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那五根食人藤不见了?”
一出门,唐福林就往楼下张望,可除了喝酒打牌的道中好汉,就是唐家的家丁和朝中派来的几名侍卫,原本坐在大堂里的五个美人不见了踪迹。
“估计是被那些江湖痞子给吓跑了。”唐福林唇角浮着笑,散漫落拓。
唐福贵原本已经走出了好远,倏地站住,少了根神经似的问,“大哥,大丫的房间是哪一间?”
唐福林愣住,眸光从楼下拉回,然后一阵好笑,“三弟,你问对人了。虽然我也不知道,但我可以一间一间的帮你找。”
若面前这个沮丧晃神的男人不是他三弟,保不定怎么样的讥嘲一番。可到底是一家人,打趣很该有个限度,唐福林收敛起顽笑,上前拍住他的肩,“真拿你没办法,这么紧张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追没到手的女孩子。都老夫老妻了,她还能跑?女人不能太宠,一宠就无法无天……”
唐福贵二话不说的拉了路过的小二过来问,然后直接往他手指的房间走,这才和唐福林说话,“本来就是我粗心在先,瑾儿身体不好,除了我,又没个亲人,一点委屈放在她那儿也会无限扩大。”
唐福林眉一挑,站在原地不动,似懂非懂的看着他笑,“真是个十好男人。这样吧,我这就安排一下转换客栈的事,灵卿一起搬回我们家。”
“好。”唐福贵头也不回的应答,抬手敲门。
“行了夏花。”蓝瑾儿缩回脚。通则不痛,经过一系列的舒缓,浑身轻快了许多,“妊娠期间不能太久的按摩脚底,我刚才教你的穴位都记清了?”
“奴婢都记住了小姐,小姐感觉好些了没?”夏花学的快,蓝瑾儿所教,多半一遍都能记住。
“出了一身汗,好了。夏花,你是我见过的领悟能力和记忆能力最强的人。”蓝瑾儿由衷的赞道,若不是她出身颠沛,哪怕是生长在一般的人家,也早就成才了。不过她现在年纪还小,学什么都不迟。想着这些蓝瑾儿忽然问道,“你说你还有一个失散的哥哥?”
“恩。”夏花点头,嘴角微微上扬,脸颊露出两个好看的梨涡,“奴婢辗转了数年,唯一的心愿只想找到这个唯一的亲人。”
“唉,寒星找妹妹,你找哥哥。你们干脆凑凑数得了。”蓝瑾儿一挑眉,叹道。心想究竟是寒星比较的幸运呢还是夏花比较的幸运。夏花是先失散了哥哥然后家中败落。只知道世间或许还有一个亲人,却不知道在何方。寒星是成年后掉了年幼的妹妹,有方向,但却无力可施只能被人鱼肉。
夏花失笑,又去给蓝瑾儿按头,“小姐,哪里有这样凑数的。夫妻能凑合,血脉可不是能凑合来的。”
接着又道,“国不安宁,奸人当道,就有无数像我们这样家破人亡,亲人失散的。”
蓝瑾儿眸光一抬,安慰的笑了笑,问道,“要不,我们贴个寻人启事吧?你除了知道哥哥叫夏圭,还有没有其他信息?”
“哥哥身上有一块很不起眼的胎记,在腋下。”夏花说,然后默默的摇头,“不能贴寻人启事,我们是罪人之后,一张扬,就会惹来杀身之祸。而且,哥哥从一出生就被路人抱走,或许现在正过着安定的生活,知道了这么复杂的身世反而不好。”
“那可怎么办?怎么都这么麻烦?”繁华的背后,是数不尽的悲欢离合。初到京城时,还觉得国泰民安呢,不曾想自己的身边就有这么苦命的流浪儿。蓝瑾儿眸光有些弥散了,“那你怎么找?比大海捞针还要难哦。”
“我相信,苍天有眼,爹娘在天上保佑,总有一天会我和哥哥相遇的。”夏花静静的笑,眸中充满对未来的希望。
“真是个讨人喜欢的乖丫头。”蓝瑾儿被她的乐观感染,嘴角勾着笑,忽然敛眸,“有人敲门了。”
“不用说,肯定是姑爷。”夏花从床上下来,诡异的眨眨眼,“要不要将他晾在门外给你出出气?我猜,二丫肯定管不住嘴已经没大没下的训斥过姑爷了,只要我们不开门,姑爷保管急得乱跳。”
蓝瑾儿也揭了被子下床,模了模鼻子,“算了,他来接我回府的,别耽误时间了。如今内忧外患,我还耍小女人脾气添乱,那就太可恶了。”
“真是个识大体会疼人又能干的好娘子。”夏花一笑,边走边说,“怪不得姑爷甘愿弱水三千只取这一瓢饮呢。”
“这话可偏袒了,他什么时候甘愿只取一瓢饮了?”
