上赤古要和我们同房?”唐福贵慵懒的翻过身,勾起唇,弱弱抗议的语气。
蓝瑾儿累的趴在桌子上,“是啊,谁叫你没本事保护我,我很怕死的,说不定那个什么甜馨儿杀个回马枪,我还不被剁成肉酱,那也死的太难看了。”
这可够伤人自尊的了,唐福贵耷下眼皮,气若游丝,“唉,此恨绵绵无绝期啊,混了十八年,连只狗都不如,我要跳西湖,娘子,你别拦着我。”
一阵叩门声,两人一个激灵,从睡意朦胧中缓缓的张开眼。
“三女乃女乃,新脸盆拿来了,您请过过目,崭新的,桐油的,这脸帕也是全新的,纯棉的……”
“放下吧。”蓝瑾儿抬头,眼睛撑开一条缝来说。
“那小的都放这儿了,两桶水,若是不够,随时吩咐……”
小二话没说完,蓝瑾儿的头又倒在了桌子上。小二摇头,慢慢的退出去。
虽然蓝瑾儿刚才的态度让人生厌,可也还不至于可恶。小二下楼去将打瞌睡的碧瑶喊起来,指着楼上的客房,“你家主子都累成什么样了,你也不去侍候着。”
“养尊处优的少女乃女乃不做,非要出来折腾,还要折腾到这么晚,害的人觉也没的睡。”
碧瑶口齿不清的咕哝着,听了小二的话边走边道,“这世上就你一个大夫了吗?逞什么能?一个女人家这么爱出风头……”
模索着推开门,碧瑶混混撞撞的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