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久洋被一顿诟骂后,不起劲的走出焦小鱼的办公室,他不敢扭头看一眼,他知道焦小鱼的眼睛里一定含着伤心的泪水,可心里早乱成一片,五脏六腑就像打了千百个死结的乱麻绳,怎么可能轻轻松松就理出个头绪呢?
我是绝对想不出原因了,还是趁早去问问别人吧
余久洋慢慢走下了楼梯,大厅里那个陆黎欢一见到他,马上就端着张化了精致妆容的笑脸迎了过来,“哟,帅哥,来看老婆哪,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啊是给小鱼骂了吧做什么坏事情了?”
余久样本来就心虚得要命,一听这话以后马上低头闪人,把那个不知就里的陆黎欢抛到了身后,其实人家只是和他开开玩笑搭搭讪,她能知道个啥?
一路上余久洋神情呆滞,表情苦恼,对来来往往的人都采取了熟视无睹的态度,他努力调动起大脑里仅有的那部分残缺的记忆,可到了关键的地方却永远是卡壳。
“余主任,你是在说昨晚上的事情吗?晚上我们大伙儿一起去了絮影夜总会呀,可是到了那以后你和我没在一个包厢里,你小子怎么想起问这了,啊你说什么?做什么坏事了没有?哪会有啊,那种风月场合再怎么玩也就是逢场做戏,不就是花点小钱买个开心嘛,想想看,众目睽睽之下能做什么坏事,你啊也别太在意了,现如今场面上兜得转玩得开的男人大多都是这样啊,这样才显得比较正常嘛。”
压缩机一车间的副主任吴中被余久洋点了名,听到余久洋的这一番既可笑又奇怪的询问后,他很不以为然的回答了他,心想你说的这也能算是事情吗?
这小子外表看着挺时髦挺现代的,简直就是个没开过眼界的土包子。
听了他的这番话以后,余久洋拉长了脸没了半分声响,他心想对你们来说这或许根本不算是什么大事情,可对我来说,那就是可以预知的天崩地裂般的可怕灾难,我求求你们了,就告诉我真相吧
可谁又能告诉他呢?没有,绝对没有
人家花钱进了那种地方,眼睛里除了美酒就是美女,你一个醉醺醺的臭男人有什么可看的。
就此余久洋再没有了工作的,能不着急吗?后院失火那可不是好玩的事情,弄不好会被退婚的。
流水线上传来了不正常的骚动声,许多根本就不沾边的人也纷纷离开了自己的工作岗位,跑去凑那莫名的热闹了。
可一向以管理严格著称的余主任却罔若未见,只管扭头往外走去——
随便你们接下来做些什么吧,只要不把天给拆了,地给撬了,世界给烧没了,即便再怎么混沌再怎么折腾,那都随你们的便吧
他叼着香烟烦躁不安地靠在车间外面的墙角,用力捶着自己那封存重要记忆的脑袋,试图想起一点对自己有利的片段,哪怕就一个镜头,一段话语,或者是一个可以证明自己清白的证人。
但昨晚那一段极有嫌疑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他却怎么也想不周全,酒精让他陷入了万恶不复的境界。
老天啊帮帮忙,你就快点让我想起来所有的事情吧,朦胧间我究竟做了些什么?难道我真的堕落了?
我想不出,我甚至想不出还可以问谁。
瞧瞧,可以告诉你真相的人来了——
快人快语的苏维出现在了余久洋的正前方,并且步伐轻快地朝这边过来了。
接受了焦小鱼布置的重大任务以后,苏维第一时间就马上赶到了压缩机分厂,凭着她那优越超群的外交技能,只是不一会儿的功夫,她就摆平了喜欢散布敏感新闻的那一拨,又好言好语的贴心解释了一番事情的原委后,就此圆满的完成了任务。
正得意洋洋的哼着小曲儿往回走,却在夹弄堂里碰上了几乎贴在墙上的垂头丧气的余久洋,长了颗玲珑心的苏维一瞧见他那颓废到家的架势,心里头马上就明白了几分,看来焦小鱼终于没忍住脾气,已经和他闹上了。
“小猢狲,我来问你,你昨晚上阿是白相出火来了?”
这句话一问上去,余久洋就仿佛抓到了根并不十分牢靠的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苏维姐,并且死死地不肯放手。
“苏维姐,你也知道我做坏事了吧,你告诉我我到底做什么坏事情了,我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真是出了奇了,你酒足饭饱以后青衣小帽的去夜总会潇洒走一回,到头来却来问我这个连K歌房都没有进去过的人,我怎么知道你在里面做没做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又没长千里眼顺风耳,叫我怎么晓得?”