蓝瑾儿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他可聪明着呢,好喝不好喝的都存着。”
夏花窃笑,开了门,果见是唐福贵。他一见夏花就眺望着往里道,“你们说什么呢,什么好喝不好喝的?”
“哦,我们正在谈论一头贪心的驴子。”蓝瑾儿头也不抬的说。
唐福贵见她们脸色都好,倒是意外。不过心里窃喜,没有听出蓝瑾儿的弦外音,只想着是大哥和二丫小题大做了,害得他白白紧张了一场。
“我看看,身上还烫不烫?”心底的窃喜从眼底弥散到全身,整个人一晃就换了另一种面貌。走到她身边,想去拉她的手。
蓝瑾儿手倏地一拍,将他的手打开,眸中笑意慑人,“相公,你除了会处理手指的割伤,还会看伤风感冒?越来越能干了额?”
唐福贵一默,脸上的笑容变得飘忽,上前一步,老老实实的承认,“我错了。”
身后传来夏花忍俊不禁的笑声,蓝瑾儿毫不在乎的口吻,“沾花惹草,男人的优良品德,值得发扬光大。”
这腔调听着让人毛骨怵然,唐福贵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凝结,一垂眸,一抬眸,倏地眸光变得坚定,“娘子,我想好了,我决定带你去找二叔,等宝宝贝贝一醒,我们就动身去蜀中。”
蓝瑾儿一怔,又好气又好笑,“闹的烂摊子没法收场了,准备逃了?你是怕甜馨儿缠着你不放,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碧瑶?”
“我只是希望你有一个安逸的生活环境。”心虚,他的确是想逃了。远离这个是非之地,过没有烦恼的神仙眷侣般的田园生活。
“我哪都不去。”蓝瑾儿心一软,软在酸酸涩涩的心疼中,脸上嗔笑道,“路上太远,你又没能力保护我,我可不想死在路边。”
“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夏花呸呸了两声,将不多的东西塞进包袱系好,“姑爷和小姐都是好人,都是要长命百岁的。”
“那我要不要说,感谢你吉言啊。”蓝瑾儿笑她,谁信这些,那医生早就成了高失业人群了。
“我们回去吧,相公。”她主动示好,朝他甩甩头,先行往外走。
反应有些迟钝的唐福贵跟上,这女人的心真是琢磨不透。笑非笑,骂非骂,一会讥他一会看似又什么都没有似地,有点让他找不着北。
蓝瑾儿已经站在门口大唤赤古的名字,赤古一溜烟的从某个角落里跑了出来。依然英姿挺拔,霸气外露。惹得一干人等兴奋的张望哟呵。不过都被赤古直接漠视。
“让那些,都撤了吧。”蓝瑾儿目朝着楼下热闹的大堂,“搞得这么大张旗鼓的,真是太给甜馨儿面子了。”
又不是正面交锋,甜馨儿来的都是阴招,又狠又辣,让人防不胜防,人再多也没用。再说,防,防的了一日,防的了一世?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
唐福贵眸光并不热情的追逐着蓝瑾儿的移动,倒是看她语气正常了而松了口气。一边和楼下的人打招呼,一边扶着蓝瑾儿下楼,“随他们吧,反正要包一间客栈,五湖四海的过来,由得他们自己聚几天,无事也会自己散了。你是不是不喜欢他们吵吵闹闹又没规矩的?”
“他们倒不招人讨厌,嘴还都挺甜的。”蓝瑾儿小声道,见到了人前,便挽上他的胳膊,一起和人招呼告辞。
出双入对的甜蜜恩爱惹得众人一番打趣羡慕。什么才子佳人,郎才女貌,天造地设,金童yu女之类的赞誉赚的盆满钵满。连大婚没赶上喝喜酒改天要补上的话都说出了,两人沉甸甸又轻飘飘的出了客栈。
因为天气炎热的缘故,西湖岸的空气还有些难以入鼻。好在这客栈年代久远,门第深,前面有古树阴郁,难得不用和路上的行人那般,要捂着鼻子阻止怪味的侵袭。
“搬个地方是好的,若不下一场大雨,估计这条街要臭好几天。”蓝瑾儿眉头拢来,说。反正也没有重骨折病人,搬起来应该不费事。
马车已经在等候,唐福贵细心的扶着蓝瑾儿上车,然后掀着帘子等赤古跳上去,赤古却不动,唐福贵只好自己上车。
“赤古,要不要给你备匹马?”唐福贵见他没有上来的意思,敛眉睨向他问道。
蓝瑾儿失笑,朝赤古摆摆手放下了帘子,“赤古不喜欢开玩笑,他会以为你在嘲笑他。”
唐福贵却还在想象着赤古骑马会是什么样子,好看的唇角笑容泛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