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焦小鱼答应结婚的金口一开,那接下来的事情就一桩桩顺顺利利的实现了起来,首先两家大人就该隆重出场见面了,这用苏南本地话来说叫跑通,标明着两家大人已经接受了自家孩子的另一半,随时准备要办喜事了。
在焦小鱼跺着脚百般解释、甚至指天发誓后,其他人终于相信了她暂时还没有怀孕,但这样子一来,知道了两人事情进度如此之快的焦家夫妻也着急了起来,主动提出来必须先把婚给订一下,这万一焦小鱼真有了身孕也显得正常。
余家位于城市的北郊,那里相应的接近农村,属于现在最吃香的城乡结合部,所以任何的礼节也就显得比城里人要繁琐些,但也更隆重些。
为了遵循以往的传统,余家特意请了一位德高望重的家族长辈出面,做了一个现成的媒人,余永泉央求会算卦的人给挑了个黄道吉日,并郑重地写在了一张瞧着就喜气的红纸上,然后订了八个极大的礼品篮,里面装满了烟酒和各式的补品,还有几匹上等的丝绸料子,这些东西都是送给焦家夫妇的,至于那些准备送给焦小鱼的金银珠宝,自然要到了订婚的那天,在众人的共同见证下才会送出去。
余永泉带着老婆孩子以及那个媒人在周末的傍晚敲响了焦家的大门,那夫妇俩当然是没一点的意见,一番寒暄之后便切入了正题,四个人一拍即合,都对亲家的表现感到满意。
焦小鱼倒是没有提出别的什么为难人的意见,唯一的一条就是订婚仪式越简单越好,越低调越好,千万别搞得跟唱大戏似的,咱们毕竟只是普通人,还是普通点的好。
订婚的日子就赶早选在了八月十八号。
这日子的确是够吉利的,可就是那三十八度的高温让人心烦意乱。
一转眼就到了十八号的那一天,焦小鱼隔夜已经被江英拎回家好好教育了一通,直到深夜后才给释放了回去,可一大清早的,老娘的电话又在那锲而不舍的叫唤开了,一个又一个,简直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在接了江英五六个电话以后,焦小鱼终于按耐不住的起床了,虽然今天是她订婚的日子,可她却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激动,还是一如以往的贪睡,只是江英的一通通最高指示最终吓退了顽强的睡意,它只能甘拜下风地随风飘逝。
带着一身的水刚从浴室里走出来,焦小鱼就听到楼下响起了汽车的喇叭声,并且笛声持续不断,这让她有了点好奇,一大早的谁啊这是?
等穿好衣服开窗探头一看,可把焦小鱼给吓了一大跳,楼下那个用噪声扰民的不就是自己那漂亮的未婚夫嘛,在他旁边还停了个崭新的庞然大物。
余久洋今天是带着兴奋开着刚从车行提来的广本越野车过来接焦小鱼的,这让毫不知情的焦小鱼很是恼火,她蹬蹬蹬地跑下楼去,远远地就冲着余久洋嚷嚷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订这车的?我怎么不知道,2.4排量的多烧油啊,就靠你那一点收入,用得起吗?别跟我说你又要做余刮皮了。”
那余久洋倒是没想过那么多,男人爱车那是天性,他这点年纪的男孩当然喜欢这种带点野性的车了,看着来劲,开着就更来劲,当然了,开着它显得多有面子多威风啊。
这时他一听焦小鱼的话,马上笑眯眯的说了句:“小鱼,说起来这还真得感谢你呢,全都是托你的福,你一答应订婚结婚,我爸立马就答应给我买辆越野车。”
“你家里不是已经有一辆了吗,你爸平时根本就不怎么开,不都是你在用吗,你这人是不是钱多了咬手,非花光了才称心啊。”
焦小鱼的心里很是不满,她骨子里非常不喜欢这种没有内涵的车型,总觉得开这种车子的人有种没来由的嚣张。
余久洋一时没觉察出焦小鱼的不满,此时的他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哪还听得出人家口气里的责怪声呢,所以他还是笑嘻嘻的对焦小鱼说:“我老爸那辆车是挺高档的,可就是开着没劲,四平八稳的像个老头,再说等我们有了孩子以后,每次出门肯定要带这带那的,车子当然还是宽敞点的好。”
“你就知道出风头,开着这车多拉风呀是吧,那里面要是再载上个身材惹火的性感辣妹,那才叫绝配,我已经老了,不适合坐你这野气十足的车子,我生的孩子更不要坐你这车,我们自己都长着脚会走路,这车你爱开就开,反正用的又不是我的钱。”
恼火之极的焦小鱼这会儿仿佛看到了一个真真的画面---
人老珠黄中年并且发了福的她,穿了身紧鼓鼓不合身的旧衣衫,身边还带着个小胖猪似的小孩子,一手一脸的脏,娘俩个没精打采地坐在了汽车的后端,而她那越长越精神的小老公却一个人坐在了前面,嘴里非常不耐烦地训斥着后座上那邋遢的娘俩儿,一对色眼里还朝着车外的辣妹猛放着危险的高压电。
一想到这里,焦小鱼顿时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她举起一只昨晚上刚修饰过的尖尖利爪,朝和白痴没两样的余久洋使出了恶毒的九阴白骨爪。
“哎哟,你掐我干什么?你挠我干什么?”