余久洋却依旧拼命拽住苏维的衣袖不肯放掉,那含泪的眼神里满是恐惧,一向对他很照顾的苏维叹了口气,她的心底忽地软了一下,便没再急着离开,带着这个六神无主的男孩往阴凉的地方挪了挪,然后开了口。
“小余,按理说这婚都已经订了,年底眼看着就有可能要和小鱼结婚,怎么还要这么不乖呢,他们说进包厢后一个多小时你就不见人影了,你上哪儿去了?”
“苏维姐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我连怎么回的家怎么上床睡觉的都不清楚,更别说有没有离开包厢了。可是我想我应该是不会做那些事情的。”
“你-你就闭着眼睛使劲的瞎编吧,我可告诉你小余,这牛吹得再大也终究还是只牛,难道你还能把头牛吹成一只大象吗?正所谓事实绝对胜于雄辩,这回就算是别人存着心来损你,你也只能照单全部的吃进,谁让你没有如何的证据来证明你的清白呀”
苏唯最后的这句话说得最为尖锐,它如同一条带着倒刺的皮鞭狠狠地挥过来,在余久洋的身上猛力地抽了数下,那火辣辣的疼痛从身体的表层快速地往身体里钻,直逼那惶恐不安的内心,恍惚中他唯一还能想起的就是——我留不住我的小鱼了。
正在网球场上挥汗如雨的孔凡妮笑了,她在第一时间内知道了关于焦小鱼被小男友忽悠了的这件滑稽事情,苏维的密电通报中的确含有点幸灾乐祸的成分——
想想看啊,前厢这才如此高调的刚订婚,后响马上就落得这么个悲惨难堪的下场,真心爱老婆的男人怎么会去那种风月场所享乐呢?
看看,这老话说的可一点也不错吧,这人算就是不如天算卑微的人类怎么能拗得过老天爷呢?要是都由人类说了算,这世界还不得乱了套嘛
张邝岚也同样知道了这件事情,因为接到这个电话时孔凡妮正和他在一起打混合双打,还抽空死缠着要他陪着一起去台湾旅游,并且连着举了好多的例子,说明某人去过了说那里好玩极了,那风景秀美得都快要舍不得回来,再说购物也非常方便,世界上顶级的奢侈品那里全有,新鲜水果的品种更是多到数不清,在那里十几天吃下来,全身皮肤比新生儿还要女敕上几倍,说话间,她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神中透出了玄机,那完完全全是种恨不得马上就动身的急切心情。
张邝岚的心里当然很明白她为何会如此的闹腾,定然是她的那几个同事或朋友当中有人花别人的钱去玩过了,还有就是翟玲玲上个月去日本十日游的事情也给她转弯抹角的知道了,所以她的心头随即就不平他衡了起来。
他本来并不想轻易就答应孔凡妮的,只因为这几个月以来她一直在变着法儿的向他要钱,还偷偷到苏州去见了见自己的老父母,道明自己是他们未来的儿媳妇,惹得两位老人家兴奋得发了病,差点连夜送进了医院。
可一旦晓得了焦小鱼的小男友惹出了个解释不清的祸事时,张邝岚的心里马上就细细琢磨开了,这件突发的事情对他来讲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他需要静下心来仔细考虑一下。
所以他明智的改变了心意,及时地对仍旧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孔凡妮松了口——去吧去吧省得在这边碍我的事,我就算花些小钱买个太平吧。
恩,既然老天都在帮我,那我有何理由不去把握住呢?
可是我得忍住,现在还不能主动找上门去,得找个看似随意的最佳机会,但追求小鱼的这件事我是基本定下来了。
绝对不能太性急,不能给她一种我是在趁虚而入的感觉,那个女人实在是太聪明了,到时候绝对溜得比泥鳅还快。
他又转念一想,余久洋这小子看着挺纯挺简单的一个小子人,怎么也会做哪些瞎七八哒的事情,你既然是要背着你的老婆去偷吃,那就应该懂得事后要擦干净嘴消灭所有不利的证据嘛,存心让老婆抓到个现形,不是傻驴就是蠢蛋。
真是没想到啊,老余是多精明的一个生意人哪,他的儿子怎么会是这副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