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深问带着功仪紫陌,隋缇挟着瑶瑞,飞奔出城,一连奔袭了数十里才敢停下来。已是深夜,这一道的官道向来冷清,了无人迹。他们的马儿已经丢了,离下个驿站又有一天的马程,凭着脚力,只怕要走上五六天。
功仪紫陌突然停下来喘气,粗重的呼吸令她双颊通红。隋缇与袁深问都大惊,一齐扶住她:“怎么啦?”
“不…不知道…我觉得…觉得喘不上气…”功仪紫陌的声音断断续续,极力地长大嘴巴呼吸,不停地提气使得胸前激烈起伏。瑶瑞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定是感上了这可怕的鼠疫。
她没有说出口,只是暗中离他们远了一步。隋缇焦急不已,看着功仪紫陌痛苦地吸气,道:“我来帮你运气。”
袁深问也道:“一起吧。紫陌你坐下,我们帮你输气。”
功仪紫陌已经虚软得没有力气拒绝。袁深问回头看了瑶瑞一眼,恳切道:“瑶瑞,我们运气的时候不能被打扰,你帮我们看着。若是有人侵犯,不可力敌,只要把人引开就好。”
瑶瑞想这荒芜之地哪会有人来,只觉得袁深问太过于谨慎,仍是点点头:“放心吧,救人要紧。我有分寸的。”
不到一刻钟,他们三人脸上都是大汗淋淋,可是功仪紫陌喘气仍不见好转,夜原本就静,她粗重的呼气吸气声飘荡在这黑暗天地间,像是给这黑暗加上一层窒息的外衣。
突然,隋缇原本拖住公仪紫陌的双手一松,晕厥在地上。后面的力道撤去,公仪紫陌顺势而倒,压在隋缇的身上,她睁着眼睛看袁深问,却是爬不起来,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袁深问大惊失色,扶起公仪紫陌。瑶瑞只得过去帮忙扶起隋缇。
已是初夏,衣衫单薄。瑶瑞扶住隋缇,他的身子烫得惊人,透过夏衫烧灼着自己的手,瑶瑞一惊,想要缩回手,见袁深问正看着自己,只得停了下来。
“怕是他们俩已经被鼠疫感染了。袁兄,我们现在要怎么办?”瑶瑞也是六神无主,她倒是不怕死,只是若自己死了,母亲怎么办?若不救他们,只怕自己也去不了天下第一大庄的白泽山庄,救他们,自己恐怕难以幸免遇难。瑶瑞的心在苦苦挣扎。
袁深问看着怀里的功仪紫陌微微闭起眼睛,有气无力,喘气虽没有刚刚那么急促,可是整个人都毫无精神。他叹了口气:“鼠疫向来无药可救,我又不太懂医道。瑶瑞你先走,免得传染给你。”
“这叫什么话?江湖人不能在危难的时候离开朋友。”瑶瑞坚定说道,“并不是无药可救,我倒是有些法子,只怕…”
“什么法子?瑶瑞请讲。”话音未歇,他自己就先咳嗽了起来,一口气顺不上来。功仪紫陌虽然已经连眼皮都累得睁不开,听到瑶瑞的话,还是极力地微微睁眼。
袁深问的咳嗽越是越来越沉重,呼吸也是粗重,跟刚刚公仪紫陌的症状一模一样。瑶瑞叹了口气,只怕他们全都染上了。唯独自己没事,她更见肯定了自己的法子有用。趁着袁深问还算清醒,瑶瑞说出了法子。
“你知道我们毕方岛的赤血蛊么?一旦种上,一生无解,只要催动,种上的人就要听命与我。但是它可以令人百毒不侵。此刻我身上正好有三只,若你们同意…”瑶瑞想了半晌,才缓缓说道。
袁深问一度沉默。瑶瑞静静看着他。其实她倒真的不愿意把这么珍贵的毒蛊用来救他们。可是他们如果全都死在这里,自己该怎样去白泽山庄?如何拿得到孔雀翎。
死与受控制人,是两难的选择。功仪紫陌声音微弱:“帮我们种上吧…我不想死在这里…”
她存在侥幸,认为只要活着就会有机会解除。若是死了,便什么都没有。瑶瑞回头再看了袁深问一眼。袁深问眉头紧蹙,半晌,才艰难地点头:“自古鼠疫无解,赤血蛊亦是无解。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我等。”
瑶瑞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闾丘里给她赤血蛊,像一个白色线团,素白如雪。瑶瑞划破自己的手掌,把血滴在赤血蛊的外衣上,直到整个白色线团变成了血红色,才缓缓化开,有东西涌动。三条混体血红的蚕蛹在瑶瑞的手掌上蠕动。
“解开她的衣衫!”瑶瑞把赤血蛊握在手里,对袁深问说道。
“为何?”袁深问有些气力不足,不免好奇道。在他的记忆中,毒蛊都是服下的。瑶瑞轻声道:“我们毕方岛的毒蛊,都是划开后背的皮肉种上去的。你帮我褪去她的衣衫。”
公仪紫陌声音沙哑暗沉,没有一点力气:“大表哥,没事的,你帮我解开。”
袁深问顿了一下,解开她的衣衫。月光下,瑶瑞仍是觉得功仪紫陌肌若白雪,完美无瑕,身体的曲线柔美,袁深问转过脸去不敢看。瑶瑞用匕首在她的后背划开一条微小的口子,血一下子涌了出来。公仪紫陌极力忍着疼痛,不让自己叫出声来。瑶瑞把赤血蛊靠近那道口子,一闻到不同的血腥味,赤血蛊跳起,拼命吮吸,瞬间钻进那条口子里。
功仪紫陌突然厉声高叫,那痛如同生生刮骨一般。袁深问想把她点穴止痛,瑶瑞拉住他:“只有她自己忍了过来,才能发挥作用。否则就是白受了这罪!”
看着公仪紫陌在地上不停地打滚,袁深问钻心地疼痛与不忍,只得别过头去不看她。可是她尖锐的哭声一声声透过耳膜。瑶瑞道:“解开你的衣衫。不用可怜她,一会儿你也得如此。”
袁深问解去外衣,瑶瑞照例帮他种下。然后又帮地上已经烧得像块炭火的隋缇种上。
耳边全是尖锐凄凉的尖叫声,他们三个极力地克制疼痛。瑶瑞径直撕下自己的衣襟,裹住那划破的手掌。她觉得他们太过于娇惯,从小自己就被种毒蛊,也从来没有这样叫过。不过那种疼痛现在想来,仍然令瑶瑞毛骨悚然。
瑶瑞知道,这种疼痛要忍半个时辰,她在一旁无聊地看着他们在地上翻滚。她想,若是第五斜照知道种赤血蛊是这般痛疼,而不是不痛不痒地放在饭菜里,怕是要气得掐死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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