余久洋被焦小鱼这没来由的突袭着实给吓了一跳,这女人还真下得了手唉,那手指甲还真尖利,我又没招你惹你,你这么用力来一下,血丝都给你抓出来了,还有四个手指头印。(都怪焦小鱼同学的功夫没练到家,一个小手指头没用上力)
“我就掐你,我就挠你,谁让你没事开着车乱放电的,我不挠你我挠谁?”(瞧这女子,快得臆想症了吧)
余久洋就这样意外的被焦小鱼给抓伤了胳膊,并且头上还顶了个莫须有的罪名,但即便是这样,余久洋还是很快的就调整好了心态,尽管那伤口疼得让他只吸冷气,但还是把一腔极诚恳的笑意挂在了脸上。
焦小鱼虽然为余久洋瞒着自己偷偷买车这事心里别扭着,但今天已经准备好的事情又不能不做,就好比最高法院的最终判决书都下来了,哪还有什么回旋的余地?
再说焦小鱼的父母以及亲戚都早早的被接到了男方家中,好吃好喝地款待着,她若犟着不过去,她那要面子的娘老子能饶了她吗?
就这样焦小鱼撇下余久洋回到楼上,一看自己一脸的汗,脸还涨得通红,便又重新洗了把脸,把气恼和不爽往心底里压了压,甚至连简单的妆也未画,只是穿上一条大红色的真丝连衣裙就下了楼,没说一个字上了车跟着余久洋就出发了。
一路上她始终绷着个脸,别说笑一下了,连肌肉也没放松过一块,而新车特有的那股怪味道熏得她不停地打着恶心,余久洋见状连忙关掉空调打开车窗让她透透气,可这样一来,只不过才一会儿的功夫,车内的两人就又都是一身的热汗了。
于是焦小鱼愈加地虎起了脸,而余久洋的心里也满是不舒服,想想看,自己满心欢喜的开着新车来接她,却不料招来这么一顿体无完肤的批蹋,换做谁心里都好受不到哪儿去。
汽车刚派头十足地开进余家院子,焦小鱼就被满院子站着的人给吓到了,怎么搞得跟生产队里开大会似的,难道全宅基地上的人都来了?再一看旁边的空地上支起了两幢高大的简易棚,里面少说也摆上了五六十桌。
一阵噼噼啪啪的迎亲爆竹震撼住了她,我的天哪,好像大过年的也没有这么热闹吧,再抬头一看,哟,大白天还密密麻麻的猛放着大型礼花,可是那天上除了一阵烟,还是一阵烟,哪有什么百鸟朝凤百花盛开的图案,看来你们家也真是钱多得不当回事儿了。
仰着头看稀奇似的看了一阵用大价钱造成的浓烟以后,焦小鱼的脖子也感觉到酸疼了,于是她一扭头板着脸问余久洋。
“不是老早就说好办得简单点的,就两家的亲戚之间吃顿便饭,可这又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解释解释,我看你是存着心瞒着我哄着我呢,我不进去了。”
新娘子这话可把有模有样做新郎官的余久洋给吓了一跳,朝焦小鱼直瞅了半天也没想好该怎么说,这会儿他可压下性子赔上了笑脸。
“小鱼,我们这里的风俗一向就是这样子的,随便哪家有了喜事,那整个宅基地上的人家都要来帮忙的,就是图个热闹喜气,听话哦,快点跟我进去。”
余久洋陪着笑脸说完以后,就紧紧抓住了她的手下了车,在众人的一片善意的起哄声里,他连拖带拽的把颇不情愿的她给硬带了进去。
“各位各位,我来向大家正式介绍一下哦,这位美丽的女士就是我的家主婆焦小鱼。”(家主婆,主宰家里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